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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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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愉到底是关心愉,第二天起来,费力地举起肩膀给邻室打电话,第一次拨打成功。

不等对方说话,她先冷漠又机械地说:“记得吃药。”

正要挂掉,对面问:“还有其他要说的没有。”

他话比之前多,杨管家说过他本性是善良的,也许昨晚也是自己态度有所内疚,所以他今日难得语气好。

但心愉不会因这点小恩小惠感动到,他难受时依旧会向身边人大发脾气,因为周遭人的无限包容爱让他毫无顾忌。

心愉说:“十分感谢你不用让我走出房间敲门提醒。”

她听见他隔着听筒传来一声笑,随即他说:“你以前的上司一定很欣赏你。”

“当然,从不辱骂我。”但是会骚扰我,后话心愉没说

对面长久静默无言,心愉说:“如果没有其他的,我先挂了。”

这人要面子,他比心愉先挂掉。

杨管家提及过他过去很受女生们欢迎,受欢迎的人大多有名人病,只接受被人捧,半句实话都说不得。

心愉也是人,是人都有自尊,俞逸飞这种怪脾气,你上赶着迎合迎合讨好他,他只会嫌你骨头太轻,逆着一点反而可能会有好态度,算了,懒得想,做好杨管家交代工作就行。

心愉告诉过女佣,不必麻烦她叫自己吃饭,她饿了会自己进厨房觅食。

女佣体贴地说,把饭菜用保鲜膜封好放冰箱,让心愉自己加热。

动手做了个青瓜三明治,煎两节肉肠,早午饭算完成,要到时间了,她走到邻室门前叩门,“记得吃药。”

里面没有没好气的声音传来,“你简直像只闹钟一样烦人。”

是生闷气了。

闹钟?心愉笑,在“天涯海角”时她还是世界时钟呢,不管,权当做赞美了。

里面没听见她接话,又说:“两部信号仪,你的功能我都有,它也会提醒我吃药,生病第七年还没死,说明我有分寸。”

心愉最不怕与人打嘴仗,过去和老外谈价格,一手拿电话,一手拿即时语音翻译器。

“倒不必看轻自己,我看你身体情况比别墅里的人想的要健康,还有精神折腾人。

“我折腾人?”他像受到冒犯,声量提高。

“不然?自己能做到乖乖吃药,还要人想尽办法提出,你不会善良到专门想出一份工作来让人领工资吧?”

“是,”他索性承认,“我不可劲闹,你怎么能在这里免费吃喝拉撒住?”

听听,天下男人一上脸都是同样话术,换个模板,换个身份,“不是我和你结婚,你能搬进我家?”

“不是我面试选中你,你能有机会进入公司工作?”

“不是我……”

我我我,刚愎自用的自我主义者。

可心愉在人屋檐下,那颗头颅顶得再高也是要低下的,毕竟这份工作好过本市百分之九十九。

心愉又是顺他,又是刺他,“所以内心非常感谢你,但又不能表达出,你生病换来我这份工作机会,你说我怎么好开口感激你?”

他被心愉几句话堵住,气氛得想忍不住摔东西。

心愉见好就收,转身回到房间。

接下来好几天,他们像进入冷战,心愉准时准点提醒他吃药,他“嗯”一声后挂断电话。

一晚,邻里不甘寂寞又举办派对,心愉习惯阳台玻璃门留一道缝隙通风,吵闹声传来她睡不着,干脆起身搭上外套坐到阳台上去旁观他们热闹。

鲜艳的跑车和年轻男女们,排队内容与上一次并无太大区别,这种生活是否也会有腻味一天?不然他们怎么会临近结束总把自己灌到大嘴呕吐为止?

有人注意到她,大声呼喊她下来玩,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待遇?他们见她住在这栋别墅里,故此误以为自己是和他们同一阶层。

别人可以这样认为,但心愉时刻警醒,否则以前天天和施施腻在一起,难免起嫉妒之心。

开始有好事的男生问她,“你是朱丽叶还是祝英台?”

