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笺径直上前余光扫过沙发上随意散落的书包,茶几成山的堆积着练习和试卷,乱放一通搞得到处都是。
心下了然。
李方槿这是带了同学来家里玩,眼下宛如垃圾山的场景就是证据。
唯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段何不同寻常的出现方式,深色的红纠缠捆绑着一抹白,在模糊的月光下看不真切。
衣领上方的喉结在缓慢滚动,竭尽克制着他岌岌可危的道德底线。
李笺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即将睡去的段何,深夜寒露沁冷的指尖是冰凉的。
猝不及防被冻了一下的段何朦胧的半睁着眼,倦意正浓的嗓音微哑,他搂紧了领带,脸颊蹭着软绵绵的抱枕。
他轻声慢语地说:“你回来啦。”
仿佛等待已久的话语透着淡淡温馨,听得人心下一动,不禁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丝滑的发丝不复从前的枯燥,手感摸起来特别的舒服,李笺内心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我们回房睡。”李笺弯下腰稳稳当当地抱起段何,任由他把脑袋埋进他的脖颈,稳稳当当地走上楼。
长期困扰在失眠中的段何依赖于他这事,李笺是最清楚不过的。
段何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了。
偷闻被子、讨要领带、窝在他的卧室不愿出来等一系列行为。
都在阐述着这一事实。
李笺轻轻把段何放到自己床上,拉开衣柜挑了件黑色睡衣,简单快速的洗了个澡。
最后冒着一身温热的水汽,钻进了被窝。
熟睡中的段何自动触发被动技能,十分自然熟稔地滚进李笺的怀里。
十指牢牢扣住李笺还残留着丁点湿润的手,贴着脸颊睡得一脸正香。
这恰恰正是他不愿纠正的原因。
李笺垂下眼睑,犬齿再次生出了痒意,却只能不动声色的研磨下唇。
口舌生津,连同泛起的意动一起咽下。
……
秋季一过,本就寒凉的天气迅速入冬,干燥的冷风呼啸,冻得人直打颤。
呼出的气体也在空气中化作看得见的雾气。
段何舔..舐着起皮的嘴唇,拧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的开水。
水一入肚,才忽觉活了过来。
坐在副驾驶里的段何侧头望着急速而过的风景,密不透风的车内有些闷人,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按下按钮开了条缝,刺骨的风驱散了车里的闷热,好在开了空调。
尚且处于能接受的程度。
“你冷吗?”段何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李笺,试图打破安静的氛围。
李笺专心开车:“不冷。”
说着,他用余光瞥了眼段何起皮的嘴唇,细心叮嘱道:“记得按时涂润唇膏,别偷懒。”
“知道了。”段何继续望着窗外的风景。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几个月来的相处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多么的亲密无间,即便有着恋爱合约在身。
无时无刻仿佛隔着一层。
仅有的温情时刻总是发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相拥着感受彼此的温度,心率在缓慢增加。
呼吸相互缠..绕融合,无声无息的暧..昧悄然蔓延,却各自遵守着防线,抱着目的同床共枕。
这些系统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恨搞.暧..昧的人不是主角受,深夜暗自咬坏了不知多少的手绢。
开了四十多分钟,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李笺停好车后,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转身替段何拉上外套的拉链。
“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哦。”段何道。
段何垂眸望着正绷着一张脸替他整理外套的李笺,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嗅到淡淡的薄荷香。
视线也不由自主的停在留在那淡色的唇瓣,嘴角似有若无的向上翘。
饱满又富含食欲。
段何舔..舐着干燥的下唇,僵硬撇开脸,好似这样就能撇清和切断那一瞬生出的妄念。
拉拉链用不着几分钟,很快他们便下了车,段何打开后备箱,两手提着几大袋李先生带他去商场买的冬装。
“李先生,我拿好了。”
李笺接过他右手里的几袋衣服,走在最前面,“行,那走吧。”
走了没多久,隐隐约约便传来了几声微弱的猫叫,弱声弱气的,听上去病怏怏的。
“有猫?”段何竖起耳朵听,不确定的询问道。
李笺同样听见了,循着逐渐微弱的叫声找寻着小猫的身影。
眼尖的段何远远的就瞧见几米外躲在车底下的幼猫,从大小判断大约两三个月大。
深冬夜冷,汽车底下窝着相对温暖些,但也好不了哪里去。
段何蹲在地上戳了戳蜷缩成一团的小猫,橘色的一小团一抖一抖的,他问:“要救它吗?”
