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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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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衣服被你扯开了!”

沈修筠咬牙切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不形象。这人突然跑过来,要不是他站得稳,指不定就被撞飞了。

对于一个重度洁癖来说,褚湛淋着一身血雨跑过来,无异于一只巨型的屎壳郎,再加上来时他开路免不得碰到脏东西,简直是在洁癖的雷区反复横跳。

外套上直接印了两个灰扑扑的爪子,衬衣右边几乎被抓变形,崩坏了胸前的扣子,凉风灌进去,将他心里那戳鬼火越吹越旺。

沈修筠对褚湛有想法不假,但洁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那是习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适应。他能容忍褚湛的邋里邋遢,已经是让步。

“赶紧松手。”

沈修筠又一次下通牒,褚湛不为所动,双手抓得更紧,“我要是松手,你绝对会把我踹出去。”

“不会。”

才怪!

沈修筠心口不一,了解他是个什么德行的褚湛自然也不会轻易放手。

褚湛是从右后侧边抓住沈修筠的衣服,两人的身侧几乎是贴在一起。要搁平时,他早就心猿意马,指不定起了色心也起了色胆,手都伸进人家衣服里面去了。

可眼下情况未明,他哪里还有心思风花雪月。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把沈修筠推出去也未尝不可。

毕竟,喜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救命。

“赶紧开门。”

“脖子要被你勒断气了。你给我松手。”

“我抓的是你的衣服又不是领带。”

褚湛觉得他已经够克制了,抓的是沈修筠的衣服。但凡大胆一点,他抱的就是沈修筠这个人。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老槐里传来沉重的声响,像是陈旧的齿轮开始转动,伴随着一声“吱呀”,老槐的树干裂开一条黑缝,寒气扑面而来。像冰针,刺得脸疼。

与此同时,血雨停下,银色的树叶化作虚无。

缝隙逐渐打开,老槐仿佛被人从顶上一刀劈下,两面树干完全呈平面时上面浮现一道石门。

青苔覆盖了石板大部分的雕刻,一层又一层,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想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

门侧有一副对联,白底血字,歪歪扭扭地写着,“欢迎领导,莅临指导。”

“这阵仗还真是……清新脱俗。”

褚湛第一次见鬼门关是如此打开,过去他在档案局以官家身份来往鬼门关,也就只是把令牌放在孔洞,鬼门自动打开。

门跟年久失修的老屋木门似的,稍微用点力还担心损坏公物。门联就更不用说了,字里行间都充满着敷衍。

上联,不作死就不会死,下联,守规矩可保平安。

横批:升棺发财。

怎么到了沈修筠,从头到尾狂叠特效,这要是酷炫的欢迎特效就罢了,毕竟他是档案局的局长,总要有些排面以凸显他身份的与众不同,谁想竟然是这种要命的阴间玩意儿。

“阴间的人果然干不出阳间的活。”

褚湛上前,手刚抬起来,石门自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掏出手电筒照了一下,是个向下的旋转石梯。石梯不宽也不窄,一个人走有空余,两个人并排走太拥挤。

“我先进去。”

沈修筠作势跨进石门,褚湛伸手拦住,前者不解,后者把手电筒递过去。

“我不用,你拿着。”

说完,沈修筠走入黑暗。

紧接着一束光从身后打过来落在他脚下,是褚湛,落后他两步。

石门忽然消失,有什么东西被拦腰切断滚到楼梯上,正好停在沈修筠前面。

他垂眸看脚尖的青蛇,只剩下上半身,还在扭动。蛇身切口平整,一看就是好刀法,又快又锋利。

“都要到冬天了,这蛇竟然还没有冬眠。”

褚湛凑到沈修筠耳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这玩意吃了会不会大补?”

温热的气息拂过,像蛇吐的信子。沈修筠觉得褚湛才是蛇,缠绕着他的心绪。

“竹叶青,国家禁食的野生动物之一,你想二进宫,我不拦着你。”

说着,沈修筠面不改色地跨过去,不一会石壁上映着幽幽的光。

回头,地府的狱火已经将青蛇围住,烈火灼烧,很快青蛇的身影消失在火焰中。

褚湛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得,孝敬阎王爷了。”

“走吧。”

沈修筠继续向下。

他走前,褚湛殿后,不过是仗着他的身份开路,地下的变数太多,不得不谨慎。碍于规矩,地府多多少少也要给档案局几分薄面。

而且,手电筒在褚湛手里拿着,如果背后有问题,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褚湛人虽然看起来糙了些,但好歹在档案局干了那么多年,一度坐到外勤老大的位置,自然是知道沈修筠为何如此安排。

进了鬼门关,发生的任何事,除了地府,旁人不得过问。

不过沈修筠既然提到了二进宫,那他是要好好和他掰扯掰扯。

“当初如果不是你非要我去,我用得着这么惨吗?”

“褚湛,你属猪八戒?”

猪八戒败阵——倒打一耙。

“难道不是你让甲子去长白山?”

