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下人匆匆来报,说是杨慎前来探望。谢月凌微怔,旋即恢复了平静,说道:“请杨公子进来吧。”
证明杨慎没有贪墨的证据得去西北查,证据来得晚,杨慎十几日前才放了出来。
等杨慎踏入厅中,看到谢月凌虽面色平静,出声道:“听说你身边那个人被抓了,你……可还好?
“应该还好,腰不疼腿不酸,就是王兼文没死,心里有点堵。”
杨慎刚欲开口,突然,只听 “嗖” 的一声,一支飞镖破风而来,直直插入大门之上。
门外站着的崔诏听见声音,连忙追了上去,可人跑的太快,他无功而返。
谢月凌反应过来,对门外的下人说道:“取下那信件,呈上来。”
下人赶忙跑去,将飞镖信件取下,呈给谢月凌。谢月凌展开信件,只见上面写着:谢月凌,明日一人来无影山,不许带任何人。
无影山?是东边一座不起眼却地势崎岖的小山,怪不得之前搜寻许久都未曾发现王家的踪迹。
杨慎也凑过来,看了信件内容,“宝儿,这明摆着是陷阱,你万不可去!”
谢月凌抬起头,说道:“我自有主张,不用杨公子操心。”
“宝儿,你不会真的对那个谁动心了吗,为了他,连命也不要了。”杨慎还欲再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无影山我是一定会去。”说完这句话,谢月凌朝杨慎眨了眨眼,杨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和她吵了起来,大声叫骂着。
“谢月凌,你莫不是疯了!这一去,便是龙潭虎穴,你怎可如此莽撞!”杨慎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握拳,样子做的似模似样的。
“杨慎,你不必再劝。我意已决,绝非他人可以置喙。”
此时,厅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好,好,好!” 杨慎连说三个 “好” 字,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愤懑,“你既不听劝,那我也不再多说。”说完这句话就甩袖而去。
谢月凌微微点头,没有再回应,随手就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像是发怒了的样子。
待到晚上,夜幕如墨,悄然笼罩了整个谢府,四下里一片寂静,唯有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只见庭院中,一个身影正朝着墙角走去,手中还握着一只信鸽。月光洒在那人身上,似真似假。
就在琪关即将松开手中信鸽的那一刻,“琪关!”谢月凌冷冷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晚上格外清晰。
琪关听到声音,吓得浑身一颤,她缓缓转过身,看到谢月凌满脸寒霜地站在面前,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
旁边的侍卫从她手中,夺过信鸽,将脚上的信件取了下来,递给谢月凌。
谢月凌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郡主与杨慎决裂,明日一人上山。
而后谢月凌将纸条拿给侍卫,示意他放回去。侍卫将纸条放回去后,就将信鸽重新放飞了。
“郡主……”琪关声音颤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仿佛那是她抓住的救命稻草。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谢月凌眼中没有愤怒,只有失望,还有深深的不解。
她一直都知道王家在谢家安插了眼线,她一直没有清理就是为了今日。
“对不郡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琪关‘扑通’一声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一开始就背叛了,还是最近才背叛的。”谢月凌附身,指尖抬起琪关的脸,看着她的眼睛。
琪关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道:“郡主,是一个月前,奴婢只给他们传过两次消息,一次是今日辰时,一次便是如今。”
谢月凌微微叹了口气,“若是别人,我不会问理由,可你自小陪着我长大,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才能打动你。”
琪关低着头,不敢直视谢月凌的眼睛,嗫嚅着说:“郡主,他们…… 他们抓走了我的家人,威胁我若不照做,就……就杀了他。”说着,琪关忍不住哭了起来。
谢月凌道:“你的家人不是都死了吗。”
琪关听闻,哭得愈发悲切,她抽泣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他是奴婢所爱的人,他对我很好,奴婢不能见他去死。”
“为了一个男人,呵呵。我还以为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呢。”谢月凌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往昔的信任与亲密,如今却被这背叛的利刃划得支离破碎。
谢月凌突然觉得好无趣,好可笑,她早已习惯了背叛与算计。她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琪关,她不想杀琪关,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是假的,她若是想杀自己,早就可以动手了。
“我会找一个庄子给你养老,也会将你爱的那人送给你,只是我们,日后不必再见了。”
琪关听闻,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郡主……”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捂住嘴巴,拉了下去。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无影山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之中。
谢月凌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腰间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发丝高高束起。
杨慎带领着一众侍卫在远处埋伏,待谢月凌上山后,便即刻清理山上的暗哨,一路跟踪。
无影山的小径。山路崎岖,杂草丛生,不时有山石滚落,显得格外荒凉,四周寂静无声,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
王家派了人给她带路,骑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谢月凌终于来到了一处山坳。
一座破败不堪的山寨映入眼帘。山寨的围墙歪歪斜斜,有些地方已经坍塌,露出一个个巨大的缺口。寨门半掩着,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
谢月凌心中暗想,这怕不是个匪窝。
刚踏入寨门,便听到一阵阴森的笑声传来:“哈哈,谢郡主,你还真敢独自一人前来,果真是有胆识啊!”
