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乐正宫雅给沈彦宇的感觉非常不好。
在被他注视时,就好像身上每一寸皮肤均裸露在外,那寸寸心思也暴露无疑,甚至叫人怀疑自己的前世今生是否也被窥探了去……
沈彦宇描述不清,那是一种从头顶灌注到脚底的彻骨寒意,令人感到不适,甚至于有些恶心,好像被迫在陌生人面前说出自己的秘密一样令人反感。
与此同时,让他感觉到更加不妙的是体内的情况。沈彦宇感觉自己体内好像被打入了一团极其精纯的火之气,似要强行霸占他的丹田正中,又吞吃原有的元力一般肆虐。
沈彦宇不禁立刻紧闭双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经脉,以原本于穴位处聚集的火之气团护卫与抵抗逐渐钻入经脉的外来灵气。
令他有些心忧的是,在外来灵气的一次次冲刷下,那些气团被削弱得越发岌岌可危,竟是几近消失!沈彦宇更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打算全力迎接气团被消磨后新的力量带来的冲击。
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初时显得狂躁的火之气虽浓郁精纯、几近实质,却在与原本元力的消磨对抗中渐渐平静下来。
待气团被完全消磨殆尽时,沈彦宇欣喜地发现,自己的经脉被这些火之气充盈其中,竟然使得自己身体力量十足,元力几倍充实,更盛先前。
待这气息完全下来,他便听得有人似高兴地拍了拍手:“不错,不错。”
听那声音温润柔和,沈彦宇缓缓睁开眼睛,便见乐正宫雅刚放下双手,笑吟吟望着自己。
此时乐正宫雅的眼神又只是平和温暖,仿佛之前的窥视之感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这样的反差,让他忽而感觉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多谢前辈馈赠。”沈彦宇向乐正宫雅鞠躬道,“晚辈受益匪浅。”
“你经脉已通,可寻合适时机筑基了。”乐正宫雅伸手指指旁边刚睁开眼睛的贺晨风,“你这好朋友也不错。”
“谢前辈指教。”贺晨风也是起身鞠躬。
乐正宫雅连连摆手:“你们坐下吧,饭菜都上了,趁热吃。”
两人实在饥肠辘辘,刚刚又消耗一番,此时更感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沈彦宇不是那矫情做作的主,左右前辈发话说吃饭了,贺晨风又是真正的东家,哪有不吃之理?
他便拽了拽贺晨风的袖子,自个风卷残云般吃起来。同样动了筷的乐正宫雅云淡风轻地在那盘烧鸡上方随意划了划,那烧鸡上就凭空出现几十道刀口,使得其变成易入口的小块来。
我滴个乖乖,这么厉害?
不由得瞪大眼睛的沈彦宇也夹了一块烧鸡,放入口中,竟发觉少了一些油腻之感。
师傅妙手啊!
贺晨风看他这般反应,到底是少年心性,也有点好奇,便也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品尝——果然如沈彦宇所料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看向乐正宫雅。
乐正宫雅嚼着烧鸡,笑而不语。
待这顿饭用毕,贺晨风叫丫鬟与伙计撤下了碗盘,三人要说的“正事”这才开始。
“刘家作为平鸾城四大家族之一,其身后亦有仙门仰仗,因此为壮大仙门势力,其亦十分注重修仙人才的培养……”
“吾等乐正家中人与刘家世代交好,亦有对刘家学子提携管教之责,便每三年从本家中派三人、分家中派十人,协助刘家学子求仙问道。”
所以今次,便是他来刘家做这个修仙道上的引路师父了。
“吾有意收沈彦宇为徒,贺晨风引荐与我一相熟的友人,不知尔等作何感想?”乐正宫雅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似乎在不紧不慢等待二人回复。
沈彦宇便问道:“前辈虽修为高深,却并非与我属性相同之人,为何想要收我为徒?”
乐正宫雅似早有预料,语调平缓,不疾不徐答道:“家中小妹亦于刘家学堂读书。小妹提及沈公子天资卓越,于修行之道上颇有灵性,未来当前途无量。且吾虽与尔属性相克,修为却远胜于你,又熟悉你修习的那功法,自可指点一二,助尔前行。”
待这段话说罢,他顿了顿,补充道:“待尔遇上属性相合、脾性相近的高人,再另行拜师不迟。”
沈彦宇沉吟片刻,道:“可否打听前辈修为?可是……金丹以上?”
乐正宫雅缓缓点头:“自是不下元婴。”
天呢,给主角开的金手指这便到了?师父师父求带飞啊师父!
