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段璃刚回来没课，所以早上起床周季阳没叫他。

床边放好了水，早餐在冰箱，他留了一张字条，然后附身吻了段璃一下就赶紧去上班了。

段璃早上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他好像快散架，全身上下哪都不舒服，腰酸腿疼。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缓过来后才慢慢坐起来，周季阳明显走了好久了，旁边的位置已经没了温度，口干舌燥之际看到水杯，脸上飞过潮红，拿过来喝了两口。

水杯下还压着一张字条，段璃拿过来，脸上红得更明显了。

“宝贝，早餐在冰箱，放微波炉热一下再吃，昨晚给你上过药了，如果还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去上班了，看你睡太熟就不叫你了。”

段璃忽略身下的不适下床，第一步就差点跪下。

腰那里酸软一片，段璃随便找了件衣服换上，去厨房寻觅食物。

解决了早饭，他坐在沙发上看课本，抱着小小橘撸猫。

小小橘在他的抚摸下舒服得呼噜叫着，伸直了脖子给他摸，段璃翻过几页，突然发现了自己早年夹在里面的诊断书。

会议时有老师提到这本书中的某个观点，所以段璃才想起来，特意翻开看看，但是在无意中想到往事，段璃突然停下了动作。

小小橘在蹭他的手心，段璃眨了眨眼，起身把诊断书塞进书桌柜子最里面。

中午周季阳从食堂买饭回来，挑的都是清淡的，一边吃一边问段璃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璃动了动屁股下的软垫说没有。

周季阳伸手放在他的腰间，段璃僵了片刻，感受到周季阳宽厚的手掌轻缓的揉着，又放松下来。

周季阳多抽了两个抱枕放在他的腰后：“这样舒服点么？”

段璃莫名想到昨晚，耳垂微红，面上却波澜不惊的点点头。

那架天文望远镜组装好后就被安置在了书房窗前，周季阳说找个晴朗的夜晚，他们一起看星星。

结果没等来看星星，他们先等来了一场争吵。

那天段璃电脑坏了送去修理，用周季阳的电脑办公时，无意中看到一份辞职信。

这次访问学者项目为期一年，周季阳准备在这次项目结束后就辞掉在南方大学研究所的工作，看着那篇文档，段璃脑子宕机了好久。

周季阳才从外面买完菜回来，说要给他炖鱼汤补营养，但是好久没人回应，他感到奇怪走进书房。

段璃握着鼠标的手感到丝丝凉意，明明这两天晋城已经在升温了。

“怎么了？”

周季阳把围裙摘了走过去，看见电脑显示界面时，他脑子一时也空白了。

“你看见了。”周季阳有些不确定的观察段璃的神色，右手覆盖上段璃的手，移动鼠标将电脑关机。

段璃回头看了看他。

周季阳立马坐在一边把段璃抱到自己腿上，虚揽着他的腰。

“什么时候写的。”

段璃声音很平静，周季阳不确定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右手紧了一点，坦诚道：“好几个月了，准备追你那两天。”

“为什么？”

周季阳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马解释：“其实我一早就想和你说的，想和你商量商量，但是我又觉得，不管商量不商量我都得辞职。从想清楚要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在想我的工作问题，现在是项目期间，可是项目结束了呢，我不想异地恋，不想和你相隔那么远，所以我准备辞掉工作，来晋城的研究所。”

段璃没说话，但是即使坐在周季阳腿上，他也没有往前倾身，双眸冷冷注视着他。

周季阳心里有些发毛：“你是不是在生气，怪我没和你说么？”

“不是。”

周季阳开始一下一下的顺着段璃的脊背：“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真的是忘了，毕竟这还有好长时间，这辞职信也是先写了准备着，而且林教授在晋城的研究所有认识的人，很早之前就想让我来这边，我拒绝了，现在好了，你在这里，我就没什么顾虑，我……”

“周季阳，没必要这样。”

段璃直接冷硬的打断周季阳的话。

周季阳怔了好久，这话很像十二年前段璃说过的话，他一时有些气急，抱着段璃的手收紧，迫使段璃看着自己的眼睛。

“什么叫没必要，没必要什么，和你解释，还是来这边工作。”

段璃想挣开周季阳，周季阳用着力，段璃叹了口气：“你在原来的研究所好好的，为什么要为了我来这里，你在为我做牺牲么，我不需要周季阳，异地恋就异地恋，我们总有在一起的时间，但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任何东西。”

周季阳皱眉：“什么叫异地恋就异地恋，你是觉得我们的感情不重要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段璃。”周季阳呼吸急促，“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我更不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说出异地恋就异地恋这种话，我也不想听你说，你不想我为了你放弃任何事这种话，段璃，你知道么，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任何东西！不管是什么，我只想能天天看到你陪着你。那十二年的日子我过够了……”

段璃终于挣开了他：“所以呢，你为了我来到这里然后呢，周季阳，你父母还在桐城，还有你熟悉的同事，你的工作，你想一辈子都待在这么，我不需要你做那么伟大的事，为了我放弃一切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周季阳忽然沉默了，他眼眶发红看着段璃：“我不为了你我还能为了谁，你在我这就是一切，我们在一起了，我就不可能再因为任何因素让你离开我半步，父母在桐城我一样可以照顾他们，什么熟悉的同事工作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你在乎我么段璃，这件事我瞒着你私自做了决定，你呢，你不也一样。”

一瞬间，段璃以为周季阳说的是当年离开的事，直到周季阳颤抖着开口：“我看见你去心理诊所了，我还看见你这几年的诊断书，还有公寓抽屉里面，满满的神经类药物，还有你床头柜最里面放着两瓶安眠药，我都看见了段璃。”

段璃原以为，周季阳知道这些事情应该是等自己亲口说，等他一切变好，等他配得上周季阳，等他能够把那些不堪放下，然后他会和周季阳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包括当年为什么离开。

可是他没想到，周季阳早已经知道，在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午，书房地面上还留着余晖的残余温度，段璃却手脚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