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宵夜是桂花酒酿小汤圆。
到家洗去一身的油烟味，江洲顶着毛巾照旧盘腿把自己挤进在沙发和茶几的中间的小空间里，出神地望着正在播放蜡笔小新的电视。
以往能让自己笑得嘎嘎作响的剧情在眼前晃过，声音忽近忽远的。
江洲的思绪飘向厨房里。
滚水的咕噜声，糯米小汤圆塑料包装袋撕扯声音，罐头扭开时啵的一声……
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一下，江洲用毛巾机械地搓着湿漉漉的发丝。
“你要放糖么？”楚行舟趁着滚煮时把酒酿和未用完的彩色小汤圆放到冰箱里，忽然问道。
“有桂花蜜，放两勺。在冷藏的第二格里面。”
“好。”
汤碗和瓷勺轻轻磕荡的声音仿佛是拨回的指针，江洲嗅着空气中甜甜的味道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好香。”入口的甜甜桂花蜜混着酒酿在嘴里裹着糯米小丸子，加了冰块让这一碗热气腾腾的宵夜降为舒适可入口的温度。
江洲舒适地眯起双眼，像猫儿一样。
“这个小咸菜很好吃。”楚行舟搭配小咸菜，把自己碗里的四五个小丸子解决掉。
“好吃吧？我妈做的！”江洲吃的摇头晃脑的，因为尝到妈妈的味道更显得眉眼弯弯，“我跟你说我妈腌的小咸菜啊，做的酥点包子之类的真的一绝！我听我爸妈以前常说老家的店铺是靠我爸妈一锅一锅的小炒砂锅粥和包子点心一点一点挣出来的。”
“现在我店里的这个辣炒雪里蕻的小配菜每次上架那群老舌头就闻这个味寻来。”楚行舟望着说起自己父母时带着无尽欢喜的江洲，垂下的左手微微握了两下。
咬着勺子沉浸在快乐分享里的江洲并未察觉到被掩藏起来的小动作，口齿不清地问道：“你喜欢吗？我给你拿一点回去！”
扶着汤碗，用勺子把原汤送入口中感受一点点来自酒酿和桂花蜜的味道，直到液体吞咽后楚行舟开口说：“谢谢江江，但是我不怎么在家吃饭都是在外面解决的。如果……”楚行舟微笑着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对江洲直接来了个美颜暴击，“如果我想吃的话，可以提前发消息给江江蹭饭么？”
“我可以付伙食费。”
江洲再后来的就听不清楚行舟的话，满脑子全是楚行舟刚刚的笑意和示弱等式。
可以来蹭饭么=江江我想要和你吃饭可以吗？
心里美得直冒泡。
“当然可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江大厨护胃队随时为您的胃口保驾护航！”江洲拍着胸脯骄傲地说完猛地端起碗喝干了汤汁发出赞美的声音，“wuma！”
楚行舟被挺着胸脯骄傲宣誓和发出最后调皮语气词的江洲可爱到噗嗤一笑：“也不会经常打搅你，江江本来上班后还要回家做饭太累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虽然我不怎么做饭但是这种简单的我可以尝试着做。”说罢点了点嘴角的位置，“这里，有一粒桂花。”
“哎呀大意了！”江洲忙抽纸捂在嘴上，原本清亮的少年音从纸张下面传来显得微微有些沉闷。
“而且我也想和江江一起去品尝很多很多好吃的。”
江洲和那张漂亮的脸对视着，只觉坠入那一池的春水中，里面盛满了月光。
“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江洲听见自己说道。
心脏在隐隐跳动，噗通噗通的。
*
“老板——收收你那淫D的笑容吧！！！”第三次被江洲盯着嘿嘿笑得发毛的小齐抓狂地把刚买的大蒜抓起一把面对江洲大喊道，“呔！何方妖孽！不管你是谁快从我老板身上下去！”
其实是盯着玫瑰花发呆回想两人昨晚对话的江洲：……
“我又不是吸血鬼。”江洲起身拿起小喷瓶给玫瑰花喷洒甘露。
正在认真盘点补货的小包头也不抬直击要害：“今天从四点开始你已经喷了第十二遍水了，再喷两下你等着去垃圾桶里翻花瓣吧。”
闻言江洲立马收回喷壶把它丢进抽屉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并且催促着小齐立刻马上去剥大蒜。
“我买的都是剥好的你让我再剥什么？剥细胞壁吗？”
“我管你去干嘛走走走别耽误我制定秋冬新的菜谱搭配！”
恶狠狠地白了一眼江洲，小齐鼓着脸气成河豚样哔哔叭叭地提着七八兜菜品进了后厨开始备菜，自己埋头干了半小时出来捉着还在面对玫瑰花傻笑的江洲进了厨房：“我今天要吃糖醋排骨溜肥肠宜宾燃面咖喱牛腩煲脆皮鸡翅火锅宽粉香蕉炒杏鲍菇！”
“等等前面的我都能理解但是最后的香蕉炒杏鲍菇是怎么回事是青椒炒杏鲍菇吧！”
“而且你当我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么点那么多吃的完么你？”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
被小齐吵得头疼的江洲皱着眉头打量明显心情不好的小齐，踢上厨房的门掏出根棒棒糖一屁股坐到厨房休息的小马扎上，双手抱着胸抬眉说：“说说吧，今天可不像你。”
“哪里不像……”小齐强硬的背过身去清洗蔬果，手上功夫半点没落下地分割肉类准备调味腌制。
“行了吧，你啥样我从把你们招来那么多年我不知道？”江洲抬腿轻轻踢了踢小齐的小腿肚，“心情不好别糟蹋我那堆肉，是因为小包？”
刀柄落在菜墩上牛肉猩红的色调晃得小齐头疼，沉默地脱下围裙手套把手洗净擦干后小齐蹲在江洲的身边，默不作声地把头埋在江洲的腹部无声地耸着肩膀。
江洲含着棒棒糖把手轻轻地放在小齐细软蓬松的脑袋上，回想着以前小齐受了委屈也闷声在自己肚子上哭得一片水洼时的模样轻轻来回摩挲安抚着：“你说这事闹的……我才27岁，可没你这21岁的好大儿。”
安静的后厨，水滴落在不锈钢池中的声音如同惊雷坠落。
“我是不是好没用。”小齐闷闷问着，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似得，“当年我一点忙都帮不上，现在我把我有的钱全给她她不要，我说我陪她一起去她也不让。”
“我不想和包包分开。”
“当初她拽着我的胳膊逃离那片沼泽的时候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但是现在她不让我跟她了。”
“包包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