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道威严而冷峻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打破了知青所院子里的喧嚣。
说话的是知青所的女队长吴秀梅。她站在人群中央,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眉宇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吴秀梅在知青所待的时间最长,年纪也最大,平日里总是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但实际上,她暗地里最爱贪小便宜,尤其是对那些新来的知青,总是想方设法从他们身上捞点好处。
林曼丽脸上带着几分委屈。她是个会来事儿的主,平日里和吴秀梅走得近,两人关系匪浅。
吴秀梅的目光凌厉地扫过人群,最终落在王晓燕身上。她的眼神中带着质问和责备,仿佛这一切的混乱都是王晓燕引起的。
王晓燕站在人群的另一端,神色坦荡,目光平静。她淡淡地看了吴秀梅一眼,语气不卑不亢:“队长,这话难道不应该问擅自拿他人东西的人吗?您这直勾勾地看着我做什么?”
吴秀梅没想到王晓燕会这么直接地顶撞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冷哼一声,拿出领导的架势:“王晓燕,你别仗着帮过大队长陈爱国的忙,就在这儿横行霸道、目中无人。这儿是知青所,麻烦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王晓燕冷笑一声,懒得与她多费口舌:“好,那咱就事论事。我要拿回我的小金锁,张剑锋和林曼丽撒泼,这事儿怎么处理?”
这时大家看到林曼丽的模样似乎有些狼狈——
衣领凌乱散开,脖颈上一道红印子从侧边一直延伸到后面,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扯了东西了。又看她两眼通红地伏在张剑锋怀里,那模样着实我见犹怜。
吴秀梅像是抓住了什么证据,立刻怒斥道:“王晓燕!你对曼丽做了什么!”
王晓燕丝毫不惧,冷冷地看向林曼丽:“林曼丽,你说呢?我对你做了什么?”
林曼丽从张剑锋怀里抬起头,一边整理头发,一边低声解释:“燕燕,你把东西还给我吧,那金锁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知道你觉得那金锁眼熟,可是那不是你的金锁。剑锋已经给家里寄了信,很快就会得到回信。燕燕,你再耐心等几天难道不行么?”
她的声音温柔而委屈,仿佛在恳求王晓燕的理解和宽容。这番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王晓燕身上,眼神中多了几分责备和不满。有人低声议论起来,觉得王晓燕确实有些欺负人了。
“我说王晓燕,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又是闹退婚,又是抢金锁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一个知青忍不住出声指责。
“就是,说抢就抢,你当自己是土匪啊?”刘爱香趁机插话,语气中满是讥讽。
一时间,和林曼丽关系好的知青纷纷为她打抱不平,三言两语间就给王晓燕定了个蛮横霸道的罪名。
王晓燕冷眼看着他们,等到众人安静下来,她才缓缓开口:“张剑锋,林曼丽的金锁到底是哪来的,想必你比谁都更清楚,要不你给大家说道说道。”
张剑锋满脸嫌弃地瞅了一眼王晓燕:“你懂不懂适可而止啊?还讲不讲理了?你怎么不说全天下的金锁都是你王晓燕的呢?”
王晓燕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她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金锁,展现在众人面前。金锁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王晓燕捏着金锁的侧面,指着上面一个小小的刻痕,对周围人解释:“大家可以看,这个地方有个刻痕,如果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小金锁刻痕的位置,“这上面刻着的是我王晓燕的‘燕’字。”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金锁上。张剑锋的脸色骤变,林曼丽也紧紧盯着王晓燕手中的金锁,脸色苍白如纸。
几个知青凑近查看,有人甚至拿来放大镜仔细辨认。终于,有人惊呼出声:“这上面真的刻着‘燕’字!这是王晓燕的金锁!”
“没想到这真是王晓燕的啊!”有人感叹道,随即看向林曼丽,“那刚才林曼丽说的……”
“还说什么母亲留给她的呢!真会编!”有人讥讽道。
“就是!要我说,说不定就是她偷了金锁,反而倒打一耙!”另一个知青附和道。
吴秀梅见势不妙,立刻站出来为林曼丽辩解:“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当初可是王晓燕死皮赖脸非要把金锁送给张剑锋的,送给张剑锋自然是张剑锋的东西,他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算他送给林曼丽也是他的自由。”
她的话音刚落,张剑锋和林曼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林曼丽恨不得立刻捂住吴秀梅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王晓燕冷笑一声,目光直视吴秀梅:“照你这意思,他张剑锋把我的定情金锁赠予别的女人,我现在拿回属于自己的金锁还有错了?”
吴秀梅一时语塞,但很快又指着林曼丽脖子上的红印子,质问道:“你要拿就拿,凭什么对曼丽动手?你看你给她弄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曼丽的脖子上,林曼丽下意识地抓紧了衣领,挡住了那道红印子。她的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归于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够了!”林曼丽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恼和委屈,“大家都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张剑锋也适时开口:“好了好了,曼丽身子不舒服,都出去吧。”
王晓燕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行吧,既然孕妇不舒服了,那我大人有大量也不再追究了。不过张剑锋,你可给我记住了,既然信物已经退回,我们之间也算是一刀两断了。从今以后,别再提咱俩订过婚的事情,尤其是你这几天受了伤需要人照顾,要是再敢道德绑架,可别怪我大嘴巴子招呼。”
说完,她狠狠瞪了林曼丽一眼,拿起脸盆,转身走出了房间。其他知青们见此,也都纷纷散去。
房间里只剩下张剑锋和林曼丽。张剑锋的脸色阴沉,低声问道:“不是让你收好别被发现么?”
林曼丽一脸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刚换衣服,我怎么知道她都不敲门就进来了!剑锋,你在怪我么?”
她捂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坐下,侧着身子擦眼泪。房间里,林曼丽压抑着嘤嘤的哭声,像蚂蚁一样挠着张剑锋的心。他顿时心疼起来,走过去轻轻搂住她:“没有,我只是可惜了,本来这东西是想留给咱们孩子的,现在却让那泼妇拿回去了。”
林曼丽靠在他怀里,低声啜泣:“剑锋,我们该怎么办?王晓燕可不是个好惹的,她既然能闹到这种地步,说不定还会再来找麻烦。”
张剑锋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曼丽突然说道:“剑锋,要不我们提前把婚事办了吧。这样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张剑锋摇了摇头,说:“不行,现在情况复杂。要是咱俩突然办婚事,不就坐实了未婚先孕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了,况且还是在我有婚约的前提下。”说完,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林曼丽的肚子,安抚道:“曼丽,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亏待你和咱们的孩子的。”
林曼丽微微揪紧了衣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知青所的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王晓燕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影,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