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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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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峰顶的霜华殿浸在暮色里,檐角垂落的银铃折射出残阳如血。

玉枢长老推开殿门的刹那,腐朽的松香混着药苦扑面而来,激得他银须微颤。

殿内青玉地砖爬满蛛网状的裂痕,七十二盏琉璃灯尽数蒙尘。

天权斜倚在鎏金宝座残骸上,望着镜中倒影——原本凌厉如剑的眉眼爬满细纹,银发褪作枯槁的灰。

“师兄……”玉枢长老捧着药碗的手在抖,汤药在碗沿撞出细碎涟漪,“喝了吧……”

天权广袖拂过,药碗应声碎裂。

褐汁溅在霜纹地砖上,腾起的白雾裹着苦腥气,熏得玉枢眼眶发酸。

“拿开。”

天权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锈剑,昔日月白广袖如今松垮垂落,露出嶙峋腕骨上暴突的青筋,“本座还没落魄到要喝这些……咳咳!”

话未说完便呛出血沫,点点金红在衣襟绽开,竟比当年魔尊留下的剑伤更触目惊心。

玉枢慌忙去扶,却被天权枯枝般的手指攥住腕子:“那三个孽障……如何处置了?”

玉枢望着窗外飘落的辛夷花瓣,想起晨间戒律堂的情形。

黑衣青年被玄铁链吊在冰瀑下,罡风卷着冰碴剐去他半身皮肉,惨叫声惊天动地。

另外两个弟子跪在碎剑刃上,膝骨没入刃锋三寸……

“按门规,废去修为逐出山门。”玉枢垂眸掩去不忍,“他们也是为了师兄不平……”

天权突然起身,而后踉跄着栽回宝座,鹤氅滑落露出单薄肩背,蝴蝶骨凸得像要刺破中衣,“本座还没死……咳咳!辛夷峰的规矩……不能坏……”

玉枢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数百年前论剑台初逢。

那时天权还是锋芒毕露的少年剑修,银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玄铁重剑劈开云海时,惊得他新得的本命法器都险些脱手。

“师兄何必强撑。”玉枢捡起鹤氅裹住那具枯瘦身躯,掌心触到嶙峋脊骨时微微发颤,“玉衡过来了,他卜算的卦象说……”

“咳咳!让他……滚!”天权呛咳着。

殿外忽有清风穿堂,撞碎满室死寂。

“好大的火气。”玉衡拂开垂落的蛛丝,玄色鹤氅扫过锈蚀丹炉。

他掌中托一颗明珠,笑纹里藏着千年修来的通透,“我带了东海的蜃楼珠,可助你稳固神魂。”

天权枯槁的手指抠进榻沿,喉间挤出嘶哑冷笑:“来看我笑话?”

“非也。”

玉衡将蜃楼珠悬在梁间,珠光映出他眼角细密的皱纹——

那是常年累月卜算天机留下的代价。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是来指给你一线生机——”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孩子性烈,却非铁石心肠。”

玉衡抚过卦盘裂痕,“天权你的一线生机,便着落在他的身上喽。”

天权剧烈喘息着,望着梁间晃动的蜃楼珠,忽然想起论剑台上林霜燃起的青焰——

那灼灼火光,是他从未见过的炽烈。

“你滚,都滚!本座不需要施舍!”

天权蓦然推开扶着他的玉枢,腐朽松香混着血腥在殿内炸开。

鎏金屏风映出天权佝偻身影,恍若一柄折断的名剑。

玉枢慌忙再度搀扶咳喘不止的天权,向玉衡投去歉意目光。

玉衡只能皱眉叹息一声,转身离开霜华殿。

……

辛夷峰南麓,林霜赤足蹲在药圃里拨弄夜交藤。

“往左半寸。”玉衡长老倚着紫竹摇椅,卦盘在膝头泛着青铜幽光,“对,就是这根气须。”

林霜指尖拂过泛蓝的藤蔓,晨露沾湿他卷起的袖口:“您这上门礼倒是别致。”

说着瞥向石案上那盆会扭腰的跳舞蓟,“比凌霄送的《太上感应篇》实用多了。”

玉衡轻笑捻须,鹤发童颜映着霞光,活像年画里走出的寿星翁。

他广袖中滑出个玉匣,掀开却是满当当的糖渍梅子:“尝尝,自家种的,外头没有。”

酸甜气息漫过药香,青冥从灶间探出头,小花灵发间金纹亮晶晶,脸上带着好奇。

“小友这花灵养得有趣。”

玉衡屈指弹给青冥一粒梅子,看着小花灵朝自己露出笑容,腮帮处鼓起个甜蜜小包,“比老夫那只会背《道藏》的剑童可爱多了。”

林霜揪下半片夜交藤嗅了嗅,忽然眯起眼:“长老今日……不止为送花吧?”

云纹铜壶咕嘟冒泡,玉衡斟茶的手稳如磐石。

碧色茶汤注入冰裂纹盏时,映出他眼底流转的星芒:“小友可知,昨夜天璇峰的红莲开了七重?”