沈彦宇登时就地一跪:“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随后手脚麻利地给茶倒上,恭恭敬敬往前一递。
乐正宫雅笑意温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伸手一挥,沈彦宇便感到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托了起来。
“多谢师父。”
随后乐正宫雅便将目光转向贺晨风:“吾友人与我修为相仿,关系甚笃,为生死之交,实乃正义守身之人,你可放心。且他也修水之法,我观你似尚无本命心法,可叫他传授与你。”
这句句似乎都说中贺晨风心思,待乐正宫雅说完,贺晨风眉宇间便没了疑虑,便以单膝跪地,抱拳道:“便等来日晚辈与师尊相见,再行拜师之礼。多谢前辈引荐。”
乐正宫雅便也拂袖叫他起来。沈彦宇跟贺晨风这般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他这还莫名其妙生出些坐享天伦之乐的幸福来。
“吾眼下刚出关,尚有些事要处理,待忙完自会去寻你们的,不必焦急。”他说得慢条斯理,声音似有几分懒散,给人感觉就像冬去春来,尚才刚刚苏醒的草木一般。
沈彦宇跟贺晨风纷纷应声。
几人又叙了几句,气氛比刚认识时活络多了,这才各自告辞散去。
本就被新力量憋得有力无处使的沈彦宇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小院,关门打起坐来。
其实按这新焰心法的叙述,他下一步本也是该以更多天地灵气化去那些穴位处的火团,使得经脉更宽,能为筑基吸纳灵气打下基础的。眼下乐正宫雅助他完成了这一大步骤,他便将那些元力自经脉中收拢,又以心法所述不断压缩,同时又吸收新的灵气填补进去,将其在丹田挤压,使那些原本隐约可见的火之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而他的目标就是使其凝成实质。
霎时间,周围的天地灵气铺卷而来,汇入沈彦宇丹田之处,被他不断炼化压缩,在体内大小周天运转。
那些灵气似是庞大,又在一番折腾后并不能化为多少有用之物,只得吸收再吸收,吞吐再吞吐。
不知过了多久,沈彦宇丹田处火之元力化作的气团密度极高,终于在达到一个临界点后猛然压缩为一滴滚圆的精华,对身遭景象的感知也越发明了——这就是筑基期已成的象征,丹田呈液状,且神识倍增!
沈彦宇趁热打铁,又将那丹元不断补充,这便不知是又过了多少日夜,才将丹田重新充实完满。
他将体内真气不断运转,来回通透了十八大小周天,确认操纵自如,无处滞涩后,方才缓缓睁眼。
外面天光大亮,只是桌上未曾布置餐食,他也不曾饥饿,这就是筑基期修士的独特了——已可以辟谷。
只是沈彦宇吃饭吃惯了,嘴里空空荡荡的多少还是想吃点什么。左右吃饭也不耽误他修行,他就喊来了仆人传膳,一问竟是七个日夜过去了,着实把沈彦宇这种初入修炼之道的小白吓了一跳。吃完饭赶紧连滚带爬地背起书篓上学去了。
且说学堂上,教习先生似早有预料,也不问沈彦宇为何多日不来上课,只看他仍在原处坐好便不再言语。只是其他学生且按捺不住,就有徐芷妤给他传音道:“沈彦宇,你小子跑哪去了?”
“修行呗,还能干嘛。”沈彦宇回她道。
“你可错过好戏了,学测你当真是第一,先前跟你打赌的人面子都丢尽了,哈哈。”徐芷妤似乎因着看热闹而兴奋。而后突然又传音道,“贺晨风两日前开始也没来,你们俩前后脚突破呢?”
“是,”沈彦宇只传音道,“我现在是筑基期前期。”
接着沈彦宇便瞧见徐芷妤转过身来朝他做了一个见了鬼的表情。
“你这厮的天赋是否有些过于变态了?”
“没办法,”沈彦宇笑笑,不动声色记下课堂笔记,“老天爷赏饭吃。”
徐芷妤被装了一脸,悻悻转回了头:“炼气八层表示对你这种怪人很无奈。”
“你也很优秀了,美丽与智慧兼具的徐小姐。”沈彦宇道。
其实他这话没错,照徐芷妤的灵根天资,她能在此时达到炼气八层,的确已是天赋与努力双重加持下所能达到的相当理想的状态。
他健步如飞……啊不是,健笔如飞地誊抄笔记誊抄了一个上午,这才得了空揉揉酸软的手腕。有人见他空闲下来,就围过来,沈彦宇抬眼见是当初与其打赌之人,心下也了然,调笑道:“怎么,想好要说什么了?”
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又互相推推搡搡过后,终于站出来个人,道:“我等有个奇闻,可用以替代秘密?”
闻言,沈彦宇一挑眉,瞧他们那神秘兮兮、畏手畏脚的样子,便来了兴趣:“哦?那可得是旁人没听过的。”
那几人连声应道:“自然,自然。”
“那说罢。”沈彦宇一边收拾笔墨一边道。
听得这话,那领头的人很是紧张地四下瞧了几圈,沈彦宇见他这样便微微皱眉,却也起了身,收敛神色,亦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走,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