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巧的身上穿着质感看上去冰冰凉凉的睡衣和睡裤,整套上面的印花图案是凯蒂猫粉白的脑袋。
这套睡衣将她本来就奶白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而且是V字领的,漂亮的锁骨展露无疑。
姜小雨的眼神扫过她的笑脸,再无意地落在锁骨上,再下面就是若隐若现的……
额,她没有穿内衣。
姜小雨不动声色地撇开视线,想着大家都是女生,她有的我也有,耳朵却随着心跳快速的跳动红了起来。
“啊~”田巧完全没有注意到姜小雨的羞涩,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为了等小雨姐姐回家,她浪费了多少睡眠时间啊。
平时下班回家吃完饭洗完澡九点就上床躺着了,然后玩手机玩到睡着。
田巧的眼角被困意的泪水浸湿,软软地说:“小雨姐姐,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她往门口走去。
走得离姜小雨远了一些。姜小雨的目光又落在她笔直的腿上,虽然她的腿很细,但不是那种细得像竹竿一样的类型,有一点小腿肚,乍一看健康又……有点可爱。
姜小雨要晕了,她为什么会觉得田巧的小腿可爱?
“嗯,再见。”姜小雨低下头,手拿着礼盒的盖子把礼盒盖上,心不在焉的,睫毛闪了闪。
“小雨姐姐。”田巧忽然一本正经地望着她,她的手已经落在门把柄上了,但还没有扭动。
“怎么了?”姜小雨一阵心虚,以为是自己意味不明的目光给田巧造成了困扰,令她不满了。
田巧却说:“我跟你说了晚安,你也应该回我晚安才对。”
田巧压根就没发现姜小雨看自己的眼神有什么异样,一切都是姜小雨太过紧张。可是她为什么要紧张呢?不过就是看了眼锁骨和腿,这是每个人都会不经意留意到的部位吧。
晚安这个词,通常都是跟亲密的人说的。
姜小雨摸了摸后颈,干巴巴道:“晚安。”
田巧回到家里,今天她堂姐结婚,田聪和许惠萱出门喝喜酒,在外面跟亲戚们玩了一整天,回到家已经很累了,所以他们早早睡觉了。
田巧原先也想休假去参加堂姐的婚礼,可是被主管以公司太忙,人手不够(她们办公室前天有位同事忍受不了辞职了)为由婉拒了她的休假申请,田巧还挺郁闷的,想辞职的心愈加强烈。
虽然她人没到婚礼现场,但礼物到了,她买了一只口红还亲手写了贺卡,托父母带去给了堂姐,堂姐说色号很好看。
田巧轻声轻脚地摸黑走进房间,把怀里的糕点撒到桌上,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意,随后扑到床上,眼睛一闭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姜小雨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了蒋雅的电话。
“小雨,我寄给你的糕点好吃吗?”蒋雅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填错了地址。
“还不错,不过你填了你家的地址。”姜小雨坐在收银台前吃午饭,用勺子舀了一勺白米饭送进嘴里。
蒋雅在念高二那年搬过一次家,她之前是住小洋楼的,虽然很漂亮但也挺老旧的了。后来她父母在外地工作赚了一些钱,就又在s镇买了新房子,是小区的套间那种。
蒋雅搬到新房子住之后,她们几个人就没有再整天跑去她家玩了,因为新房子里面没有台式电脑,不过即使有,姜小雨也不会再去玩,她高二的时候学习特别勤奋,在蒋雅她们眼中,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话少了,爱玩的心思也收了,以前那个叛逆的少女再也不会回到她们的面前。
蒋雅填错的地址就是后来的新家地址。
蒋雅吃惊道:“啊?可能我忘记更改了,那你是怎么收到快递的呀?”
姜小雨失笑,心想蒋雅怎么会问这么笨的问题:“当然是快递公司那边联系了我啊。”
蒋雅了然地应了一声,又跟她聊了些有的没的,聊得差不多了,蒋雅心思一转,再次尝试劝她说:“小雨,你要不要过来我的公司上班,我这儿正好缺人。”
蒋雅虽然是叛逆四人组的一员,逃课的事情没少参与,但她的成绩要比其他三人优异,大概率是继承了她父母的高智商,还有就是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那么贪玩,当大家一起打游戏时,她会坐在旁边刷题,主打一个不参与但陪伴。
所以蒋雅是她们当中混得最好的一个,高考考上了H市一所不错的大学,她的父母都在H市工作,在本地没有父母陪伴的她,考到外地反而有父母照料了。
大学毕业后,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和父母的帮助下,进了一家颇有名气的互联网公司,短短的三年,从小员工鲤鱼跃龙门到了总经理的位置。
蒋雅为姜小雨感到可惜,她高三时的二模成绩是全年级第三,有目共睹的优秀,若不是她放弃了高考,就不会只是留在s镇做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仗义的蒋雅不止一次向姜小雨抛出橄榄枝,只要姜小雨愿意,她就能想方设法把她弄进公司。
“你知道的,我走不开。”姜小雨捏紧手机,另一只拿着勺子的手松了松。
蒋雅沉静了片刻,叹了口气:“阿姨她……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吗?”