心愉并不反感他们,生活的优越让他们拥有不错的皮相,又会找乐子打趣,面对他们,女孩子得有更多定力,稍不注意,魂便被勾去。

现在已鲜少有什么不二之臣了,他们见心愉没反应,也就作罢,草坪上衣着暴露的同龄女孩多得是,没必要白费劲讨好一朵冰霜花。

也许应该尝试着写作?心愉想,多少在富豪家做工的佣人将见闻以小报,小说,剧本形式投稿出去,最后赚得盆满钵满,有钱人的奇闻轶事,最不缺受众,光是有钱就够吸引人目光。

这次杨管家很放心她,没有前来叩门,但呼来电话,“心愉,邻居邀请你去参加聚会,是个女孩。”

杨管家不是有心试探,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相信这次的看护小姐是个守规矩的人,即使身处他们之中,也能克制好自己。

心愉说:“那么请告诉他们,我是俞先生的看护,职责在身,恕不能从命。”

“去看看也好,都成日闷在家中,这点你和逸飞十足像。”

还有爱记仇,不知杨管家是否察觉她和俞逸飞这几日波流涌动,可也许他和之前的每一位都和同现在的自己一样,看护意味着时刻有个人站在一旁告诉他,你是一个病人,故此到现在他们还未见过面。

这样一想,心愉心软下来又原谅他。

“逸飞向我诉苦,说你没好脸给他。”

来了来了,这种人你用他对待你方式的十分之一回敬他,他就叫屈了。

心愉这样回答:“他还没见过我的脸啊,怎么会知道我什么脸色?”

杨管家被她话术逗笑,说:“心愉,你真有趣,让我找个机会你可以和逸飞面对面,他一定会喜欢你。”

心愉想到平日家里佣人谈起他总免不了旧事重提,“逸飞以前好的时候,待客室总有人等他,男的女的都有,好不热闹。”

那么不缺寂寞,当然是他可以广泛而浅薄地喜欢那么许多人,别人又广泛而浅薄地喜欢他,不然的话,怎么现在门庭冷落了?

笑话,真以为是他把来访者都赶走?给自己个台阶下罢了。

不是我没有,是我不要。

男人该死的自尊心!

心愉只点头打哈哈答应。

睡到半夜渴醒,起来喝水,对面还有荧荧光亮传来,好精神,是明天不用上班吧?所以做夜行动物,昼伏夜出。

一对男女在草坪上吻得难舍难分,一张嘴啃噬着另一张嘴,这是怎样一种滋味?

心愉紧抿两片嘴唇,最正常不过的触感,不过换成了别人的嘴,怎么就像中了邪般痴迷了?

“那是对面蒋家小妹。”

一把男音传来,心愉吓得浑身皮肤立起小疙瘩。

“是我,不用怕,我们露台相邻,只不过中间茉莉花盆栽挡住,彼此看不见。”

神经病,心愉在心中暗骂一句,这家人主人和管家一样,爱好玩神秘,能把别人吓一跳最好,据说喜欢恶作剧的人都童心未泯。

心愉不咸不淡地说:“病人应该早点休息。”

“我过去一直是这种作息,往往这时候还未到家。”

是还未到家还是直接不回家?

是个浪子,幸好那个他刚进大学时主动搭讪的女孩没理会他,不然就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成为怨妇。

心愉没说话,他是触景生情,无需自己搭腔,他依然会说下去。

“早知道当初更不听爸妈话,把下辈子精力全耗尽才好。”

毫无责任之心,丝毫不明白人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自己,享受旁人的爱护时,连做到让家人放宽心都不行。

心愉突然问:“你小时候在国外念书吧?”

“嗯。”

那就对了,尽学习怎么自由,先进的科学知识是半点不入脑,像自带一个过滤网。

“怎么不说话了?”

“我要休息了,明早好醒来叫你吃药。”

“管家要求的话,你也不必全信,我自己清楚。”

心愉想,他并不如表现得那样自暴自弃地厌世,他也在等待痊愈后做回过去潇洒不羁的自己,万一命运又眷顾他了呢?

