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必须得坦白，他把那一小瓶“柑橘糖浆”倒进咖啡里，可没期待着最后会得到一杯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巫婆熬制出来的药水。

他是注意到了哈维尔在吧台多停留了一会没错，但是拜托，谁会无缘无故地怀疑自己的朋友是在和情人密谋“毒害”他呢。他还以为这是一对甜蜜的爱情小鸟在低声倾诉爱语。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巴里不动声色地观察咖啡馆的两位持有者，“哈维尔，朱莉安娜。你们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哈维尔沮丧地说:“我只是想帮忙。”

巴里的眼睛向下方看去。那杯颜色诡异的咖啡仍旧冒着白烟，营造出一种热气腾腾的假象。巴里给了哈维尔一个用语言难以形容的眼神。假如哈维尔是想让他想长眠不醒的话，那么这杯咖啡看上去确实能够提供帮助。

哈维尔捂住脸:“……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失误。”

说实话，巴里并不觉得哈维尔想毒死他。不光是因为哈维尔没有这么做的动机，更因为巴里相信哈维尔不是一个会随便谋害他人性命的坏人。

巴里换了个姿势，他用上自己最严肃的表情语气，“我仍旧在等你的解释。”但实际上他的心情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沉重。谢谢哈维尔，这场突发事件比高浓度咖啡因还要有效，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面对巴里的追问，哈维尔迟疑了。他往朱莉安娜的方向看了一眼，寻求她的意见:“我们能不能……”

“抱歉，巴里。我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反正你很快就不会记得了。”朱莉安娜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她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在把活力滋补剂交给哈维尔时，她就有预感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比起容易心软的哈维尔，她是那个更果决、也更冷酷的人。

巴里再次感到了那阵特殊的能量波动。看来不仅哈维尔是超能力者，朱莉安娜也不例外。

他看着朱莉安娜手中的木棍，这让他想到了曾在哈维尔的魔术口袋里找到的那根——原来木棍就是他们的武器。

诶，巴里，你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超能力者总是成伙儿出现，寒冷队长有无赖帮，闪电侠有正义联盟。而哈维尔和朱莉安娜关系亲密，你凭什么认为哈维尔是独自一人？

巴里不由地感到懊恼，但幸好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朱莉安娜看起来只是想消除他的记忆，而不是杀死他，那么事情就还有转机。

“——等等！”巴里语速飞快道，“我们或许可以谈谈！不管你们的身份是什么，我都可以为你们保密！”

他试图用语言软化朱莉安娜的敌意，同时在心中思索。凭借神速力，闪电侠能够轻而易举地躲过任何攻击。但要是让闪电侠出场，他的真实身份就藏不住了，所以最好能有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然而时间不等人。

“抱歉，巴里。”朱莉安娜遗憾地拒绝，“我们有保密规定。”

她念出魔咒。

“一忘皆空——”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巴里看到一道光从朱莉安娜手中的木棍中射出来。光的速度非常快，不过闪电侠比光还要快，那道光在闪电侠眼中和蜗牛贴着地面蠕动的速度没什么两样，他能轻松躲过去，但巴里·艾伦可不行。

巴里叹了口气。他交朋友的运气总是不太好，他认识的每个新朋友，最终都会和他倒戈相向。他还以为哈维尔会是那个例外呢。

……他是吗？

飞速流动的时间在神速力的作用下变得像黏稠的透明胶质，在放慢了的时间流速中，巴里注意到哈维尔抬起手臂，手中那根眼熟的小木棍举向自己。

……好吧，看来哈维尔不是。

世界上最快的人移动脚步。他没有离开太远，尽可能地让面前的两人认为他能够躲过他们的攻击是出于好运，而不是拥有超级速度。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盔甲护身！”

一串陌生的单词从哈维尔的嘴里喊出来，紧接着一道白光从他的魔杖中射出，一层亮着微光的半透明壳子浮现在巴里面前，将朱莉安娜射来的那束光弹飞了出去。

……他没想到会看到这个。哈维尔保护了他，从朱莉安娜手里。

巴里身形一晃，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就像他的双脚从来没有离开过脚下那块地板一样。

“嘿！J，你在做什么？我在帮你！”朱莉安娜惊讶又生气地叫道。

“赫奇帕奇从来不把魔杖对准自己的朋友。”哈维尔肃容道，但好友的怒视很快让他放软了语调，“朱莉，我想这件事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你刚刚也听到了，巴里说他会为我们保密。对吧，巴里？”

他扭过头向金发友人询问。

巴里要是再认不清形式，那他可就是个蠢蛋了。他赶紧点头，“对。没错，我会为你们保密的。我发誓。”

“你瞧！”哈维尔回过头开心地对朱莉安娜说，“这不就解决了。不需要动用魔杖，也没有人会失忆。一个完美的方案。”

“J，你这是在公然违反《保密法》。”朱莉安娜说。

“呃，反正魔法部也不知道。”哈维尔眼神游移，“我们只要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你会为我保密的对吧，朱莉？”

“你还是祈祷你的麻瓜朋友不要出卖我们吧。”朱莉安娜冷哼一声，虽然对哈维尔的处理方式不太满意，但她还是收起了魔杖，“要是被魔法部发现你违反了《保密法》的规定，我可不会陪你一起受罚。”

“巴里不会那样做的，他是好人。”哈维尔认真说道，巴里为表诚意，也再一次郑重地发誓:“我不会出卖你们的。”

朱莉安娜看看哈维尔，又看看巴里，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弄得我好像是个坏人一样。我不管了，随便你们吧。但是哈维尔，你要是敢让这件事影响到我的移民申请，今年一整年你就别想继续清净的生活。”

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威胁，像是懒得再看他们，伴随着风铃的叮当作响，朱莉离开了。

哈维尔和巴里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巴里先试探着开口，“……所以，你们是什么？”

“我很愿意为你解答，巴里。”哈维尔看了看咖啡馆里的钟表，“但是马上就到你的上班时间了，你难道不是应该先去上班吗？”

“呃，我想如果只是稍微迟到一会儿，没人会说什么的。”巴里在心里默默补充，反正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好吧。那我长话短说。”哈维尔挺直了脊背，神情庄严地开口，“我和朱莉安娜，我们两个都是巫师。”

然后他睁大眼略显期待地看着巴里。

那副模样让巴里觉得他要是不说点什么就是他的罪过。但是原谅他，作为闪电侠他不仅见过超能力者、魔法师、外星人，还不止一次拯救过世界。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惊讶地喊出来“什么？你竟然是巫师！”这种话，还是太难为他了。

于是巴里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巫师原来不只有女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