“与我何干?”林霜碾碎藤叶,靛蓝汁液染了满手。

“红莲应劫而生。”玉衡将茶盏推到他面前,氤氲水汽模糊了眉目,“有人道途将尽——昨夜红莲,开出的是死局。”

药圃忽然静得能听见辛夷落瓣声。

青冥手中的糯米浆“啪嗒”滴在石案上,凝成剔透琥珀。

林霜甩了甩手上汁液,银锁撞出清越声响:“您这弯子绕的,比苗寨十八盘山道还曲折。”

玉衡哈哈大笑,震得卦盘上铜钱叮当乱跳。

他忽然倾身靠近,混着糖渍梅子的甜腻扑面而来:“天权这人虽讨厌,倒也罪不至死,小友觉得呢?”

林霜后仰避开那甜得发齁的气息,“我连他埋哪都想好了——后山有片辛夷花海,正适合当坟头。”

玉衡不恼反笑,枯枝般的手指叩响卦盘,青铜裂纹间浮现金芒,“小友可知,天权若是陨落,其未尽功德气运会反噬小友?”

“您这威胁……”林霜啧啧。

“是提醒。”玉衡慢悠悠啜了口茶,“天权修无情道数百年,又曾独战魔尊,有护道的功德加身,若当真道消身死——”

他指尖掠过林霜眉心,“这反噬,修士也就罢了,恐怕并非凡体能承受。”

小花灵突然打翻糯米罐,瓷片割破指尖。

林霜目光凝在卦象浮现的星图上,安静半晌后忽然出声:“我要峰顶那株千年雪魄。”

玉衡执壶的手顿了顿,茶汤在盏沿荡出涟漪:“那是镇压辛夷峰灵脉的……”

“不给就算。”林霜转身就走,苗银腰链撞碎满地光影,“让那老东西等着咽气吧。”

“成交!”玉衡连忙在林霜身后大喊。

雪魄虽贵重,但仙门并非没有物件可替代其镇压灵脉。

天权若身死道消,那便是真的再也无法挽回。

送走玉衡后,暮色如酒,将辛夷峰南麓的药圃浸成琥珀色。

林霜赤足踩过湿润的泥土,苗银腰链随着弯腰采药的动作垂落,在夜交藤泛蓝的叶片间晃出细碎星芒。

青冥捧着玉衡留下的跳舞蓟,发梢沾着糖渍梅子的甜香,忽然怯生生扯了扯他衣角。

“公子真要救那个凶仙君?”小花灵指尖戳得跳舞蓟扭成麻花,“他徒弟那般坏,万一……”

山风掠过药圃,惊起几粒萤火。

林霜屈指弹飞青冥发间的辛夷花瓣,银锁坠子擦过少年鼻尖:“小管家公怕了?”

“才不是!”青冥委屈跺脚。

话音未落,玄金袍角扫过篱笆。

凌霄倚在紫竹旁,剑穗霜纹映着晚霞如血:“天地钟乃人道气运所化,区区功德反噬——”

“连你衣角都碰不到。”

青冥眼睛倏地睁圆,糯米团子似的一弹,扑到凌霄跟前:“当真?”

“当年魔尊焚城,三十万冤魂的怨气都被天地钟震散。”凌霄轻点少年眉心,“天权那点功德……”

他瞥见林霜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哽住。

药香忽然浓烈起来。

林霜掐断的夜交藤渗出靛蓝汁液,苗银耳坠随偏头的动作晃碎霞光:“凌仙长今日话多得很。”

凌霄耳尖微红:“实话实说。”

“最近读史,魔尊焚城那年,天权以身为祭,在北疆竖起百里冰墙。”林霜缓缓开口。

凌霄的手倏然收紧。

他想起问道崖石刻上的记载:银发剑修独守孤城半月,玄铁重剑劈出的裂纹里,至今还能挖出魔族的焦骨。

“天权庇护过苍生。”

晚风突然变得粘稠,青冥忽然小声问道:“公子是可怜他?”

“是敬他。”

林霜摘朵辛夷别在耳后,懒散道:“答应是答应了,你们想要什么好东西列个清单,让长老们割割肉,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反正你家公子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啊,那老东西也不一定能抢救回来。”

……

次日晨光为霜华殿的琉璃瓦镀上金边时,林霜拎着千年雪魄的玉匣踏过门槛。

冰晶凝结的根须撞得匣壁叮咚作响,像极了苗寨姑娘出嫁时的银饰撞击声。

“滚出去!”

天权的暴喝震得梁间蛛网簌簌落灰。

林霜倚着朱漆剥落的殿柱,看那枯瘦老者裹着松纹鹤氅,银发乱如霜草,偏生还要挺直脊梁端坐主位。

破碎的鎏金屏风映出他嶙峋侧影,恍若一柄插在剑冢的残兵。

“您这待客之道……”林霜掀开玉匣查看,雪魄清冽的寒意漫过腐朽药香,“比寨子里咬人的瘸腿老狗还凶。”

玉枢长老端着药盏的手猛地一颤。

瓷碗坠地的脆响中,天权枯枝般的手指已凝出剑气,却在触及林霜衣角时碎成冰晶——

他连维持剑气化形的灵力都所剩无几了。

“别瞪我呀。”林霜将玉匣关上,免得走了药性,“是玉衡老头求着我来的。”

他一笑,开始习惯性胡说八道:“您猜他说什么?他说您半夜咳血都在喊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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