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报警!”鹦鹉在阳光下扑腾着喊。
“听见没?”大爷拎着笼子,乐呵呵地朝四周炫耀,“我养的就是聪明!”
“帅哥!帅哥!”鹦鹉又喊。
“欸,我找找,今儿还没见着人。”大爷朝四周张望着,看到熟悉的车子,立马溜达过去。
“真天降祥瑞了。”宋城十分认真地说。
“怎么?”沈宁正襟危坐,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复。
两人表情太过严肃,以致于大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在外面做手势问是否需要帮助。
沈宁按下车窗:“大爷,没事儿,今儿起晚了,先上班去,明儿见!”
“欸,好嘞,快去吧。”
“二大爷,明儿见!”
沈宁笑着摆摆手,启动车子。
宋城莫名:“哪来的二大爷?”
沈宁朝后视镜一点:“鹦鹉。”
宋城:“……”
“你刚说的祥瑞怎么回事?”沈宁笑着问。
“我说楼上这阵子怎么这么安静。今天遇到房东,说她孙子前阵子因为酒驾被拘留了,出来后觉得丢面,又去乡下住了一阵。”
“祥瑞惩治了低素质人员,”沈宁食指关节抵了下镜架,抬了抬下巴,“是为民请命的好祥瑞。”
宋城看他一眼,这是哪来的与有荣焉的劲儿。
“对了,明天确定能来?”沈宁问,“差不多能松口气了吧?”
“嗯。”前段时间突然接了个项目,宋城带着手下人每天加班,原本说好的团建也推迟到现在。
“你们这国庆节也加班,下面人没少骂你吧?”
沈宁想到店里那几个,一脸菜色,要不是奖金丰厚,都能把他吃了。
这两年古街的宣传做得不错,长假来古街旅游的人不少,客栈每天都是满房,餐厅包厢也是被预定得满满当当,成师傅都喊撑不住。最快乐的就是薛琦召,国庆期间,营业时间延迟一小时,他滑溜得跟条鱼似的,偶尔被逮着了就端个盘子,大部分时间都在某个角落醉生梦死。
宋城叹气:“都憋着火吧,看明天能不能泄了。”
“能,”沈宁笑笑,“哥帮你。”
席间推杯换盏,倒也不强求喝酒,宋经理不搞酒桌文化这套,但是抵不住有个坏事儿的——沈宁。
他就不该默许这人帮他调和关系,现在这人和他手下的员工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兴致起来,不知道敬了多少轮。
幸好给几位女士单独安排了包厢。
宋城把小尤叫出来:“让人安排了车子,你带上她们先走。”
“好嘞,谢谢老大,”小尤犹豫了下,“小T他们待会……”
“不用操心这帮臭老爷们。”宋城回。
“不用担心,”胜子冒出来,“我们老板给安排了房间。”
等小尤把人都聚齐了,胜子又变戏法似地递出几只袋子:“这是宋经理让我们准备的护肤品,女员工专有,你们这阵子加班辛苦了!还有几张你们写字楼二楼咖啡厅的代金券,可以直接抵现用。”
“啊——”
“谢谢宋经理……”
“老大,你这下血本啊!”
“这比我男朋友贴心多了……”
宋城揉着耳朵挥手:“赶紧走,到了都在群里说一声。”
“好嘞,老大再见!”
“呼——”
好歹送走一波。
宋城看向胜子:“我怎么不知道我准备了那么些东西?”
胜子笑容不变:“沈哥说是你要求的。”
“是么?”
包厢内又传来一阵喧闹,透过门缝能瞧见里面划拳上头的场面,宋城咬牙:“有棍子么?”
“成师傅那有擀面杖,要的话我去拿,做什么用?”胜子有问有答,沈哥交代了,宋城有任何要求都要满足。
宋城深深闭眼:“他或是我,必须得晕一个。”
胜子笑喷:“不至于,你叫一声,沈哥肯定停下。”
“算了,你忙吧。”宋城接过他手里的饮料,奔赴刑场般走了进去。
等散席已经是凌晨,胜子喊了几名员工客栈将醉倒的人都搬进了房间。
包厢内的空气沉闷,沈宁把窗户大开,走到沙发边,弯腰问:“怎么样,宋经理,今天满意吗?”
“不满意。”宋城抽抽鼻子,小声嘟囔,“都灌我。”
平日里下面的人都不敢多说话,今天被沈宁一顿插科打诨,人都敢开他玩笑了。
沈宁递过来一杯柠檬水:“喝点缓缓。”
“不要。”宋城舔着牙,这玩意儿看着就牙酸。
“加了蜂蜜。”沈宁一脸真诚,“真的,不敢喝?”
“你才不敢!”
