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沈宁反应过来后失笑,“当然不,他自己有手,我不伺候。”
答案合口味,宋城舔了下嘴唇,转身、迈步。
没迈成,手腕被拽住了。
宋城扭头看去,提高声线:“干嘛!”
沈宁看了下他的脸色,松开手笑:“看你生气没。”
“我生哪门子气!我又不是打气筒!”
宋城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得飞快,巷口刚好过来一辆出租车,等他上去后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河里一对鸳鸯慢悠悠地划着水。
沈宁还站在原地,朝它们吹了声口哨,鸳鸯兀自交颈,无视无聊的人类。
“怎么还跨物种聊上了?眼热?”薛琦召端着碗,跟个老大爷似的走出来。
沈宁没作声,薛琦召胳膊肘??了下他:“人尾气都散干净了,还搁这杵这当望夫石?”
“啧,”沈宁踹他,“成师傅怎么没给你下点哑药。”
“恼羞成怒啊。”
薛琦召有舞蹈的底子,稳稳转了个圈躲避,惹得经过的几位阿姨啧啧称叹。
“哟,这身段真不错……”
“挺适合来我们舞蹈队的。”
“哪冒出来的小伙子,没见过。”
领头拿扇子那位喊:“小沈,这你朋友吗?要不要加入我们舞蹈队啊?”
薛琦召默默往沈宁身后躲,沈宁笑着应对:“您几位今儿出门晚了啊?李阿姨,王阿姨,旅游回来了?”
“是呐,这不刚回来,早上才起晚了。”
“那赶紧去,待会日头大了,晒!”
“哎哟,是,快走快走。小沈,回见啊……”
沈宁摆摆手:“慢走,有时间来店里坐坐。”
“靠!这都谁啊?没见过。”薛琦召从他身后钻出来。
“附近住户,社区广场舞佼佼者。”沈宁睥他,“你要是白天出没,就能见到。”
“算了,没兴趣,”薛琦召在碗里挑挑拣拣,“老成每回都给我放香菜。这面我不给钱啊。”
沈宁跨进门槛喊:“胜子,报警。”
“得嘞!”胜子作势要拿一旁座机,被薛琦召横了眼,他讪讪收回手,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沈宁朝中庭走去,顺便用手机敲了下吧台:“说我小话背着点我。”
胜子倒吸口冷气,迅速切小群打字:【进错群了兄弟姐妹们!换阵地!!!】
小群里一阵哀嚎,同时默契地在大群发了一连串的表情包。
沈宁哂笑,下了指令:【十分钟后,会议室。】
小群迅速刷屏:【完蛋了!】
沈宁哪能不知道他们有几个群,他管事不严,但既然宋城来了,总得交代一下。
“别装听不见啊你!”薛琦召还跟在他屁股后面念叨。
“说什么了?”沈宁走进中庭,顺手折了一片枯叶扔进花坛。
“我说——你就不想知道我昨晚是怎么认出他的?”
沈宁顿住脚步,惹得后面的人猛地刹车嚷嚷:“这碗摔了我可不赔!”
“我只说过他名字,”沈宁睥着他,常年挂着的笑散了一瞬,“你见着照片了?哪里?”
“嗤,你房间呗,上回送你回去,不就在床头么。”
沈宁手指在秋千架上敲打,镜片后闪过寒光,他在考虑灭口的可能性。
“我守口如瓶!”薛琦召盘腿坐下,“要不要请我当军师?我可看出你这竹马就是个雏儿,开窍还有段距离。”
“狗头军师。”沈宁蹙眉,“你别洒我椅子上。”
“别转移话题!昨晚上我那酒馆,多少俊男靓女,他眼神可半点没多瞟。”薛琦召食指指着自己,“就我这张脸,他也就多看了两秒,不合理。”
“王婆卖瓜不带上你才不合理。”
沈宁坐到另一侧,手肘撑着把手,拳头轻轻抵着太阳穴,昨晚没怎么睡,现在人走了,困意来了。
“欸我说,他是自己过来的,还是你用了什么手段?”
