一道光斑划过眼前,玛吉心里默念三秒。
三、二、一……果然,如她观察的那样,很快推车的滚轮声在外面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锁门声,预示着禁闭室大门关闭。
密码锁发出红光,走廊上陷入黑暗,四周一片寂静,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雪花飘落的声音。
她等了一会儿,确认不再有脚步声后开始数起心跳。几分钟后,她掏出袖中的铁丝,撬开窗户上的锁扣,向下探出头:
窗口不大,窗台之外就是两层高的光滑墙面,没有落脚的地方,但积雪足够厚。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她撩开被吹乱的发丝,利落翻了出去,在雪地上挣扎片刻后爬了起来,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避开监控,朝图书室走去。
夜晚的图书室仍那样寂静,她穿过书架高大的黑影,在书架顶层摸到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图书管理柜,里面空无一物。
那些报纸呢?
她的怔在原地,思索片刻,立马关上书柜准备离开。
恰好在此刻,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照亮了她深色的外套。
“谁在哪里?”
玛吉迅速蹲下身藏到一旁的书架背后,但对方的脚步声却一步步逼近。
糟糕。
她心下一惊,回过头尝试寻找一丝退路,却发现身后就是封锁的窗户。
玛吉不禁咬牙,她干脆拉低帽子,绞尽脑汁迅速思考着要编造什么样的身份,但回想起那道声音,却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别躲了,出来吧。”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玛吉抬起头,看见埃里克故意装腔、一脸得意的模样。
“——你竟然故意吓我!”
看清他的脸,玛吉立马上前揪住埃里克的外套,让对方一个踉跄。
“诶诶!我错了,我错了!”埃里克连忙求饶,挠着脑袋解释道,“这不是想逗你吗?你看,我也没打算干啥,还担心你关禁闭太无聊,带了东西给你呢!”
说着他指了指怀里的水果罐头。
玛吉仔细看了眼,有水果,有鱼肉,生产日期还很新。
她接住那些罐头,疑惑地望向他:“你从哪儿弄来的罐头?”
埃里克摸摸脑袋,“……当然是上次从仓库里顺的,我还有其他口味,你要不要?”
玛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当时他们几个翻墙去找“幽灵”,这家伙被吓得魂都飞了,竟然还能抽出空偷罐头,真不知道他是胆子小还是胆子大。
她打开一个罐头,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盯向埃里克,“你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吧?”
“怎么可能!”埃里克立马涨红脸。
“吃了我藏在床板下的饼干?”
“没有。”
“看了我抽屉夹层的漫画书?”
“……也没有。”
“那报纸去哪儿了?”玛吉看了眼空荡的书柜。
“这个嘛,好像是前几天图书室里来过人……”埃里克连忙解释道,却怎么也讲不清楚。
玛吉就这么盯着他,看着这家伙越说越心虚,把罐头一把扔进他怀里。
“噢——”
埃里克赶紧缩回头,成功躲过了玛吉的怒火,却还是被砸出哀嚎。
“你不会偷偷告诉菲德尔报纸的事情吧?”玛吉逼近他,低声问道。
埃里克马上慌了神:“肯、肯定没有,我不是答应过你吗?就算他给我十个罐头……”
他望着玛吉的眼睛说道,但声音却越来越低。
最后,埃里克只好承认:“好吧,我是告诉他了。”
他挠挠脑袋,嚷嚷道:“不过就是报纸的事情嘛,为什么你一定要我要瞒着他呢?”
“维恩之前也什么都不说……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商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还问维恩了?”玛吉听着他的话拧住眉头。
埃里克点点头,“没错,不过后来维恩又晕倒了,住进医院了。”说完,他一脸疑惑又委屈地望着她。
玛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咬咬牙,最终还是憋住打人的冲动,替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感到无奈。
她问道:“你猜猜这几天,我为什么被关在禁闭室?”
“不是因为咋们那次翻墙的事儿被老师发现了吗?”埃里克立刻答道。
“是啊,你猜老师怎么知道的?”玛吉点点头,从刚打开的罐头里拿出一块合成黄桃咬了大一口。
“当然是我们……”埃里克下意识地想回答出口,玛吉却用罐头堵住他的嘴,不大不小正好让他消音。
“是菲德尔告诉老师的。”她嚼着黄桃说。
“啊?”