现如今还要靠人养的段何自是做不了主收养这只可怜的猫咪,毕竟决定权在李笺手上。
不救的话,这猫怕是活不过寒冷的冬季。
段何抬起头用眼神询问着李先生。
他漆黑的瞳孔蒙上一层不忍的神色,抬眸询问时颇有可怜巴巴的错觉,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李笺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李笺颔首道:“养着吧,我出差时你起码有个伴儿。”
段何伸出手拎起幼猫的后颈,十分小心地塞进衣服的口袋里,食指轻抚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安置好猫咪,他对李笺说:“我们回家吧。”
停车场的电梯直通家门,不一会儿便回到了温暖的家中。
室内的暖气温度适宜,驱散了周身的冰冷,努力团成团的小橘猫虽说姿势依旧保持不变,但已不像一开始那般瑟瑟发抖。
它躺在李笺为它简单布置的小窝里,是由厚实的羽绒外套打造而成。
家里的毛毯被子对于小猫来说太大了,况且用穿过的外套可以让小橘猫更快的适应他们的气味。
外套是由段何倾情提供,他强硬的否决了李笺打算用自己外套的举动。
李笺抚摸着小橘猫的背脊,听着它因为饥饿发出的哼哼唧唧的叫声。
段何及时地端来一小碗浸泡在羊奶里的幼猫粮,轻柔地放在橘猫的面前。
饥肠辘辘的橘猫丝毫不愧对它身上的颜色,嗅到香味便直愣愣往前爬,吭哧吭哧的大口炫饭。
猫粮羊奶粉是在网上叫的帮买服务,临时应对一下今晚,明天再带小橘猫去做检查、买生活用品。
段何挠着小橘猫的下巴,埋头干饭的小橘猫既不护食也不哈气,一心扑在饭盆里。
感受着指腹传来的柔软温度的段何吐槽道:“像个小吃货,就是瘦了点。”
骨瘦嶙峋的摸着手感差了些,皮毛也不柔光顺滑。
李笺眼睑向下垂,静默的凝望着段何逐渐丰盈的侧脸,不似从前骨头贴着皮,人也越发长得让人移不开眼。
半长的头发松垮垮扎在身后,鬓角两侧的碎发柔和了锋锐的眉骨,减少了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也慢慢放下戒备,收敛利爪,攀附在人的膝盖上呼呼大睡。
那时候的段何就如眼前这只猫儿一样,同样是瘦瘦弱弱的,摸起来的手感也不太好。
李笺眼神柔和道:“养养就好了。”
段何拍了拍沾灰的手掌,不自在的闪躲开李笺渐渐怜爱的目光。
又一次的停留在他淡薄的唇瓣,可能是因为直达眼底的温暖笑意,弯弯的嘴角也给人种温柔似水的惊觉。
宛如白雪皑皑里开得正盛的冬梅,不见往日的清清冷冷,花瓣烧的火红,融化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滚烫。
炙热。
他匆匆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了”,快步离开了客厅,好似后背有鬼在追。
心头生出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再呆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避之不及的洗完澡回到卧室,最终还是同睡在一个被窝,黏黏糊糊的像分也分不开的麦芽糖。
扯得再远,依旧拉丝。
失眠成常态的系统望着熟睡同一张床上,就差捅破一层薄纸的二人,又一次的咬破了手绢。
一边庆幸着这层纸还没有捅破,逆袭任务还有得救,另一边又心惊胆颤的害怕他俩突然开窍。
就……不上不下的搞得统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