谢月凌抬眼望去,只见王兼文正站在眼前,身旁簇拥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手下。
在王兼文的身后,一个身影虚弱地被铁钩挂在墙上,正是昕寒。只见昕寒原本黑色的衣服透着血色,铁钩穿过他的锁骨,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脸上看着毫无血色,不知是死还是活。。
谢月凌看到昕寒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但她还是别过头,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王家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竟落魄到这般田地,躲在这破破烂烂的地方,修生养性啊。”
说着,他一挥手,手下们纷纷亮出武器,将谢月凌团团围住。
“先前你不是还说,我是君,你是臣,怎么,你这是要弑君不成。”谢月凌一副不怕开始烫的模样,开始挑衅。
王兼文冷哼一声,“事到如今,还嘴硬呢。”
谢月凌问道:“说罢,王大人,你抓了他,又想怎么样?我想你要的,应该不是我的命吧。”
“很简单,我要你与我联手。” 王兼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只需杀陛下,扶持大皇子继位,给我王家一条生路,我便放了你的小情郎。”
谢月凌听闻,面上不动声色,嘲讽道:“你是不是被山里的瘴气毒傻了?毒杀陛下,你觉得这有可能吗?不如说点实际的,我能做到的。”
王兼文脸色微变,他盯着谢月凌看了片刻,然后说道:“好,那我退一步。只要你就此停手,不再派人追杀我们,并且劝说陛下宽恕王氏,待我们安全后,我便放了他。”
谢月凌听此,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山寨中回荡,充满了嘲讽之意。她一边笑,一边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银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唯一能答应你们的,就是给你们全尸。”
“你不要你小情郎的命了吗?你真的舍得他?”王兼文脸色铁青,而后走到昕寒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王大人,你抓了他,又能如何?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我随时可以再找一个。”
王兼文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他?”
谢月凌缓缓摇了摇头,伸出手,一枚小箭从袖口中的弓弩中射了出来,直直朝着昕寒射去。王兼文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侧身躲闪。
“噗” 的一声,小箭射中了昕寒的肩膀,昕寒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一下,身体微微一颤,却因为锁骨被铁钩勾住,动弹不得。
许是刺痛让他清醒,他抬起头,望向谢月凌,一双眼睛循着声音,无神的望着谢月凌的方向。
谢月凌冷冷的笑了:“王兼文,我谢月凌做事,向来只凭心意。你若想用他来威胁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哈哈,都说你父亲冷血,连多年好友都能害,没想到他的女儿更胜一筹,果真是一脉相传啊!”王兼文见状,疯狂地大笑起来。
然而,他的笑声还未落下,突然,在他背后,王知洺手持长剑,剑尖穿透了父亲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刃滴落,染红了王兼文的衣衫。
“父亲……”王知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看着父亲的眼神,却并无太多眷恋,反而夹杂着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