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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乐长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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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启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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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元启,三伯说这名字是我的后池娘亲给我取的。

我从来没见过后池娘亲,也没见过清穆爹爹。

凤染姐姐说后池娘亲和在床上沉睡多年的上古姑姑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姑姑整天闭着眼睛,我想象不到她睁开眼睛的样子。

而清穆爹爹的模样,我想见但又不想……反正很复杂。

我自小在清池宫长大,一岁能跑跳,三岁能把三伯怼得头顶冒烟,七岁就把清池宫的瓦掀了个遍。

很快就没搞头我只得到清池宫周边找乐子。

问我为什么在周边找着找着就找到了苍穹之境去,还直冲长渊殿去?

我喜欢!我喜欢去苍穹之境尤其是长渊殿玩耍,不行吗!

虽然我很讨厌很讨厌苍穹长渊殿里那个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冰块儿,但架不住我喜欢苍穹之境,喜欢长渊殿啊,不行吗!

当我的脚踏上苍穹的土地,地上不管有多少紫得发黑的弑神花,有多少冰嗖嗖的冰山,都乖乖后移,给我让出老宽老宽的道路。沿路那些躲在冰冰的结界里的苍穹生灵见我都跪下来叩拜我,像迎接国王似的,可威风了!

从七岁起,我便时不时驾临苍穹地,临幸长渊殿,那里的仙妖人兽谁不认得我元启小殿下的名号?

尤其是长渊殿的人,我喜欢掀哪里的瓦,翻哪里的地砖,他们都熟悉得很,连我什么时候烧三首火龙的龙须他们也能悟出些规律来。当然,我是什么神啊,哪能全让他们猜出我要做什么,去长渊殿玩的就是出其不意出乎意料,这样才尽兴嘛!这不,偶尔我也会大晚上悄悄掀那冰块儿殿中的瓦,往里面砸几块雪球什么的,看他们又怕冰块儿降罚又怕我不高兴的纠结模样,我那叫一个开心啊!

但不管我怎么作天作地,等我掀得累了翻得倦了烧得腻了,他们还会给我奉上我喜欢吃的点心果茶,可享受了!

当然,在长渊殿做这些威风事情我得溜得快,不然那冰块……

就因为那个冰块儿,害我有一点点不喜欢长渊殿了……

算了,提他做什么!扫兴!

总之,我还是喜欢长渊殿的。

三伯凤染姐姐他们总让我去东华上君那上学,不然我可以天天摆驾长渊殿。

后来在我五十五岁那一年,白烁姐姐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三伯叫她月弥,还不让她出清池宫,不然我能带着她到长渊殿玩去。白烁姐姐好像有时候什么都不懂,有时候又什么都懂,一说起那些吃喝玩乐的事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全身上下都发着光。三伯看着这样的白烁姐姐总会笑,眼角好像还带点眼泪,可丑了。可能三伯觉得这样的白烁姐姐像他那个心心念念的月弥?

总之,自从白烁姐姐来了之后,我便很少到那个长渊殿去了,她比长渊殿那些人好玩多了。我们俩再跟凤染姐姐凑一块,三个人天天谈天说地搞小玩意儿,那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

——好吧,我说实话,我之所以不常到长渊殿去,是因为从我五十岁那年开始,整个长渊殿被布了一个结界,谁都闯不进去。而且听说里面的生灵也几乎都跑光了,再没人紧张兮兮追在我屁股后面,还给我小点心吃了,连那条罗里吧嗦的老妖龙也走了。没意思。

我所说的弑神花让道,苍穹生灵跪拜我的大场面是真的,不过是在我五十岁那年,长渊殿被布下结界后才开始的。而在长渊殿上房揭瓦就是我五十岁以前的事情了。

我始终搞不懂,为什么好的事情总不能在同一个时间里凑到一块去,比如三伯对月弥的念念不忘和月弥还活着,再比如我学会走路和后池娘亲、清穆爹爹成亲……

人生啊,太不遂人意了!