沈修筠冷哼,“讲得像你没有问我要假期和奖金似的。”

长白山案初现端倪时,档案局的外勤折了两个组进去,风险等级评估直达五星,是最危险、最紧急的案件。

此类重大案件通常由甲乙丙三队接手,高层决策会是他点名甲队处理,因为乙丙两队的队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信不过。

而且长白山于他,有些特别的原因大意不得。褚湛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用得顺手,不拘一格的行事作风完全符合他的预期。

毫不夸张地说,沈修筠让褚湛去东北就是去捅娄子的。不管他惹多大的麻烦,他都能兜住。

“工资给你涨了,假期也批了,你就给我弄了个长白山浩劫?”

褚湛啧啧几声,停下脚,前面的沈修筠也跟着停下,转过身来看他。

“沈修筠,都是千年狐狸,你和我玩什么聊斋。”褚湛走下来,站在比沈修筠高两层的台阶,弯下腰,和他四目相对,毫不留情地揭开真相,“你图我办事坏规矩,我图你给钱给假期。咱们两个半斤八两,各有所图。”

“不要把利用说得那么委婉,都是成年人,直接点。”

“所以拿钱办事,你办成了吗?”沈修筠一语中的。

“办成了我会是这样?”褚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直起腰杆又变成了平常的那副嘴脸,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修筠,“这是你第二次和我提长白山案了,先说啊,问长白山的事单加钱。”

事发之后,他可是把长白山案的每个细节交代得清清楚楚,连他蹲点一天上几次厕所都写了时间。沈修筠的旁敲侧击让他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看过完整的卷宗,听说当初沈修筠去长白山善后出了意外,曾昏迷大半个月,如果有人在卷宗上动过手脚,那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些好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档案局的事档案局自己解决,他只想搞钱。

“打灯,照路。”

“看在咱俩这么熟,我可以少收点。”褚湛讨价还价。

“不熟,没钱。”

“别介,您老一看就是有钱没地花的主。”

……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光亮,绕过旋转石梯是一条玉石甬道,蓝幽幽的光透过玉石可以看到里面恶鬼想要冲破屏障,争前恐后地撞在玉石上,裂缝出现,又很快消失。

有鬼门做铺垫,二人对地府独特的欢迎方式见怪不怪。

甬道里阴风阵阵,吹得人寒毛直立。好在甬道不长,很快就走到尽头。

出来竟然到了渡口,排队等船的人已经从栈道排到岸边。岸边挂着三只白色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字,连起来是“忘川渡”。

排队的都是新魂,由勾魂使带过来,渡口的小吏发个牌子,然后他们拿着牌子排在队尾。

身后的凉意骤停,褚湛和沈修筠不约而同回头,甬道已经消失,他们身后是一片茂密的山林。林中浓雾弥漫,在地府幽幽夜幕之下尤显阴森。

“我不投胎!我没死!”

队尾的新魂砸掉牌子,“我明明还在抢救!你们放我出去,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给她讲睡前故事。”

渡口的官吏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捡起土里的木牌递给新魂。

新魂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两颊凹陷,眼下是重重的黑青,想来生前劳累过度,未曾好好休息。

他没有接木牌,双腿跪下苦苦乞求,“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我女儿还小,妻子重病,父母瘫痪,一家人都指着我养活,如果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小吏看着脚下磕头的男人无动于衷,其他新魂木讷地望着前方,不知是对人世毫无留恋,还是知晓一切已成定局,反抗不过徒增烦恼。

“求你们放我出去吧。”

男人的头几乎埋在土里,泣不成声,“只差一点,一点,我就能拿到项目奖金……什么都没了,没了……”

“世事轮回,本就是虚无,何必执着。”小吏蹲下,把木牌放在青年手边,“等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前尘往事都会忘了。”

起身,小吏继续发牌。

撕心裂肺的哭嚎震动山林,但无人在意。

褚湛和沈修筠没有木牌,因为他们不是鬼魂。他们被小吏安排等在岸边,说是稍微晚点会有人过来接。

“老翁刚才送人过去,回来还需要点时间。你们且等着吧。”

“有人来过?”

褚湛抓住重点,和沈修筠相视一眼,恐怕有人捷足先登。

忘川是地府的天然屏障,除了渡口的船只,谁都过不去。典籍记载,曾有仙妖飞渡忘川,行至一半,万鬼同哭,水中亡灵倾出,噬其肉,吞其骨,生生世世囚其魂,永坠地狱。

“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沈修筠拿出一沓地府天地银行的红票票,小吏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咕噜一转咽下口水,他收回手,板着脸,不为金钱所动。

沈修筠没有废话,又加了一沓。

地府的鬼差大多数是前世犯了错受罚的人,他们不能享用后人的香火。只能靠地府的微薄工资勉强过活,每个月就那么固定的几千块,连地上的公务员都比不过,更别提有什么福利。地府也知道鬼差们不好过,所以对他们收受财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修筠出的两沓钱差不多是鬼差们二十年的薪资,这对于任何一个鬼差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尤其酆都物价奇高,房价飞涨,这些钱足够他们过上不错的生活。

但小吏依旧坚守本心,“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

又拿了两沓,“真不知道?”

小吏目不转睛地盯着沈修筠手上的红票票,脸上表情甚是为难。

既想要钱,又不敢说。

“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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