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中央的吊灯发出刺眼的亮光，段璃紧了紧手中的笔记本，对于周季阳突然抛出来的问题有些发怔。

没得到回答，周季阳微微有些失落，却也不想继续追问段璃。

而就在两个人落座时，段璃突然轻笑了一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我始终觉得人类的认知是有限的，在我们的认知里面，女人似乎就应该和男人在一起，人到了一定年龄就要结婚生子，我们按着前人的规矩小心翼翼的活着，可是，哪有什么奇不奇怪，也没人知道到底什么是正确的。

人与人之间相遇的概率大约是0.00487，而相识的概率约为千万分之五，相知的概率约为十亿分之三。在这样的情况下，相爱的概率也低到只有0.000049。”

段璃说完这串数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低的概率，他还是遇见了周季阳并喜欢上了他。

“所以啊。”段璃状似毫不在意的翻开笔记本，“相爱这件事是小概率事件，能遇见那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男人还是女人，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

因为爱和什么都无关，它是两个灵魂的相互救赎。”

段璃看着笔记本上的数学公式愣了会神，轻轻吐出那几个字的时候，连自己都被惊到，为何会在周季阳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周季阳也是第一次在段璃口中听到这些话，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或许并不了解段璃。

周季阳摇摇头，露出了段璃从没见过笑容，轻松，开怀。

好似在说，幸好，幸好。

“对，我很认同你的看法，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周季阳还带着笑意，认真看着段璃说出这句话。

会议过程中，段璃不免多分了些神在林堂和宋归台身上，又怕让人觉得他唐突。

林堂发言时，宋归台坐在一边，眼神里面是藏不住的欣赏和爱意，林堂坐下来，宋归台便笑着把茶推过去。

他们该是陪伴了对方很久很久，即使已经到了中年甚至晚年，举手投足都是对另一半的关心。

散会时已经有些晚了，林教授和宋教授离开了会议室就不见了，张序询问孙秉刚到的宋归台教授在哪，还没给他安排房间。

孙秉只是摇摇头：“不用安排房间了。”

张序有些摸不着头脑，孙秉也不好和他说，怪就怪张序，开那么久的会都看不出来人家是伴侣。

孙秉倒是已经接受了，他们能那么坦然的承认，真让他有些羡慕和佩服。

等他转头要找段璃时，才发现段璃却早已经走没影了。

周季阳要回去整理资料，和段璃吃完晚饭就分开了。

段璃今天难得早一些回家，他打电话和医生约了个时间，便又收拾了一下出门去，在小区楼下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打车赶往墓园。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为了应景，他来墓园的次数不多，却次次都下雨。

雨势不大，段璃便也没管，踩着雨水穿过那些墓碑，手里的百合花瓣上凝着水珠，香味慢慢弥漫出来。

“妈，今天有点事来晚了，您别介意。”

段璃把百合放在墓碑上。

照片上的女人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梳着简洁的发型，明媚的冲着段璃微笑。

“妈，我又遇见他了，我喜欢的那个人。这么多年了，我总是在想，他现在过得好么，他身边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总想见一见他，虽然我告诉自己不可以，他有他的生活，我得学会适应，但是我现在看见他了，我还是难受。”

“我当年是不是不应该离开。

段璃说完，最后露出一点笑容才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