心愉回答他:“这是我工作。”

“你是为了照顾我。”

心愉给他补充上,“是俞老先生和太太出资雇我照顾你。”

“蠢人!”他没品行的骂道。

心愉转身进屋,撂下一句,“蠢人要睡觉了!”

第二天,心愉按时叫他吃药,“嗯”一声挂断后,叩门声响起。

“心愉,从今天起你要学会独自驾驶汽车。”

心愉刚睡醒,眼迷糊着看她翕动的嘴唇说:“你是逸飞看护,阿方要是有事,需要你开车。”

说来惭愧,快二十七了还不会开车,心愉觉得不该怪她,光岛的驾校全在城郊,工作后根本没时间练车。

在学校时,寒暑假要跟着施施混,也没时间,一来二去就这样耽搁了。

“心愉,阿方的父亲老方,是在俞家退休司机,由他亲自教你。”

在俞家真好,心愉想,工作也能世袭制。

别墅后面有一大片空地,方叔很有耐心,退休后没有事干,他乐得和年轻人交流。

“逸飞还在七岁时就嚷嚷着要我教他驾驶小汽车,他那时人还没有车高。”

心愉没有这样胆子,她缺乏运动天赋,四肢有各自想法,互相不愿协调,方叔开出来的是仓库里的老手动挡车,离合器掌握不好,老是熄火。

“关小姐,开车需要一点大胆。”

心愉想说,看着他一头银发,自己还真胆大不起来,但她只微笑点头称是。

如此一个月后,拿到驾照,大松口气,总算明白做学生时,大家对驾校牢骚不已是为什么了,她毫无开车兴趣。

方叔感叹:“关小姐真是读书料子,不像阿方,念到高中,实在吃力,整日厌学不愿去学校,上车了又是另一种情况,车开得又快又稳,老先生看中他,让他给老大开车。”

东方不亮西方亮,如若运气好生在好家庭,培养成个赛车手也说不定。

天赋也要降临在能培养天赋的人家。

心愉学会了驾驶汽车,但敢不敢让她载俞逸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连女佣偶尔想亲自到山下去采购物品也不敢搭乘她车。

心愉才不气馁,俞逸飞一条命挂在她身上已够让她心惊胆寒,再多来几条她觉得不行。

施施却很新任她,得知她会开车后,待她休息总让她充当司机角色,梁家正经八百的司机又在副驾驶监督她。

俞家是大方人家,知道心愉有单身母亲需每周回家看望,单独调一辆汽车供她使用,油费全部报销。

汪明娜说:“真没想到这份工作还能有这样际遇。”

“是,他们是厚道人家。”

“楼妈上次和我见面,还念叨你。”

“楼妈还好吗?”

“媳妇和她处不到一起,现在都住在东家,很少回去了。”

“每月工钱呢?”

汪明娜笑了,“老规矩,每月寄三分之一回去。”

心愉又问:“孙子呢?”

“那倒是不用她带了,媳妇现在注重培养孩子,嫌她是个保姆,怕影响不好。”

心愉讽刺道:“保姆的钱就不嫌弃了?”

“钱又不一样了,”汪明娜说,“谁会嫌弃钱多钱少?”

“生儿子有什么用,简直是赔钱货。”

汪明娜望着她能干的女儿点头赞同。

心愉回到俞家,她提前说好到家时间,女佣已端上美味饭菜。

心愉吃得特别香,活到人类平均寿命,能有几天这样舒服日子过,她准备上楼饱饱睡去。

看见女佣仍在厨房忙碌,她上去帮忙。

只见青绿蔬菜煮得像猪食,毫无卖相可言,一旁的水果盘让人稍微有食欲。

别墅里没有养鸡鸭啊?

心愉问道:“这是给谁吃?”

女佣嘴朝楼上努努。

太可怕了,他已因病失去自由,此刻连做人最基本的口腹之欲都不能满足,或者还有什么乐子?这样用生命的宽度去换长度,只得吗?

“每天都是这些?”

“肉也需清淡少油荤。”

女佣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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