总之,从我五十岁那年起,长渊殿我很少去了。也好,终于不用再看见那块冰块了。

——————

不过,在我五十三岁那年,我知道了进长渊殿的法子,那以后就又去得勤了一些。

这一切,还是从小红说起。

我还记得那天是上古姑姑的生辰,失踪了三年的小黄犬小红居然回来了!它好像瘦了一点,在上古姑姑的床前站了两个时辰,一动不动的。

后来的日子里,小红总是神出鬼没,一时消失好几天,一时又总杵在人眼前。

它出现时,要么坐在上古姑姑殿中的角落,要么趴在我寝殿中的角落,或者站在我练剑的庭院的角落,总之都是守在角落里。叫它来吃肉也不来,可把肉放在它嘴边,它又吃得很香。

一天我好奇得很,便跟着小红,看它不在清池宫时都去哪里。

我一路跟着它穿过苍穹遍地的弑神花丛,看它沿着长渊殿结界周围走了半圈,钻了进去。我近前一看,结界上有一个洞,周围布满弑神花。一般生灵都不敢靠近弑神花,所以根本没人发现。

我进了结界,里面除了两座偏殿被冰冰的结界圈住外,其他各殿都没有结界。在其中一个偏殿里,隔着很厚的紫花,我勉强看见几个人,他们各自在房里打坐,像在修炼。

而另一个偏殿,冰冰的结界里里外外都长满了弑神花,遮蔽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我走上前,弑神花都让开来,走到哪,它们让到哪。很快,我便找到一个可以往里看的窗户。

里面那块冰块是白色的,盘腿坐在床上,他闭着眼睛,眉头还是皱着的。

原来那个人不是看见我才皱眉头,而是任何时候都会皱眉头……

他哼了一声,嘴角突然流出血来。

小红来到他跟前,呜呜叫着拿头去碰那个人的手。

那个人睁开眼睛,低头摸着小红的头,对它笑了……

只有我们清池宫的人能摸小红的头,臭冰块算哪根葱!

我冲了进去,把那个人的手打掉,抱住了我家小红。

“你怎么进来的?”那个人看都不看我一眼,眉头皱得比刚才更厉害。

他还是只对着我,眉头才皱得最是厉害。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拐走我家小红呢!”跟人理论就是坚决不回答对方问题,而是反过来质疑对方,这是三伯教的。

“你不该来这里,以后别来了。”

那个人居然闭上眼睛!

“如果不是找小红,我才不想看见你呢!”我冲他吼了一句,也不管小红愿不愿意,抱起它就出了长渊殿。

臭白冰块!每次看见他就上火!

不过转念想一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来这里上房揭瓦让那个人眉头打死结,我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便抱着小红猛的亲了一口。

小红挣脱了,又跑到长渊殿里去。

哼!胳膊肘往外拐的狗!看我不盯死你,你来一次我便追你一次!

总之,从那以后,那小红一不见狗影,我便移驾长渊殿。连带药殿里的几个人也不修炼了,整天防着我上房揭瓦。

在长渊殿作天作地的威风日子又回来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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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作天作地的日子没过两天,便给三伯发现了。

他没责罚我,只问了我几个奇奇怪怪的问题,像“小红为什么穿过弑神花丛不受伤”什么的。我穿过弑神花也不受伤啊,为什么他不先问问我!委屈?

总之,发现后,三伯便随我钻结界那个洞,到长渊殿作天作地——呸,他去跟那个人吵架去。

我从没见过三伯跟人吵架吵得这样温柔的,我和长阙在结界外面施了穿耳诀也完全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不一会儿,三伯好像吵赢了,满脸得意,出来要带长阙进去,说给冰块把脉去。

