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夏至这一晕，晕到了下半夜，给硬生生饿醒了。
一醒来，她被子一掀就翻了个身下了床，准备去厨房找吃的。
刚走了几步，她脑袋一歪，眉头一皱，眼睛一眯，疑惑起她卧房的房门怎么变了个位。
正疑惑着，余光发现了木桌上摆着一盘馒头和一碗米汤，双眼顿时犹如泛起绿光般扑过去，拿起食物狼吞虎咽吃起来。
良久，吃饱喝足，夏至睡迷糊外加饿迷糊的脑袋瓜，这才慢慢开始运作。
夏至懒洋洋看着木桌旁，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望着变了个位置房门，皱眉眯眼。
片刻，双眼睁圆睁大，缓缓转头，瞧见身后床铺上果真躺着白清涟。
倏地起身，快步走回到床边，果断爬上床，侧躺，撑头，双眼一眨不眨直直盯着睡梦中的白清涟睡颜，大大地咧开嘴角。
待白清涟幽幽转醒，睁开迷蒙的双眸，赫然对上的就是一张犹如变态的灿烂笑容。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啪”的对着那变态笑容呼了过去。
巴掌落下，白清涟这才反应过来，这笑得犹如变态的人是谁。
被打歪脸的夏至：“……”
伸手捂上被打的火辣辣的半边脸颊，嘴一扁，哭唧唧看向白清涟。
略感尴尬的白清涟：“……”
抿了抿唇，片刻，合上双眸，转过身背向夏至。
夏至“哇”的一声，仰倒在床，扑腾着四肢，委屈巴巴道：“你一大早的打我干嘛？”
白清涟咬了咬唇，道：“你一大早的跟个变态一样看着我干嘛？”
夏至更剧烈扑腾着四肢，委屈巴巴喊道：“我哪里像变态了。”
白清涟耸着身子“哎呀”一声，道：“打都打了。”
夏至：“什么打都打了，你欺负人！”说着四肢更更剧烈扑腾起来。
结果，一个不注意，一脚踹到了白清涟的小腿上。
夏至：“……”
四肢随之一僵。
白清涟“蹭”的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瞪向夏至：“你踹我！”
夏至眨巴眨巴双眼，紧张兮兮瞅着白清涟，道：“没有，这就是个意外！”
白清涟一指夏至双腿，厉声道：“那你是不是踹了我。”
夏至结巴道：“那，那你想，想怎么样嘛，嘛～”
闻言，白清涟状若苦恼地抿唇皱眉，余光瞧见夏至悄悄缩起的双腿，嘴角微微勾起，随即又迅速掩下，装出一副大度模样，叹道：“害，算了，一大清早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起来快去做早饭吧。”
见白清涟不计较了，夏至委屈又起来了，捂着被打疼的半边脸，边坐在床边穿衣，边扁嘴道：“昨天被奶奶打，今天一大早又被你打。”
白清涟是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是用了近乎全部的力道，这会见夏至这么委屈兮兮的模样，咬了咬唇瓣，轻声问道：“很疼吗？”
夏至委屈巴巴点头，“嗯”了声。
随着她嗯声落下，一股甘甜馨香至身后袭来，紧跟着她撞进了一道暖暖软软的怀抱中。
脸倏地火烧火燎，胸口下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噗通”疯狂跳动。
白清涟贴紧夏至单薄的脊背，环住夏至纤细的脖颈，脸颊贴上夏至火辣辣的脸颊，轻声软语道：“对不起嘛。”
话落，迟迟未等来夏至的回复，只以为夏至是委屈的不愿意理她。
轻轻用脸颊蹭了蹭夏至的脸颊，软声道：“还很疼吗～”
夏至：“……”
她感觉她的脑袋瓜坏掉了，不然她怎么会有种，想清涟再多甩几巴掌的想法。
甩了甩脑袋瓜，道：“没关系。”
一出声，才发现声音竟然哑的厉害。
白清涟：“那你还难过吗？”