薛琦召不依不饶,这客栈老板,看上去老少通吃,和谁都哥俩好的,其实就没有过多少真心。
但好歹是非分明,坏水也是摆明面上,要哪天跟那蝴蝶似的飞走了,他上哪再找这么舒心的合作伙伴去。
沈宁窝在秋千里,一双长腿闲散地搭着,眼睛半阖,只当听不见。
薛琦召朝探出脑袋偷看的胜子招手,让他把空碗端走,自己一屁股挪过去。
秋千发出承受不住的吱呀声,薛琦召甩下一条腿撑着地面,压下嗓音问:“老沈,和哥们说说呗!哥们万花丛中过,有谱!”
沈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眼尾划过去一道光:“想知道?”
“想。”
“今晚你自己上。”
“啧,忽然不想知道了。”
薛琦召悻悻收了心思,没骨头似地滑落,侧躺着安详地闭上了眼。
沈宁扯了下嘴角,得了空,刷新朋友圈。
几分钟前,宋城发了张照片,隐约能看见时宿客栈的灯笼,配文:【古街。青市挺好。】
周时在下面评论:【他那好还是我这好?】
宋城:【你。】
周时:【@沈宁】
沈宁回复周时:【拉黑你。】
想想又觉得幼稚,胸腔震动,发出一声轻笑。
“笑了笑了!老板笑了!”
“我看看!这笑怎么看着渗人……”
“哎呀别扒拉我!这笑不对劲,我们还得挨骂……”
小群里的一群人躲在挤在会议室窗边偷看,期间还有个沧桑的声音:“你们就是心虚,我看小沈这笑就挺正常。”
“成师傅,”胜子哼哼,“那是因为沈哥从来不拿对付我们的手段对付你……”
“赶紧开会去,”薛琦召揉耳朵,“你这群员工就没个灵光的,我都不稀罕听,叽叽喳喳的。”
沈宁信步过去,一群人跟被惊了的鸟似的一哄而散,他甩进去一个眼刀,胜子硬着头皮过来打开窗,“嘿嘿,沈哥,今儿爬窗?”
沈宁敲他脑壳:“我就站这听,一个个过来汇报在这周的工作内容,卡壳一次扣十块奖金。”
“嗷——”一阵哀嚎。
沈宁转而敲窗台:“没轮到的时候出声音,扣二十。”
世界彻底安静。
薛琦召将这一幕拍了发朋友圈:【老沈独家手段。】
瞬间就多了一堆赞,他习以为常地准备清空,忽然发现夹着一个陌生的头像,眨了眨眼,拿起手机迅速拍了几张照片朝这人发过去。
那边过了好一会才矜持地就回了个问号。
薛琦召没回,又等了会,老沈弟发来语音:“薛老板有事?”
“没事儿,想着你们好久不见了,多给你看看你哥的伟岸背影。”
“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在屏幕上方显示良久,薛琦召估摸着是在斟酌骂自己的话。
宋城确实想骂,这人看着就不怀好意,但能收到沈宁消息的感觉不赖。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在输入框中敲打,思考着是不是可以打听点什么。
“您好,您的咖啡和蛋糕好了,我帮您送车上吧。”
“好,谢谢。”
宋城暂时收了手机,和店员一起拎着袋子到马路对面。
钻进出租车,他朝司机说:“明辉大厦。”
小尤先前给他报信,说技术部的小T来公司了。
“他被放鸽子了,就觉着不如过来加班。老大,我看着小T不太高兴,生日会要不要今天办了?会议室我已经布置好了,就缺个蛋糕,您要是觉得可行的话,我现在就下去买。”
“那就办吧,”宋城改了回家换衣服再过去的心思,“蛋糕我带过来,你拿上我笔记本电脑,找个人一起到楼下接我。”
“好嘞!老大。”
小尤叫了饭搭子蓝枚在一楼大厅候着,见人下车,低声呐喊:“靠!老大穿黑衬衣好浓的禁欲味!”
蓝枚不为所动:“哪里禁了?”