“其实你不用那么固执,你可以把她带到H市来,我帮你找好的疗养院。”
姜小雨双眸黯淡:“她虽然不记得我是谁了,但她记得那种恨我的感觉,我根本没办法带走她。”
而且,她不想太麻烦蒋雅,H市是一线大城市,那儿的疗养院费用一定不便宜,她刚过去那边又没什么钱,蒋雅肯定会自费帮助她。
不管多牢固的友谊,都是抵不过金钱利益的消耗的。
蒋雅理解姜小雨的苦衷,她无奈地呢喃:“那好吧。”
水果超市可以月休四天,姜小雨每周都会请一天假去疗养院看望祝敏。
星期日是一个大晴天,十二点左右,太阳跟个火球一样散发着滚烫的热意,公平地热死每一个出现在大街上的人。
姜小雨往日都是坐公交前往疗养院的,今天她是骑着电动车去的。
骑过一条蜿蜒且两边都是灌木丛的小道,眼前便是迄今为止不知翻新了多少次的疗养院,地面被翠绿的杂草覆盖,树木之间蝉鸣不断,一些运动器材褪去了鲜亮的颜色,在炎热的夏日下站在空地中,无人问津。
姜小雨走进大楼,走廊面对玻璃窗户,烈日的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落在木质地板上,光与窗槛的阴影被她踩在脚下。
走到一个熟悉的房间门前,门半掩着,姜小雨站在门外,通过缝隙看见护工阿姨在哄祝敏吃饭。
祝敏留了几十年的长发被剪成了短发,面容上多了几条宣告着苍老的皱纹,她的目光呆滞地盯着某一处,不管护工阿姨怎么叫她张嘴,她都不肯张。
她妈以前是个特别爱说话的女人,出门买东西总能跟那些老板唠嗑两句,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祝女士,我们该吃饭啦,吃饱了才有力气玩哦。”护工阿姨把舀了米饭的勺子递到她的嘴边。
“你走开,我不吃饭,姜德凯!姜德凯!”祝敏推开她的手,突然大叫。
姜德凯是她的老公,护工刚开始不知道,每天听她念叨,不禁好奇问了姜小雨一嘴,得知她老公死了,顿时可怜她。
“你先吃饭,先吃饭。”护工阿姨干巴巴地哄着。
每天哄祝敏吃饭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就跟哄三岁小孩吃饭一样不容易。
“不吃,我不吃。”祝敏埋怨有畏缩地拧起眉。
姜小雨站在门外静静地望着,不敢进去惊动她。
护工阿姨一阵头疼,说:“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我们边听边吃饭。”
平常祝敏不吃饭,护工就会唱歌给她听,她很爱听歌,这招非常管用。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祝敏不吃这招,嘴里念着:“我要见姜德凯!我要见姜德凯!”
她早已忘却了姜德凯是何人,只不过这个名字像烙印一样留在她的心上。
“我不吃饭!”
她忽然就激动了,站起来一手臂扫掉了桌子上的菜和水。
地板一片污垢。
护工急忙放下碗安抚她:“好好好,我们先不吃饭,先不吃。”
“啊——”祝敏捂着耳朵尖叫,像一头狂躁不安的野兽。
姜小雨担心地推开门,冲过去抱住她,满眼都是心疼:“妈——”
祝敏张大嘴巴,崩溃地抬头看她,不管多少次被姜小雨靠近,她还是会排斥地大喊:“滚!滚啊!你这个害人精!”
“妈,”姜小雨哭腔涌了出来,她抱紧祝敏消瘦的身体,“妈,我不是害人精,我是小雨,我是你的小雨。”
祝敏使劲地挣扎着,大叫着,她抓破了姜小雨的手背。
护工怕她情绪过激会影响到身体,着急道:“姜小姐,我来安抚她吧,你先去外面等一等。”
姜小雨感受不到手背流血的疼痛,却还是哭了,她一味地抱住妈妈。
好累,真的好累。
“姜小雨。”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她着急地喊了她的名字。
姜小雨泪眼婆娑地看向门外,汪菁菁蹙着眉走了进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扒拉姜小雨的手:“你跟我出来,让你妈冷静一下。”
姜小雨扁着嘴,神情悲痛,她被汪菁菁强势地拉出门外,汪菁菁把房间门一把关上,一点也不嫌弃地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明知道她不待见你,还去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