夏至咽了咽口水，想滋润一下干哑的喉咙，道：“不难过了。”
结果出口的声音还是哑的厉害。
白清涟莞尔：“……”
这人真是好哄。
环着夏至，轻轻左右摇晃，软声细语：“那你去准备早饭，我去看看奶奶醒了没有。”
夏至被揺得晕乎乎的：“哦哦，好，那我把洗漱水端来，你洗漱完再去看奶奶。”
白清涟轻轻“嗯”了声，放开怀中夏至。
夏至感受背后褪下的温暖，依依不舍回头瞅着白清涟：“那我去了哦～”
白清涟轻轻点头。
夏至穿好衣服，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卧房门口，拉开房门。
夏至：“……”
眨巴眨巴双眼，与站在门口不知多久的奶奶对上视线。又眨巴眨巴双眼，看向奶奶手中紧紧握着得扫帚。
夏至：“……”
片刻，颤着小心肝，弱声弱气道：“奶奶，起这么早啊～”
夏奶奶见小坏蛋小夏子竟然真的从自家宝贝小孙孙的卧房里出来，眼里的怒火“蹭蹭蹭”直往外冒。
夏至瞧着奶奶眼里越来越汹涌的怒火，双腿不争气的抖了。
边抖着双腿后退，边颤着嗓子唤道：“奶奶……”
话音未落，夏奶奶已经一手拽住想逃的夏至胳膊，一手“啪啪啪啪啪啪啪”不间断的用扫帚狠狠落向夏至屁股。
夏至：“嗷——奶奶，嗷——求放过，嗷——嗷嗷——”
白清涟在听见夏至哀嚎的第一时间，就赶了出来。
见到的就是，一脸怒气的夏奶奶痛打哭着一脸鼻涕眼泪的夏至画面。
匆匆赶过去，挡下又要往夏至屁股上落的扫帚，对着夏奶奶软声唤道：“奶奶——”
夏奶奶鼓着腮帮子瞪着自家不争气的小孙孙，气呼呼道：“小孙孙你别护小坏蛋小夏子，让奶奶打死这小坏蛋小夏子！”
夏至：“……”
她才不是什么小坏蛋小夏子，她才是奶奶的宝贝小孙孙啊——
默默抬起手背，擦去脸上的伤心泪，擦去心中的辛酸泪。
白清涟软声哄道：“奶奶，我不护这小坏蛋小夏子，就是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打这小坏蛋小夏子，好不好？”
夏奶奶鼓着腮帮子怀疑看着自家小孙孙：“你不会护小坏蛋小夏子。”
白清涟含笑点头，一手勾上夏奶奶胳膊：“奶奶洗漱了吗？”
夏奶奶鼓着腮帮子摇头，她今早一醒来就守在小孙孙的房门口，都没顾得上洗漱。
白清涟：“那我陪奶奶去洗漱，洗漱完再去吃饭。”
夏奶奶鼓着腮帮子点点头，又瞪向小坏蛋小夏子。
夏至：“……”
默默挪动脚步，躲到清涟身后，躲开奶奶凶狠凝视。
白清涟侧身对着身后夏至道：“你快去准备洗漱水吧，还有早饭你也别自己做了，出去买吧。”
夏至听懂了，这是让她出去躲躲奶奶呢。
弱声弱气“哦”了声，小心翼翼从白清涟身后钻出来，见奶奶只是瞪着她，又小心翼翼走到奶奶身旁，见奶奶依然只是瞪着她，毫不犹豫拔腿狂奔向厨房。
手脚麻利的准备好洗漱要用的水，手脚麻利地端到奶奶卧房门口放下，最后手脚麻利地狂奔出门。
柳薇雨刚从卧房里洗漱好出来，见到的就是夏至匆匆离去的背影。
嚷声唤道：“夏至你去哪？”
夏至：“出去。”
柳薇雨一听出去，两眼跟着放光，她这两天呆在夏宅，早就想去宣阳县好好逛逛了。
可惜自己不敢独自出门，就怕逛着逛着碰到了仇家，但有夏至在身边，她就不怕了。
不是夏至武功有多厉害，而是那些仇家找她发难的前一刻，一定会莫名其妙碰上些难缠的人或事，又或者莫名其妙就晕倒了。
柳薇雨不傻，很快就猜到了是暗处有高手守护着夏至，至于为什么要保护夏至，她一开始猜不到，不过现在隐隐有了猜测。
见夏至已经跑的没踪影了，赶紧关上房门冲冲追了出去。
边追边嚷：“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正端起地上洗漱水的白清涟，看着追向夏至的柳薇雨，柳眉轻轻蹙起，这两天时不时伴随着那股莫名烦闷又扬上心头。
卧房里迟迟没见小孙孙进来的夏奶奶，疑惑唤道：“小孙孙——”
