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地面搅起了漩涡。漩涡越扩越大，把她们几个都带进去了。
“嗯……”歆雨从喉咙里挤出气体，挤压着声带勉强冒出几声呻吟。她撑着身体爬起来，头还是发晕的，环顾四周，好像她就站在一堆人中间，看打扮是哪家的丫鬟、婆子。见她睁眼，几个丫鬟喜上眉梢，端茶倒水的、跑去通报主子的乱作一团。
“老爷！夫人！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我怎么在这儿？”歆雨摸摸脸。
“大小姐你还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吗？您和青莲小姐去了坊里玩乐，因长时间未进食晕过去了，奴婢和弄春把小姐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带回来……”
歆雨望着她勾着的嘴唇，勉强挤出几个字：“以后不要自称奴婢。称‘我’就行了。”
“这怎么行呢大小姐，可不能乱了礼法……”
“狗……至少对我不用。”她本想骂句“狗屁”的，忍住了。
再怎么提议也是够呛的。支撑这位丫鬟谦卑的，是整个封建社会，不推倒了这封建高塔，她再说一万遍不要口称“奴”也没用。估计还得引火烧身，被对方
另一个老婆子凑上来，给她灌了点熬好的药，药汁苦得她舌头发麻，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挣扎着起身，打量一番周围，是她现在“寄生”的大小姐的卧室，周围还坐了几个大小姐，都是浓妆淡抹、襦裙飘逸的瘦弱少女，甚至她们应该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小点，可能才是儿童，身后跟着各自的侍女。她强行要下床，几个婆子赶紧拦着她，把她摁住。
这……算了。不知道怎么她现在的身体整个酸软无力，可又不像是发烧。最多是头疼吧，爬不起来。
“大小姐，您就别折腾了，老爷说今儿谈完了生意便过来看你，您现在好好修养才是。”
靠最远的那张椅子坐着茉莉，一身飘逸的短打古装配了裤子，看着就是比这些柔弱的大小姐形象要舒坦自然。
“行吧。”
她双手一抱，索性当了哑巴了。
“老爷呢？”一个穿着体面的丫鬟问。
“在前厅呢，送走了孙老爷便过来。”
另一个丫鬟低声回答。
看起来那个丫鬟像是个丫鬟的头子，所以众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歆雨试着舒展了一下身体，还不错，目测是能往里蜷起来的。
所以她直接在被子里抱起腿来。
“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黄小姐的举止竟也变得粗鄙了些。”一个大小姐出言讽刺。可能是由于声音太过细小软、说话时还用扇子挡住了嘴，一向敏感的歆雨只是瞥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emo。
被封建社会和封建大院禁锢出来的柔弱小姐连嘲讽都这么没劲儿，她还真懒得搭理。
该死的封建社会让女人连阴阳怪气都只有阴阳怪没有气了，哦不——是该死的封建社会和向往追捧封建社会的现代脑瘫小说作者一起。
“我挺好的。”歆雨嘴皮子掀掀。
“小姐呀，您的身体算不上好呢，日后出行可定要仔细，不要再……”
“我咋了我？我……”
“我说诸位，黄大小姐才出了事，现下刚好转，就不要再多说了吧？采夏，去给黄大小姐弄点吃的，汤粥最好。”关键时刻，茉莉出面，把丫鬟支走了。
歆雨把头埋进被子里。她就是想笑，想仰天大笑……
“哟，这是怎么了？秀儿出门一趟，怎么变得如此之怪？”
“没……”憋不住了，快憋不住了……
那个嘲讽她的小姐站起身来，走近她，大概是想再补几刀。一个丫鬟跑进屋，对各位大小姐和大丫鬟报信：“老爷说马二哥弄来了一篓螃蟹，请各位小姐、少奶奶尝尝鲜呢。”
丫鬟领走了那群小姐，歆雨缩在被窝里笑得整个人都发抖了。这也太荒诞了吧，幸好只是小说世界，不然的话，那不就是……
忽然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很轻微，大概那群小姐都听不到，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吧——歆雨整个人精神一振，有情况！
她掀被下床，一道裂纹凭空出现在空气里。丫鬟和大小姐们说笑着出了黄小姐的房子，一个个变得虚弱无力，面色灰白，那道裂缝就横亘和游廊和窗那里，像劈开这时空的无声无息的一刀。
一过了那道裂缝，人们又都恢复了。
“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歆雨回到床上，想得头疼。
过了会儿，按照规矩，伺候黄小姐的丫鬟弄春折返回来。
“小姐，您还有什么不适？郎中说您可能是惊惧而得了风寒呢。”
“我挺好。”歆雨动动嘴唇。“对了，我想麻烦你……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青楼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歆雨低声问。
丫鬟被问得有点懵圈：“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不同寻常……您和青莲小姐游玩晕倒在青楼隔一个巷子的破屋里，可以算吗？”
“我是问别的……咳咳，最近青楼就没有人失踪吗？”
“您烧糊涂了……太平盛世，极少发生的。”
“我是问一个叫千红的妓女。”歆雨眉头一锁，那个人明显是逃跑了啊。“那里不是还有，一个叫万紫的妓女吗？万紫还在，千红却失踪了。”
“什么呀，从未有过一个名唤千红的妓女，当家的万紫是花魁娘子，可十数年来，没有一个歌女可胜任千红的位置……”
哦，哪知道了。
这个角色……被系统抹去了。
现在要找到千红……一定要！
千红才是结界崩坏的问题所在！
歆雨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掀被下床梳头穿鞋，头发绑成更方便的普通束发，往外爆冲。
“您要找青莲小姐么？青莲小姐在小厨房呢，给您热粥去了。”
“我就是找她，不用麻烦你了。”歆雨径自跑到小厨房，茉莉优哉游哉地扇着火，跟丫鬟聊着呢。
“聊上了啊。”歆雨抽嘴角，“我还真有事儿找你。”
“这么着急？”一出大门，茉莉就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们转到旮旯里，好不被那些正在猜枚行令吃着螃蟹宴的大小姐看到。
“千红……千红才是关键所在……系统把这个角色抹去了，正是她的反叛，让结界失灵了。”
“就失灵呗。崩坏最好。”茉莉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