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铃铛声拯救了他,眼前的金发男人不用看表情都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羽生清安被扯进浴室,对方倒也毫不见外,当着他面就脱了衣服。
哗哗的水声在一旁响起,羽生清安还处于茫然就这么被扯到了花洒下。
对方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在他的衣服发出嘶啦的破碎声前,他觉得对方也算不上粗暴。
显然对方没意识到会发生这种事,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又紧。
“你自己洗。”
羽生清安仰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紧咬着下唇,眼眶泛红脸上却没有丝毫红晕。
心口细细密密的疼像是一颗颗跳跳糖,一个个炸裂开令他呼吸都感到困难,他总觉得要吐出些什么来。
如果可以他更想忍到对方离开,吐对方身上一次就够了,再吐一次他真的担心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但显然对方并不这么想。
“你这是什么表情?”
一种难以置信又带着自我怀疑的语气,羽生清安看见对方的手轻轻抬起。
喉间涌动的血腥味越发明显,羽生清安尽力避开他,双膝一软紧接着眼前一黑,他一头撞到了柔软的物体上。
手臂上的血液被冲洗干净,又被吐了一身的降谷零现在更想揉揉肚子,一手揽着小孩毫无顾虑的开始扒人家衣服。
洗完澡才想起来根本没有他能穿的衣服,降谷零翻翻找找终于找出一件宽松到能盖住他大腿的T恤。
新问题出现了,看着小孩潮红的脸颊,降谷零试探的摸上他的额头。
换上了体温计,显示屏上数字直升三十九,降谷零一扭头就看见一个湿淋淋的毛巾从身后飘了过来。
降谷零:“……?”
“hiro?”降谷零做了个嘴形,没得到回应,靠坐在床边思索间指节碰了碰他的脸颊。
降谷零有些后悔不该把红绳烧的那么干净。
转身出了卧室,拿着药回来的降谷零又开始发愁,扶着他坐起身思索着该怎么让他把胶囊咽下去。
羽生清安呼出的热气隔着衣服打在他胸膛上,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小孩脆弱又难受的表情。
降谷零试着给他喂一些水,最终以失败告终纸巾轻擦去他嘴角的水痕。
视线在空房间中转了一圈,降谷零轻咳一声,含着一小口水莫名有些心虚。
耳边的声音清晰,他却没有丝毫力气去睁开眼,更别说动一下压在身下麻到失去知觉的双手。
心口的疼痛仍然存在,没有丝毫减弱,连带着膝盖隐隐作痛。
微凉的液体灌进他的口中,羽生清安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包括吞咽。
寒凉的气体靠近让他下意识朝热源贴近,一双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紧接着微凉的唇瓣贴了上来。
如千斤般的眼皮因这样的刺激颤了颤。
下巴被轻轻抬起,混着凉水的胶囊涌入口中。
身体重新落回柔软的床铺,身上压住的厚被让他喘不过气。
寒凉的气体没再靠近他却仍忍不住瑟瑟发抖,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冷汗打湿了他的发丝,或许其中还混杂着眼泪。
“39.7度?!”
震惊后的寂静,他被搂的更紧,耳边熟悉的声音又一次怀疑“我买到假药了…?”
“痛……”羽生清安无意识呢喃出声,身体突然腾空,车内独有的气味进入他的鼻腔。
“哪里痛?”
一阵强烈的推背感,泛起红晕的脸颊又变得有些苍白,车门打开微凉的风顺着衣服接触到他的身体。
被紧紧裹住的羽生清安呼吸急促,手臂传来刺痛,医院噪杂的声响让他本就头晕的大脑更加迷糊。
裸露在外的小腿接触到冰凉的椅子令他不自觉颤抖,健壮的手臂将他完全搂在怀里。
“好痛……”
熟悉的声音不厌其烦的询问,羽生清安却只能说出痛。
膝盖痛,被针扎的手臂痛还麻,心口痛,头也痛。
一些东西像是被刻进了灵魂般,即便他浑浑噩噩也说不出口。
进入体内的液体似乎温暖许多,无意识发颤的手指被温热的手紧紧包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蹭着他的手背,毛毯轻轻盖在他的手臂上。
时间过去了多久?
羽生清安迷茫的睁开眼睛,脑袋斜靠着,人来人往的大厅伤者一床又一床被推走。
被抱着的姿势昏迷时没什么感觉,醒过来却是各种别扭。
羽生清安没有动作,视线转了一圈有些黯然的垂下眼眸。
额头上的冰凉贴还在尽职尽责的泛着凉意,却是让他感觉这股凉意进到了他心里。
对方果然还是好人的可能性更大,或许他该试着逃跑,医院人多杂乱有合适的借口溜走不是没可能。
那之后该怎么办?
一直躲藏直到被杀死吗?
想要一直活下去,他需要一个靠山,如果能说服对方帮他安排一个新身份……
前提对方真的是好人。
红绳缠在他的手指上,羽生清安轻轻拽了拽。
“嗷呜!小阵平!!!”
从家里被拽到他身边的两位警官因为突然的刹车撞到了一起,成为亡灵垫子的萩原研二即便不疼也习惯性哀嚎一声。
而距离他一直不远不近的诸伏景光,在他的失误下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清安…!”
羽生清安被撞的一歪,诸伏景光显然也没有想到,赶紧伸手拉了他一把,小麦色的手几乎同时落到了他的肩上。
紫灰色的眼眸跟他对视上,像是没想到他会醒着,微微睁大了眼睛。
对方缓缓贴近额头贴上额头,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羽生清安迟钝到连偏头躲避的动作都没有。
“小安?!怎么小…小……他也在?”萩原研二憋了半天也没把名字叫出来,在他身边急的团团转,就像当时看见他晕倒却无能为力的诸伏景光一样。
“发生了什么?”松田阵平看了眼情绪低落的同期,听着简单的解释。
“他把红绳烧掉了?!”
这对幼驯染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
“你当时的心悸大概率不是错觉,因为我也感觉到了。”
“啊,嗯。”萩原研二心不在焉的应和着,看着他半睁不睁的眼睛心疼溢于言表。
羽生清安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轻轻阖上眸子有些疲惫的想要睡去。
对方估计也不急着杀他,要不然当时干脆看他直接烧死就好,也没必要费心带他来医院。
确认温度降了下去,见他还打算睡觉,降谷零都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什么。
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哄睡,视线恍惚间穿过他雪白的睫毛落到那被自己紧紧包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