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大哥来这种地方,要不要我教你怎么玩?”秦序问。
“不必,柏峻在楼上207包厢,帮我送回老宅。”
“哦,原来大哥是来接人的,”秦序走近两步,“抱歉,我今晚有更重要的事。”
楚越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背上,而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似乎紧了紧。
黎自初:“你认识他?”
秦序歪头想了想,回他说:“不熟。”
他跟楚越确实也没多熟。
“他是杨肇的助理,不是随便什么人。”
言下之意,你不准动。
秦序嗤笑出声:“大哥怎么就知道他不是自愿的呢?弟弟我这张脸好像还拿得出手吧。”
“自愿?”黎自初歪头看了一眼,见怀里的人闭着双眼,似乎睡过去了。
“对啊,这小子可带劲。”
黎自初直接打横把人抱起,说:“等他醒了,我会亲自问他。至于你,滚。”
说罢,抱着人就往外走。
秦序咬紧后槽牙,眯眼,目送那二人走远。
楚越入职黎氏给杨肇做助理,这事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楚越居然跟黎自初走这么近。
还是说今晚只是巧合?
另一边,黎自初抱着楚越走到一辆车前。
司机下来,打开副驾的门,对黎自初说:“先生,把人给我吧。”
黎自初侧身避开,“把后门打开。”
司机顿了一下,照做。
迈巴赫丝滑地朝着老城驶去,车里挡板已经放了下来,后座上楚越闭着眼睛半坐半躺地窝着,头顶方向就是坐得板板正正的黎自初。
楚越的酒劲在这个时候慢慢上来了,他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可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他晕得难受,窝在真皮座椅上哼唧了两声,接着缩成一团。
一件外套落在身上,有些重,他拉住一个角,把自己的脸埋进去。
城市的霓虹灯一帧一帧闪过,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两人身上。
车厢里很安静,静到黎自初像是在他耳边呼吸一样......呼,呼,他开始浑身燥热,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他猜,黎先生肯定听见了。
此时,他俩一坐一躺,一个目视前方,一个半睡半醒。两道呼吸声,一快一慢,一浅一重,交错着,混乱着,黏灼得像是刚下过雨的仲夏夜。
不知过去多久,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司机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先生,知春巷到了。”
黎自初“嗯”了一声。
“需要我把楚助理喊醒吗?”司机又问。
司机没有马上等来回答,他不敢再问,但是几秒过后,他听见后座传来声音:“不必,你打车回去吧,有劳。”
司机咽了口口水,应了声“是”,然后默默下了车。
车厢里又恢复安静。
直到这会儿,楚越的神志仍旧是清醒的,他趴俯在后座上,因为窝着难受,路上乱扑腾了两回,把衣服被扯了上去,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
车厢里没开灯,但车窗外的路灯很亮,昏黄的灯光照在那截腰线上,给它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鎏金。
黎自初笔直地坐在后座上,目光直视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他还穿着定制的白衬衫,臂弯和肩膀处有微微的褶皱,他偏头看了一眼,抬手抚平,目光顺势落在旁边那一抹雪白上。
楚越能感受到黎自初朝自己倾了倾身子。
他浑身猛地绷紧,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被扯平,往下拉,盖住腰背。那件外套也再次被展开,盖在自己身上。
接着,车门被打开,燥热的风挤进来。黎自初下车,车门被合上,独留楚越一人在车内。
楚越深吸一口气,翻身,微微睁眼从车窗外看出去,见黎自初倚坐在车头上,衬衫最顶上的扣子被扯开,领带松松歪在一旁,他正半低着头点烟,青灰色烟雾腾起,与昏黄的灯光搅做一团。
黎自初平时很少抽烟,甚至外人都以为他烟酒不沾。
只有楚越知道,他会在有烦心事的时候抽。
“他在为什么事心烦呢?”楚越想,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黎自初抬头看了一眼,掐灭烟,走到后座,拉开车门,轻轻喊了声:“楚越,醒醒。”
楚越彻底睡死了,压根没听到。
下了雨,小巷的青石板路有些滑,黎自初背上背了人,走得格外小心。
这一晚,狭窄弯曲的小巷格外短,走两步就到头了。
黎自初又折返回来,走了三四趟,才找到小院的门。
楚越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了。
他是被尿憋醒的,这会儿头疼得厉害,应该是宿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他在床上闭着眼睛滚了几圈,被裤子上系着的皮带膈得腰疼,就把外裤一脚蹬了,身上只胡乱挂了件白衬衫就往卫生间跑。
嘎吱。
他跑到门口,还没来得及伸手呢,卫生间的门先自己打开了。
黎自初站在门内,他大概刚洗了个澡,没有换洗衣服,仍旧穿着昨天的衬衫和西裤。身上的水没有擦得很干,肩膀、胸口湿漉漉的,有些透,流畅的肌肉线条紧贴着白衬衫,比不穿还......
楚越愣住,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你要用卫生间?”黎自初问。
楚越胡乱点头。
黎自初一步跨出来,把门让开说:“进去吧。”
楚越嗯了一声,埋着头往里冲,砰地一声关上门。
里头又潮又热,有些闷,楚越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定下心神,走到淋浴间,弯腰去脱裤子。
!
他没穿裤子!