小尤刚想辩驳,小臂一阵酸痛,蓝枚掐着她幽幽补充:“荷尔蒙都溢出来了!这身材!雕塑!”
“还是你会说,但你能不能松开我!”
两人垂下头嘀咕,完全没发现试图靠挥手引起她们注意的当事人。
宋城掏出手机给小尤打电话:“买点眼力见吧,我个人给报销。”
“啊?什么?”
两人一抬头,见着禁欲经理好像有些狼狈,裤腿湿了,前座还有只手拽着他,雕塑般的身姿这下成了真雕塑。
“来了来了!”两人冲过去,“呀,老大,这咋了?”
“奶茶洒了。”
小尤忙接过蛋糕,蓝枚从身上摸出纸巾给宋城递过去,司机见人确实不跑,才松开手。
宋城紧拧着眉跺脚,随手擦了一通,问:“有酒精湿巾吗?”
小尤侧身:“我这有,兜里。”
蓝枚摸出来递给宋城,后者又擦了会儿,终于腾出手给人转洗车费。
司机听见手机报出超出预期的金额,大方喊道:“你走不走?脏都脏了,索性送你回家后我再去洗车。”
“稍等,”宋城回头对小尤说,“晚上安排下聚餐,超出生日福利外的额度找我报销。”
“谢谢老大!老大你有什么忌口的吗?”小尤问。
“我不去,你们玩,”宋城拿过电脑,“我刚推给你那人,你等周一联系下,下周五搞个团建。”
“好嘞,老大再见。”
“宋经理再见。”
等车子开走,蓝枚喃喃道:“你叫他老大,他居然不反驳!”
“我就说老大人很好!”
“他都能把老王头骂哭!还不带重样!”
“那不是老王确实做错了事,连累全公司加班……”
“也是,我那天听宋经理参加总部视频会议的时候,也被骂了……”
……
宋城忍了一路,回到家立马冲进浴室,洗完澡,他望着脏衣篓皱眉,给沈宁打电话。
“宋儿,怎么了?”沈宁过了好一会才接。
“在忙?”
“没有,”沈宁示意汇报的人散了,“你说。”
“衣服被洒了奶茶……”
“怎么洒的?烫到没?”
“没。”
“那没事,衣服你扔了吧,”沈宁笑说,“看着难受吧。”
“嗯,你把链接发我,给你买套新的。”宋城把脏衣篓提起来放门边,这一整个都不能要了。
“不用,我还有几套没拆的。”沈宁回,“不用买。”
“行。”
宋城不和他客套,刚想挂电话,听见那边传来一声“老沈弟”。
沈宁没好气地回:“你怎么还在?”
“薛老板吗?”宋城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回这人消息。
沈宁回:“是他,宋儿,你先忙……”
“让他接个电话。”
“嗯?”沈宁看向薛琦召,后者笑挺嘚瑟,他沉默着按了免提。
薛琦召在他眼神的威慑下喊:“老沈弟?”
“薛老板,你的摄影技术不太行,沈哥186的身高,在你镜头里只剩了86。”宋城说。
“什么照片?”沈宁语气危险。
宋城趁机挂了电话,他思绪有些乱,宿醉和对沈宁过去几年的未知让他不爽,进门时滴落在瓷砖的奶茶加重了烦躁。
他索性背过身,眼不见心为静,面朝窗户开始斗地主,连扔几个炸弹后,才感觉舒服了些。
“你倒是舒服了,我怎么见人?”薛琦召摘了拳套,对着手机屏幕看嘴角的伤痕,“不就是拍了几张照片么,至于么!”
“你太久没动,给你松松筋骨。”沈宁躺在擂台上平复呼吸。
“早知道我刚就该回去睡。”
“知道晚了,谁让你欠。”沈宁回。
“回去孤家寡人,寂寞难耐啊——”薛琦召哀怨地喊。
“一般人都在夜里伤春悲秋。”
“夜里我那热闹!”薛琦召架起一条腿晃悠,“哪有那功夫。”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坐起身,一脸严肃看着沈宁并喊了他名字。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