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风见状,便趁热打铁,继续道:“郡主所言极是,还魂丹确实珍贵无比,只是二叔在闲云山庄劳苦功高,若能了却二叔心愿,也算值得。。”
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轮椅扶手旁的机关,一个木盒弹出,那木盒上雕刻着朴素的云纹,透出一股药香,想来便是那还魂丹了。
“若此物能对郡主有助,也算是聊表我二叔和闲云山庄的歉意。”林逸风还是有些担心谢月凌记起仇来,找闲云山庄的茬,岂不是闹得不得安宁。
所谓民不与官斗,若这药的消息传了出去,指不定要引来什么祸端,怕是第二日管家就要来人抢了。左右这东西也留不住,不如卖谢家一个人情,也算是卖谢月凌一个好。
谢月凌目光闪烁,心中权衡利弊,这还魂丹若真有这么神,倒是划算,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好,三日之后,你带着还魂丹和你那二叔,我带你们去祭拜我母亲。”谢月凌终于开口,作出决断。
林逸风闻言,微微欠身行礼:“多谢郡主成全,三日之后,在下定当如约而至。”
双方约定既定,谢月凌便打算离开,让崔诏提了几壶不要钱的醉生死,留几个人继续保护沐映等人,便出了门。
刚迈出几步,她便注意到了小院中的崔玉珩、王知洺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杨慎。
谢月凌的脚步微微一顿,怎么这两货怎么还没走,自己都不好收拾杨慎了。
目光在崔玉珩身上停留了片刻,记忆中的那个总是板着脸,手里拿着戒尺,监督自己背诵诗书的学兄形象与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青年渐渐重合。
“哟,这不是杨大人嘛,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谢月凌的语气中带着阴阳怪气。
杨慎也不怪罪,早已经习惯这小妮子的性情,此刻她怕是气得很,他招了招手,让谢月凌过来,“宝儿,这是崔玉珩崔学兄,还记得吗,崔夫子的侄子。”
崔玉珩,上京第一公子,家世好,相貌好,有文采,未来前程不可估量。他站在那里,眉眼间带着一股书卷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多看他几眼,但冷漠严肃的神情又让人退却。
谢月凌尴尬一笑,当然记得,印象深刻。她小的时候是崔夫子的学生,每每让别人给她抄作业,都会被这位学兄发现,然后盯着她写完,相当痛苦。
若是换别人,谢月凌早就发动仗势欺人的技能了,只可惜万物相生相克,她一见这位崔学兄就怵他,长辈都喜欢他那副正经的样子,让他是想告状也没法子。
“崔学兄好。”谢月凌拱手行了在学堂时学的礼,还有些不太熟悉。
“郡主安好。”崔玉珩也回了一礼,冷冷淡淡的,和以前没什么分别,果然是三岁看到老,不过出人意料的事,他还接了一句:“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安好安好,这不是还来喝酒了么,学兄也来喝酒?”一时嘴快,谢月凌还问了个问题,她原本打算说完这句话就结束话题,赶紧撤退的。还有,这问的什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啊!刚刚还一起喝酒的。
崔玉珩闻言,露出一抹笑,在谢月凌眼中,那笑容不似别人如沐春风,倒像寒冬凌冽吹得风。“是,郡主身体不好,不好饮如此烈的酒。”
一旁的王知洺见状,忍不住插话道:“哈哈,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这下可好,省得我介绍了。郡主,我是王知洺,崔兄的好友,今日有幸能得见郡主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谢月凌看了王知洺一眼,悠哉悠哉道:“王公子客气了,能得王家公子如此夸赞,本郡主也是受宠若惊呢。”
先前她不知道这人姓王,刚刚结合了一下之前算命时这家伙说的,原来被吃的绝户可能是自己啊。
谢月凌顿了顿又开口道:“王公子的父亲是王国公?”
“是啊。”王知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还问这事呢。
“你当时和我说的,那家小姐不是姓谢吧?”谢月凌捏紧拳头,等着这小子的回答。
王知洺的脸色微微一变,咽了咽口水,难不成这两人认识,“是啊,听说她和你一样是郡主呢,你可认得。”
“我就姓谢。”语不惊人死不休,谢月凌这句话相当于在王知洺头顶放了个炮仗。
也不晓得知晓实情的崔玉珩是什么练家子,竟然都能憋着不笑,简直是令人钦佩。
场上一时无人说话,气氛开始有些凝固,也没人来打破。
王知洺心想,这不是巧了吗,难道今日他要命丧于此,听说谢家小姐杀人不眨眼的啊,自己这是单刀赴宴来了。不对,自己连刀也没有,对了还有崔兄。
王知洺转头一看,崔玉珩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看来也不是很靠谱啊。天啊,郡主身边那个死鱼脸看着像是黑无常一样,一身都是黑啊。
“啊...这...”