埃里克瞪大眼睛,他看了看玛吉,又看了看怀里的几个罐头。
他拿下罐头,一脸震惊地望向玛吉,“为什么啊?他怎么要这么做?可他还说也想帮忙解决那些问题呢。”
玛吉关上图书管理柜门,摇摇头,“我也不明白。”
“其实我根本没想到是他,是偷听几个老师谈话知道的,因为他们在商量学校改造后墙的事情。”
“所以除了我们,还有不少人也翻过墙?”埃里克问道。
玛吉恨铁不成钢地拍拍他脑袋,这个家伙总是抓不住重点。
她叹了口气,“总之,我不想让他知道太多,我感觉他到这里以后越来越奇怪了,你不觉得吗?”
埃里克眨眨眼,回想了一下最近菲德尔所做的事情,感觉是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
“他一直就是个好学生的样子,不是吗?”埃里克问道。
“是啊,好学生……”玛吉喃喃道。
就在两个人沉思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玛吉和埃里克连忙关闭手电,躲进角落里,偷偷露出一双眼睛。
随着脚步靠近,黑暗中的两道高挑的身影也逐渐清晰。玛吉仔细打量片刻,认出一个是戴西老师,另一个是福利院的院长。
“……只有一个多月就到时间了,现在准备会不会太晚了?”隔着走廊,他们听见戴西老师开口道。
院长缓缓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资助会那边的意思,做得怎么样不重要,主要是向各界展示我们十三区的慈善成果,所以我们能才被邀请。”
“但这么重要的活动……那些孩子们真的合适吗?”戴西老师显然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相信他们会做得很好,”院长拍拍她的手掌,安慰道,“而且这对我们福利院来说也是一次重要的机会,我们必须得把握住,这样来年才会有更多资助。”
她说着,两个人渐渐走远。
黑暗中,玛吉和埃里克相互看了眼,都有些疑惑。
“难道我们要有什么活动了?”埃里克小声猜到,还有点儿兴奋。
玛吉没有说话,一股奇妙的预感在她心里升起,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第二天。
做完早餐的例行诵读后,戴西老师站在讲台上,环顾了一圈下面稚嫩的脸庞。
她开口道:“今天我要宣布两件事。”
“第一件事,玛吉·伍罗徳的禁闭结束了,她又再次回到了我们班上,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试图挑战任何学校的规则,否则下一次将会是更严厉的惩罚。”戴西老师说着,望向玛吉。
孩子们中有不少调皮的家伙笑了出来,一脸幸灾乐祸地跟着望向玛吉。
玛吉没低头,她瞪了那几个家伙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戴西老师。
在他身旁,埃里克也对那些家伙悄悄吐出舌头,低声为玛吉打抱不平:“他们都是一群蠢货。”
玛吉没说话,而是看着戴西老师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相信大家都知道,明年就是联邦成立四十周年,所以元旦十三区将在周年音乐厅举办庆祝活动。”
“作为十三区慈善基金会名下的代表,我们学校将选出20人组成合唱团,和歌手瑟琳娜一起参加演出,并募集慈善捐款。”
戴西老师说完,台下立马掀起一阵狂热的轰动。
“什么!我们要参加那种活动吗?!”
“哇,是和歌手一起,我们也能当明星!”
“怎么办,我根本不会唱歌……”
看着台下叽叽喳喳地雀跃脸庞,戴西老师咳嗽两声:“安静!保持安静!”
她接着说道:“虽然你们很激动,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这这次筛选会非常严苛,同时要抽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参加排练,过程会非常幸苦。”
听着她的话,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似乎陷入纠结。
戴西老师摇摇头,随后抽出一张表格,“如果你们有想报名的人,可以去找班长菲德尔,三天后把表交上来。”
说完,她把表格递给前排的菲德尔,随后离开教室。
“菲德尔什么时候成班长了?”玛吉一愣,转头望向身边的埃里克。
埃里克挠挠头,“应该是在你关禁闭的时候吧……”
玛吉又看了对方一眼,有些沉默。
随着老师的离开,教室里一下子又活跃起来,不少人朝菲德尔涌了过去把他包围成一个小圈,都像麻雀一般忙碌争论着谁该参加,并相互打闹,菲德尔时不时跟他们交谈,露出一个微笑。
这一刻,玛吉才注意到,菲德尔已经离他们的角落有些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