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书馆出来，姜芝芝除了拿了那两本关于癌症的书，又借了一本围棋、一本历史小说和两本生物科学。
因为带着围棋棋盘不方便，姜芝芝被迫坐在了陆锡烨电动摩托车的后座。
骑电动车的话，从图书馆到小区门口，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夜风有些干冷，像砂纸擦过脸颊，但却出奇的宁静。
姜芝芝也觉得放松下来，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流，思索着以后的事情。
“陆锡烨，我参加南市的初中数学联赛了。”
“我知道啊。”
“学校要求所有参加数学联赛的学生放学之后要集训两个半小时。”
“哈？”陆锡烨忽然停下车，回头一脸躁郁地看着她，“你不会让我在学校里等你两个半小时吧？”
“当然不是，我是说你可以先回家吃饭，等吃完饭我到你家里给你补习，大概补习到十点半。”
“那图书馆呢？你不去图书馆了吗？”
“我可以跟老师申请以后每周周末两天再去他那里补习，至于借书换书，每周挑三天放学回去的时候去换就行，反正图书馆九点才关门，八点放学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你可真够忙的。”陆锡烨回过头，一边吐槽，一边拧动车把，继续往前走。
“姜芝芝，你这么努力的学习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总有原因吧？有的人努力学习是为了追逐理想，有的人努力学习是为了以后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这个人嘛，没有什么理想，至于物质生活嘛，虽然我很讨厌我老爸，但他给我提供的物质生活我还是挺满意的，就算我不上学，以后也不会为了生活发愁。所以我就算不学习也没关系。”
“那你现在为什么愿意学了？”
“因为……因为……”陆锡烨偷偷回头瞄了姜芝芝一眼，俊脸蓦的红了，他顿时炸毛地道：“喂！现在是我在问你好不好？”
“说实话，我不知道。”姜芝芝笑了笑。
“你不知道还这么努力的学？”
他还以为是因为父母离婚刺激到她了呢，毕竟姜芝芝在小学时候的成绩只是中游水平。
“陆锡烨，你知道原子吗？”
“园子？哪个动画片里的？”
“原子是构成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单位，是物理上的一个概念。它很小很小，肉眼根本看不到，但当它产生裂变与聚变的时候，却可以产生无穷的力量。原子弹就是裂变的产物。”
“哦，所以呢？”
他不懂，明明在说学习的事情，怎么忽然又扯到这种奇怪的东西上了。
“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我们每个人都只是组成这个世界的一个小小原子。但是，一个小小的原子也拥有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为什么我会拥有这一次生命？我这一个小小的原子又能够改变什么？我想知道我生命的尽头在哪里。”
“……”
“你真是个怪人。”
回到家，陆锡烨帮姜芝芝一起把杨抚远送给她的围棋放到了书房里。
“妈，我去楼上给陆锡烨补习。”
“你们吃饭了没？”厨房里，程玉萍正在包饺子，听到他们的声音，连忙探出头来。
“阿姨，我没吃呢。”陆锡烨很自觉地把书包放下了。
“那正好，我这马上就好，你们坐一会儿，吃完饭再上去学习。”
果然，程玉萍让陆锡烨留下吃饭。
姜芝芝无奈地看了陆锡烨一眼，又看了看手表。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等吃完至少也要八点，今天要给陆锡烨补习到十点了。
她转身又回了书房，从书包里把那本《围棋入门》拿了出来。
“哟，你又要开始学围棋了？”
“只是看看。”
她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学，等攒够钱，把那个特效药买下来之后，再赚钱去找个围棋班学习。
现在只是大致的了解一下。
“哦。”
他懒懒地凑到姜芝芝的身边，伸着头一起偷偷地瞅。
“你也想学？”姜芝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陆锡烨忙直起身，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我才不学这种东西。”
“你要是无聊，就把这学期数学的第一单元预习一下，把课后练习题做了。”姜芝芝淡淡地道：“或者去书架上找本书看。”
陆锡烨撇了撇嘴巴，马上就要吃饭了，他当然不可能去做什么数学题。
还是随便找本书看好了。
陆锡烨走到书架前，大致略看了一眼，顿感头疼。
姜芝芝书架上的书，大部分看书名就知道是很艰涩的书，他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你一生的故事》？
这个好像还可以。