白清涟听夏奶奶唤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情绪，转身进屋。
接下来的几日里，夏奶奶只要见到夏至就追着打，打得夏至为了躲避夏奶奶的毒手，干脆天没亮就匆匆离开家门，然后在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熟的时候偷摸摸回到家中。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夏奶奶见不到夏至，就连跟夏至睡一间房一张床的白清涟都基本没见到。
少数的几次看见，也是她在睡梦中，被夏至吵醒，迷迷糊糊看了夏至一眼，便又困得睡了过去，等再醒来，夏至已经不在了。
这让白清涟心情很是不舒服，而让白清涟心情更不舒服的是……
白清涟寒着张脸，坐在客厅的饭桌旁，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行人，一声不吭。
脑海里都是昨日傍晚，她带着夏奶奶出门去南大街散步时，远远看见了夏至跟着她那两个狐朋狗友和柳薇雨在街边玩耍。
这本没什么，白清涟那会还担忧夏奶奶见到夏至会冲上去打夏至，还想着换条街逛，没曾想，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她胸口憋闷。
只见柳薇雨拉着夏至站在卖着女子用的胭脂水粉的摊位前，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夏至就开始很认真在摊位上挑挑拣拣，接着拿起一盒胭脂抹了抹涂到柳薇雨脸上。
想到夏至认真挑选胭脂时的模样，白清涟放在桌上的手就不自觉用力握紧。
被自家小孙孙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压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的夏奶奶，紧张兮兮盯着自家小孙孙握紧的小拳头，颤巍巍唤道：“小孙孙～”
白清涟深吸了口气，看向夏奶奶，道：“奶奶，我出门一趟……”
话还没说完，夏奶奶立刻起身，道：“我去张婶家。”
白清涟点头：“我送奶奶过去。”
夏奶奶果断摆手：“我可以的，我自己去。”说着也不等自家小孙孙回复，蹒跚着脚步，着急忙慌向着门外走。
白清涟站在大门外，亲眼见到张婶接夏奶奶进屋后，这才放心出门，走到街尽头拐进一条没人的小巷里，轻轻抬手。
片刻，高生站在白清涟身后，躬身抱拳：“长公主。”
白清涟冷声道：“柳薇雨，三天内我要这人的详细情况。”话落，拐出小巷，寒着张脸向着书院而去。
另一边，南大街角。
梁贺蹲在一个丑陋的陶罐子旁，专心盯着陶罐子里的蟋蟀，激动喊道：“上，上，对，就是这样，咬它，咬它！”
紧挨梁贺蹲着的夏至，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咬牙切齿：“咬它呀，你是不是笨，咬它呀！”
蹲在夏至对面的柳薇雨，好奇看着陶罐子里的蟋蟀，问道：“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逛逛商铺。”
夏至：“你自己去逛！”
柳薇雨：“……”
她也想啊，可是她不敢！
撇嘴道：“对了，今早出门我见常妹妹情绪不好，你是不是惹她了？”
夏至：“我回去她都睡着了，我怎么惹她。”
柳薇雨：“那你胭脂送了吗？”
夏至：“没有呢，我想着过阵子乞巧节的时候送她。”
话落，脸颊爬上两抹淡淡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