两条光裸的腿白得晃眼,连衬衫扣子也开了一半,松松垮垮地斜着挂在身上,肩膀也露着,该遮的地方是一点也没遮住。
那,那黎先生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他唰地一下,整个人从头爆红到脚,有些无所适从地去拉衣服。
“洗完澡出来吃饭。”黎自初在他进去后,对着门喊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才含含糊糊回话道:“好,我很快的。”
大概五六分钟后,楚越打开门,探出头来。
他原本没打算洗澡,自然也没带换洗衣服,这会儿让他再穿着一件白衬衫出去,是万万不敢的。
所以他想先看看黎自初在哪,如果不在院子里的话,他就飞奔回房间穿衣服。
“换洗衣服在门口凳子上,穿整齐再出来。”黎自初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
楚越低头,果然在凳子上看见了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T恤和短裤,最上头是内裤。
“抱歉,刚才翻你包了。”黎自初说。
“哦哦,好,好的,谢谢。”
楚越穿好衣服出来,整个人红彤彤的缩成一小团,呲溜一下穿过院子跑去自己房间。
黎自初原本站在厨房大窗户前准备早饭,见状,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轻笑一声,低头继续弄早饭。
大概两三分钟后,楚越顶着一头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厨房窗户前面,伸着脑袋问黎自初:“你在做什么?”
“从巷口买的油条豆腐脑,原本想吃苏阿婆家的馄饨,可惜她早上不开摊。”黎自初说,“进来端碗。”
“来啦。”
小院的厨房是老式的那种,木质方桌,四条长凳,两人各坐一边,一人一碗豆腐脑,油条摆在中间,金黄金黄的,看着就好吃。
今天周六,两人都不用去上班。
“我还以为你昨晚就走了。”楚越问。
豆腐脑是咸的,放了香菜和虾米,黎自初的那碗没有香菜。
“原本是要走的,下雨了,就没走。”黎自初回。
他昨晚睡在外公的房间。
“谢谢你送我回来。”楚越又说。
“不客气。”
这顿早饭楚越吃得很开心,洗完碗,他冲正在打量薄荷丛的黎自初提议道:“有机会我做饭给你吃。”
薄荷最近长新根了,看上去很有生机。
黎自初直起身子,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你会做饭?”
“当然,小时候经常做,上高中、大学就做得少了。”
黎自初知道他在福利院长大,“你很厉害。”
楚越突然停下来,转头看他,认真说:“多亏了黎氏的资助,如果没有资助,我可能连饭都吃不上,更何况念书。”
他们院不是正规的福利院,是院长用自己的退休金办的,租了吴城郊区的一个废旧厂房。
每个月除掉租金外,他们只有很少的钱吃饭。
那会儿楚越作为最大的孩子,每天都会拖着立起来比他人还高的蛇皮口袋出去捡塑料瓶、铁丝和废纸卖钱。
很多人不知道,捡垃圾不是想捡就能捡的,分地盘儿,他们院附近早就被占完了,他只得每天跑去很远的地方捡。
他的鞋子不合脚,太小,稍微走多一点路就会磨出血泡来。
所以他那时候整天及拉着一双破鞋子,噗哒噗哒的,浑身脏兮兮的,跟讨饭的似的。
后来,黎氏开始资助全市的福利院,有了那笔钱,他不仅每天能吃上饱饭,还有新衣服新鞋穿,过上了跟普通小孩差不多的日子。
直到十二年后的今天,黎氏对福利院的资助也没断过。
黎自初认真回他:“我很高兴,你长得很好。”
楚越:“随便长长啦。”
黎自初失笑。
不知为什么,对着楚越他总是很放松,大概因为他身上鲜活的少年气太感染人了,让他总忍不住想跟他呆一起。
不过,昨晚酒吧的事还是得聊一聊,这也是他住下来的原因之一。
“昨晚,一个人去酒吧玩?”黎自初问。
楚越没有正面回他,只说:“没去过,好奇。”
“你喝醉了,一个人在酒吧喝醉是很危险的事。”
“为什么?”
黎自初顿了一下,认真解释说:“酒吧里有很多……不正经的人,遇到喝得没了意识的,就会捡回自己家。”
“那不是很好吗?就像你带我回来一样,不用睡大街上。”楚越没经历过捡/尸这种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黎自初微微眯眼,周身的气场变得有些严肃,“如果我要是趁你意识不清,占你便宜呢?”
楚越一下子弄懂他在跟自己说什么了,当即有些不自在地在座位上蹭了蹭说:“其实也还好。”
他俩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黎自初却以为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得有些生气地说:“楚越,我是说认真的。”
楚越挠了挠下巴,沉默下来。
他能说什么?难道说昨晚在酒吧,是我占你便宜?
此时,黎自初真有一种教导叛逆期小孩的无力感。老实说,他外甥都比楚越听话,最起码去酒吧知道报备。
他决定把问题说得严重点,吓吓他。
于是,他沉着脸道:“那些长年混迹酒吧的,身上有几个干净的,万一染上点什么病,一辈子就完了,你知不知道!”
楚越怎么会不知道,他不到十岁就到处跑着赚钱,西城那片城中村多得是吃喝嫖赌的。他从他们中间一路摸爬滚打上来,该看的不该看的,该懂的不该懂的,全都看了懂了。认真论起来,他怕是比黎自初还懂。
他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黎自初做工精良的衬衫领口,今天他只松了一颗扣子,看不见锁骨,但说话的时候喉结微微滑动着,起伏的曲线性感的要命。
“可是怎么会染病呢?”他语气懵懂天真,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黎自初语塞。
楚越仰头,睁大眼睛,看着他,“牵牵手就会染病吗?”
“当然不是。”
“那怎么样会染病呢?”
黎自初不自觉看向他的嘴唇,楚越的唇形很好看,嘴角像上弯,唇瓣不薄不厚,红红的润润的,一副很好亲的样子。
“亲……亲密接触就会染病。”
“哦,亲嘴啊,”楚越用手指摩挲自己的嘴唇,“我没有亲过,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