是该给那个人把把脉,看他那张冰块脸,像脑子有什么大病。

谁知道,三伯一出来,那个人便把所有门窗都关上了,还把结界加固了,跟外头那个结界一样强。

三伯在结界外骂骂咧咧,里面那个人一点儿反应没有。

就那一次,就一次而已,我有点佩服那个人。

后来好一阵子,三伯一有空就钻过结界那个洞,对着里面那个结界骂骂咧咧。我跟长阙,有时候是凤染姐姐,有时候是景涧那呆头鹅,有时又是天宫那个天帝老儿,在旁边看热闹。

好吧,其实也就我一个人是看热闹的,他们那些大人个个头上都像罩着一朵乌云,愁兮兮的。

也不知道他们愁什么。

我曾经绕着结界飞了好几遍,在散开的弑神花丛中找到一个小窗眼。

那个人一会儿在殿里来回走,一会儿坐在桌前玩木头,一会儿还坐在池子里泡温泉,一会儿钻被窝睡大觉,日子过得别说有多巴适。

很快,那个人发现了我,把那窗眼也堵上了。

总之,这样骂骂咧咧过了一个月,结界弱了下来,三伯带着长阙急哄哄冲进去,又气冲冲出来,冲殿里放话喊再也不来。

而冰块变黑了,慢悠悠踏出殿门来晒太阳,三伯给气得骂骂咧咧钻洞走了。

后来,小红照旧一时趴在清池宫某个角落,一时又跑长渊殿去。

小红一跑,我就找到借口去作天作地,三伯也找到借口去骂骂咧咧,冰块照旧把结界加固,不理睬三伯。

最后,好像是自白烁姐姐住进清池宫没多久开始,小红干脆不回清池宫,把长渊殿当家了。

最后的最后,我干脆借口也不找了,随便进出长渊殿,那剩下的几个人像睡死了似的,也管不着我。

而那个人,他才不管我呢,整日关在偏殿里,连瞧我一眼也像割了他块肉似的。

我也不稀罕他瞧我!他不瞧我我还不瞧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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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我一年一度最心痒痒手也痒痒的日子。

每到这一天,我总要干些大事,让他们忘记今天原本该是什么日子。

跑外面不回来,闯一次大祸,变凶兽吓人,生病……过去七十九个生日里好像全都让我做过了。

今年要干什么大事好呢……

我灵机一动便往苍穹地驾空而去。

我在那个人的地盘干了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那个人除了冷脸皱眉头,是从不发火的。

今天目标便定把那个人惹恼吧。

最近长渊偏殿结界设得很弱,只困住了弑神毒息。冰玦儿偶尔还会到结界外的主殿坐着喝茶,甚至到院子里四处走走,甚至我有时候怀疑他不在长渊殿。

像今日,我进了偏殿,那个人不在。

刚好……

我来到那个人平常玩木头的桌前,桌面干干净净,很冰块。

记忆当中桌子对着的那面墙有一个很大的架子,上面摆满了那个人的木头。可是现在,只是空空的一道墙。我驱灵力探,那里设了很强的阻隔障眼术,以我的灵力不可能破开。

我曾见过黑冰块把那些木头一块块拿下来擦拭,也见过白冰块把其中一块握在手里摸来摸去摸一整天。虽然离得太远我看不清那些木头是什么样,可是我知道他很宝贝那些木头。

就拿他宝贝的木头下手!

我探了探他玩木头的桌子,设的阻隔术没有架子的强,但还是顽固得很。四下探了好久总算找到破绽冲开,把桌下的两个抽屉拉出来。一个抽屉装了很多工具,另一个抽屉,只有一块做到一半的木头。

两个大人,一个高的一个矮的,牵着中间一个小孩的手。他们的眼睛鼻子嘴还没刻出来,可是我总感觉那小孩像我。

我突然很生气。那小孩像我,我生气;不像我,我也很生气。

我抓起一把刀,狠狠地划着那三个人,我觉得他们很刺眼。

我越划心里的火越大,恨不得把那三个人捏成碎片,烧成灰烬。

直到我手上的刀被重力打掉,被我划得乱七八糟的木头被人夺了去。

那个人高高站在我的面前,照样冷着脸皱着眉头。可我看到他眼中的火,他握着那块烂木头的手在颤抖。

他真的恼了,我才冷静下来。发现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毁掉一切,毁掉所有刺眼的东西,毁掉他映着我此刻模样的眼睛,毁掉他这句冰冷的“出去”……

我后悔今日来到这里了。

我不应该懂得用“毁掉”这个只有大人才会用的词,也不应该懂得用煽情的排比句。

我应该是让三伯头顶冒烟又舍不得打屁股的捣蛋鬼,我应该是凤染姐姐白烁姐姐带着上天入地吃喝玩乐的小机灵,我应该是让清池宫、长渊殿上下仙侍妖侍头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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