谢月凌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把他怎么着,“放心,我不杀你,主意是你父亲出的,我会和他算账的。”
“那就好。”王知洺忍不住松了口气,不杀自己就好,自己老娘还等着自己回家吃饭的。
王兼之这老家伙,竟然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可惜谢月凌一时奈何不了这位王国公,也只能先按兵不动。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若有朝一日有机会,谢月凌一定会不余遗力的将王兼之踩在脚底,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她多年攒下的‘好’名声。
这时,杨慎上前一步,拱手行礼,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郡主,今日之事,实属无奈之举,杨慎在此向郡主赔罪。”
谢月凌冷哼一声,目光如刀,直刺杨慎,看着现下高度合适,‘啪’的一声就给了杨慎一巴掌。
一巴掌打的杨慎一愣一愣的,脸颊上泛起红晕,谢月凌的力气小,小时候玩闹也不是没被她揍过,可这还是第一次被打脸。
因为常年在军中磨炼,训练让杨慎的身手也变的敏捷,若是平常时挨了一巴,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得先给他一腿,可这是谢月凌,他生生忍住了,何况这次是自己理亏,只能哄着了。
“杨慎,你这次可真是不地道了。”谢月凌说罢,她也不等杨慎反应,转身对昕寒说:“给我打!”
昕寒一听,立马拔剑,按着杨慎刚刚说话时声音的方向,对上杨慎。
谢月凌则是一甩衣袖,留下一句“给他点教训,别打死了”便径直离去,留下了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此时,沐映恰好谈完生意,和陈夕云走出酒馆,见谢月凌也谈完了,便快步迎了上去,对着谢月凌左瞧瞧又看看,“月儿,事情都处理好了?你没事吧?”
谢月凌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嗯,都解决了,区区宵小,怎能伤我分毫,我们走吧。”
“杨大人这是?”沐映和陈夕云两人疑惑,怎么杨大人也来了,看上去还和月儿身边的侍卫要打起来了。
“噢~他们切磋呢,咱得离远些。先上车吧。”谢月凌拉着两人远离战场,坐在马车上吃点心看戏。
“得罪了。”昕寒声音低沉,剑光一闪,已直取杨慎胸前要害。杨慎虽惊不乱,剑刺过来时让他本能地做出反应,侧身一闪,手中无刀,只好右手成拳反击。
然而,昕寒的剑术早已炉火纯青,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地预判了杨慎的动作,剑影如织,将杨慎的攻势一一化解。
院中,落叶随着剑风起舞,昕寒借落叶迷惑杨慎的双眼,脚上溅起飞沙直冲杨慎双眼。杨慎一时没招架住,便被摆了一道,此刻渐感吃力,几个回合下来,杨慎已被逼至角落,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好剑法!”杨慎赞道,这人确实厉害,难怪谢月凌会留他在身边做侍卫。
昕寒不语,剑尖微颤,找住时机,接着出剑。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昕寒的剑上,柔和了寒刀的光。
就在这时,谢月凌的声音远远传来:“昕寒,给他点教训,别打死了,我们还要赶路。”言罢,她已迈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一身红衣在风中轻轻摇曳,显得格外耀眼。
昕寒闻言,剑势一顿,随即剑尖轻挑,点在杨慎肩头,一股暗劲透体而入,让杨慎身形一晃,几乎跪倒在地。杨慎强忍着疼痛,单膝跪地,只恨时间仓促,趁手的刀不在身侧,往后要时时带着了。
“杨慎,今日之事,我记住了。”昕寒收剑入鞘,转身追向谢月凌。
昕寒刚才给予杨慎的警告,并非胡说,杨慎今日出卖渺渺,让她落入险地,自己恨不得将杨慎千刀万剐了,只可惜渺渺心善,不让他杀人。
谢月凌已上了马车,正透过车窗向外张望,见昕寒归来,说道:“走吧,天色有些晚了。”
马夫一鞭子下去,马儿往前走,带着马车开始返程,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渐行渐远。
马车内,谢月凌靠在软垫上,眼神却飘向了窗外。窗外夕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
谢月凌在想,杨慎到底和闲云山庄换了什么呢,让他不惜得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