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请求给邱风打了个电话。
她脑子一片空白,除了想到杀人犯的女儿终于也变成了杀人犯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如果这个男人死了,她是否会构成防卫过当,是否会就此在牢狱中渡过余生,她都不知道。
时年坐在警局里面的排凳上,等着审讯室传唤。
刺眼的白光灯照在她的眼睛上,她用戴着手铐的手遮了一下,立即被警察制止:“不许动。”
时年的手上也沾着血。她的声音有点发抖:“警察叔叔,不是,警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审讯警察打断了她:“你先说说事情的经过,什么时间、地点、你都干了什么?”
时年试图冷静下来,也许那个人没有死,也许她并不是杀人犯。
“寒假期间图书馆关门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所以我晚上9点从图书馆出来,踩着闭馆的音乐,我心里很烦躁,我在这里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就出来散散步。”
“放假为什么不回家?”
时年在恐慌当中有一点悲凉和伤心,她:“我,我没有家,没地方可去。”
审讯的警察抓住了她眼中闪过的变化,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怜悯和不同:“继续说。”
“我以前很少走这条路,但是今天我想去看看那个路灯,那个路灯很温暖,我就想去看看。没想到会遇见有人行凶。我就立即大喊,想让他住手,我害怕晚一分钟甚至一秒钟,这个女孩都会遭遇不测。”
这时候一个警员敲了敲门,进入审讯室,递过来一份资料。
审讯员略略翻看一眼,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但他没有打断时年。
“所以我马上站了出来,防止女孩儿收到伤害。他刚看到我的时候有点害怕,但很快他就不怕了,转而来攻击我。趁这个空隙,我连忙让那个女孩报警,他一看她报警,立马急了,就又去夺她的手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我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击中了他的脑袋。”
时年脸上的血还没完全干:“警察同志,他死了吗?他还活着吗?”
审讯员没有回答她:“所以,你也曾经受到过攻击对吗?”
“是的,那个女孩可以作证。对了,还有监控,安装路灯的同时好像也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审讯员又将细节仔细询问了一遍,甚至于时年拿石头的动作,左手还是右手,和女生、男人的距离和每一个细节都重头反复询问调查。
时年有些能记得清楚,有些却很模糊,瞬间记忆的许多东西在高度紧张恐惧中可能会出现偏差。她极力地想要回忆,但是还是有很多想不起来。
最后,审讯员将笔记本阖上:“你的父亲曾经与一桩杀人案件有关?”
时年心顿时凉了半截,会不会因此就判断她有伤人倾向?
她搓着手:“是的。但我绝没有故意伤人。”
审讯员点点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
这个案件,他曾经也接触过。
他更感慨的是,如果时年所述为事实,那么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可能会因为为了帮助别人而同样变成杀人犯。
他站了起来,向玻璃的一面招了招手。
另两个警察走了进来,把时年带出去。
“程队,你女儿怎么样了?”审讯员问去医院的程方队长。原来,被时年救下来的女孩儿是刑侦大队程方队长的女儿,就在K大里读书。
“我女儿没事儿。小陆,你那边审讯的情况呢?”程方点了一支烟,“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程队,那个女孩怪可怜的。”陆文说,“跟我以前,特别像。”
程方叹了口气。
陆文的母亲,在他刚一出生时就因偷盗入狱,他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到处被人指指点点的。他不怨恨母亲,但是他想证明自己,他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他就想成为一个最具有正义感的人,选择了一个最具有正义感的职业。
他做事的时候,从不考虑后果,最危险的事情他都冲在最前面,最麻烦的事情他也总是主动请缨。
他能想象得到时年那个时候的想法,就是要冲过去,帮助一个小女孩。
所以从他自身的同情心方面,他是希望时年不要因为见义勇为而获罪的。当然,是在现行口供和目前所能收集到的证据资料所证明的情况的前提下。
程队拍了拍陆文的肩膀:“我女儿那边已经在医院做了口供,刚才我看了看时年的口供,几乎都对的上。袭击者还在抢救,时年力气不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文点点头:“她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我想以自己的名义去看看她。”
程队摇头道:“还是别去,如果被袭击者抓到把柄,很可能就会陷时年于不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