宋城不情不愿地接过喝了口,品了品,确实不酸,索性一口气灌了。
“上去睡吧。”沈宁脚尖碰碰他。
宋城没动,眼神不轻不重地瞪他一眼。
沈宁知道他懒得动,朝外边歇脚的胜子招招手,人刚起身,他又摆手让人回去,搞得胜子以为他老板逗他玩呢。
“算了,怕你被踹,”沈宁弯下腰,拍拍肩,“上来吧,小祖宗。”
宋城盯着他背部看了会,好宽,随即一撇嘴:“太高,郑姨,喝汤,跟不上。”
没头没尾的几个词往外蹦,沈宁组合了下,失笑:“行了祖宗,不就比你高那么几公分么,惦记这么久。”
宋城食指和大拇指比划着:“三公分!”
“好好好,三公分。”沈宁趴下去,“客人您上不上车?”
宋城混沌的脑子支配四肢同手同脚地爬上“车”。
“趴稳了啊。”沈宁托着人掂了掂,感觉下巴在自己颈边蹭了蹭,好险没松手将人扔下去,他闭了闭眼,脚步一迈准备上楼。
“欸,沈哥你去哪?”胜子忙喊。
“房间啊。”沈宁站得稳,大气不喘,“这小子醉了,就住这吧。”
“不是,老板您忘了,刚问过您的,房间不够,你那间让给城子同事了。”
沈宁感觉肩头一沉,宋城歪着脑袋已经闭上了眼,他摸出兜里的车钥匙扔过去:“开车。”
“得嘞!老板,重不重,要我搭把手不?”
“不用。”
沈宁步伐稳健,将人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座,走到另一侧坐进去,顺手将柠檬放他手心,低声说:“想吐就闻一闻。”
宋城眼睛撑开一条缝:“沈哥屁股开花。”
“噗嗤——”驾驶座的人笑出声。
沈宁凉凉甩过去一眼:“隔板。”
“得嘞——”
“这又是梦见什么了?”沈宁垂眸,眼神变得柔和,食指轻轻在宋城额头敲了下,“小没良心。”
“凶我。”宋城试图往另一侧倒。
“哪敢凶你。”沈宁托着他脑袋靠到自己肩上,“小炮仗会跳起来咬人。”
路灯的光亮被车窗切割成一道道,滑过高挺的鼻梁,驻足于殷红的嘴唇,沈宁僵着半边身子,另一只手努力捞过矿泉水,一口气咕咚了半瓶。
十月的夜晚,依旧燥热。
“自己打个车回去,今晚辛苦下,照顾好醉酒的几位。”
沈宁掰着车把手克制着力道关上门,打发了胜子后也坐没回去,倚在车头吹风。
车头正对着的是个小院落,他当时选择这套房子,就因为这地方和落山镇像,能让人心静下来。
老沈以前常说,见到院子里浇花的郑女士,就觉得非她不娶。
每每到这会儿,郑女士就会给人背上来一掌:“少喝点酒比一万句甜言蜜语都强!”
“诶哟!”沈宁被拍得一激灵,“醒了?”
“嗯,想什么?这么出神。”宋城哑着嗓子问,头发被他揉得乱糟糟的,不怎么清醒的模样。
沈宁从车里拿了瓶水递过去:“润润喉。”
“这哪?”
“我家,你家太远,在我这对付一晚吧。房门密码是我阳历生日。”
宋城不置可否:“你睡哪?”
“去客栈睡。”
“不是满房?”宋城喝了酒的眼神总是很亮,像是含了钻石,嘴上功夫也很闪耀,“沈老板准备睡谁床底?”
“……”
“还是打算去照顾别家客栈的生意?让人看看沈老板有多兢兢业业,大半夜过去偷师?”
“……”
果然是属炮仗的,几句话砸过来一点间隙都没有。
“房子是一室一厅?”
“两间卧室,就是……”沈宁推了下镜架,“就是其中一间堆满杂物,睡不了人。”
宋城看他一眼,是他的风格没错,气散了些,他插着兜说:“在你这睡一间或者我回自己那睡,你选一个。”
沈宁想了想,开口前被“威胁”,“沈宁,你敢选第二个试试。”
“没想选,这不折腾么,当然选第一个。”
宋城没好气地回:“和我睡一间房,委屈沈老板。”
沈宁跟上去,踩着人影子笑回:“不委屈。”
院子里零散地种着几盆好养活的花草,房门打开也没什么人气儿。
宋城蹙着眉:“你多久没回来了?”
沈宁打开窗:“一周吧,最近客栈事情多,回来少。浴室在那,里面有一次性洗漱用品,你自己看着拿。”
宋城刚跨步,又听人叫他,欠揍地在他眼前挥手:“醒着吧,宋儿,待会别洗着睡过去。”
“……烦人。”
“要不哥给你洗?”沈宁没皮没脸地凑过去。
“好啊,正好我累了。”宋城顺手便把上衣脱了,清凌凌的眼神平静地落过来。
沈宁呼吸一滞,往后退了一步,两秒后,把自己衣服也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