陆锡烨翻开看了一眼。
什么鬼？第一人称，还是一大段一大段的！
他默默地把这本书合上了。
果然，姜芝芝的书架一点也不适合他，要是有漫画就好了。
“那本书很好看的。”姜芝芝忽然回头说。
“我去！”陆锡烨吓了一跳，“你脑袋后面长眼睛啊？这都能看得见。”
姜芝芝从陆锡烨的手里把那本书拿了过来，神色有些怀念。
这本书是她上个学期在书店里买的，当时对她来说，是本SS级的书，现在只是S级了，也是因为它，姜芝芝才知道，原来书的阅读价值还是会变化的。
这是一本科幻小说短篇集，里面的很多故事都给她打开了新的天地，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那么广阔，那么的有趣。
《你一生的故事》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故事，讲的是母亲对女儿的爱，母亲在接触了外星文明以后，从更高维的角度看到并触及女儿人生的每一段时间，从出生到死亡。
姜芝芝觉得自己和她很像，虽然她没有更高维的能力，可以跳跃到妈妈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时间，但她也知道妈妈和自己的人生和结局。
“芝芝，小烨，吃饭了哦。”
程玉萍的声音伴着饺子的香味一起飘了过来。
姜芝芝忽然觉得无比安心，她开心的一笑，应声道：“来了。”
程玉萍给两人各盛了一大碗饺子。
姜芝芝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忽然想了起来，“对了妈，你今天去驾校报名了吗？”
“去了去了，我交了两千块钱呢，学费还真是贵。教练给我拿了一本科一题库，他说要把这些全都背会，我看了一遍，感觉好难的样子。”程玉萍一脸愁容。
“妈，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听到程玉萍已经报名了，姜芝芝高兴地道。
一旁的陆锡烨撇了撇嘴，“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考过似的。”
“我没考过，可我能理解啊。”姜芝芝问道：“妈，你们科一什么时候考试？还有多久时间准备？”
“我还没报名，教练说每个月都有考试，不用着急，我准备好了再去考。”程玉萍想到考试不由有些紧张。
她上一次考试，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妈，你别紧张，你肯定能行的。”姜芝芝安慰她。
陆锡烨也附和，“对啊阿姨，姜芝芝在学校可是年级第一，你肯定和她一样聪明，一学就会。”
程玉萍听他们这么一说，不由地笑道：“等阿姨学会开车，假期带你们出去玩。”
“哦哦，阿姨万岁！”陆锡烨举起筷子，咋咋呼呼地叫道。
程玉萍被他逗得不行。
*
次日，学校正式开课，各个班级的课程表都发了下来。
课间，姜芝芝正在本子上抄新的课程表，林嘉毅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姜芝芝，有人找你。”
姜芝芝抬眸看他，林嘉毅又小声地补充了句，“是初三的周奇。”
初中生的生活枯燥乏味，一点小小的风波都足以掀起全校的热情讨论。
昨天放学路上周奇送给姜芝芝一瓶星星糖，不到一天，几乎已经全校都知道了。
林嘉毅自然也知道，所以小声地提醒了姜芝芝一下。
班里的其他人也都好奇地向她这边看过来。
“芝芝，你不用搭理这种人。”李蓉蓉毫无顾忌地对他说道。
“我知道。”
但她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周奇就在走廊外面等她，他的个子很高，初三生比初一的学生看起来成熟很多，在初一教室的这一层里格外扎眼。
“你找我有事吗？”姜芝芝看向他。
“周末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周奇竟然直接就来约她出去。
听到周奇这么说，走廊里的其他同学都默不作声，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好奇地等待着姜芝芝的回答。
“你是初三生，六月就要中考，时间很紧张，不准备考试吗？”姜芝芝淡淡地说道。
周奇有些高兴，“你还挺在意我的事？”
姜芝芝道：“看来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只和学习好的同学做朋友，你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是多少？有进初三前一百名吗？”
姜芝芝的质问让周奇哑然。
“昨天的糖很好吃，我会珍惜你的这一份心意。不过，我不能和你做朋友，希望你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中考考出一个好成绩。”
姜芝芝说完，没等周奇的回答，就转身回了教室里。
周奇看着姜芝芝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上次姜芝芝给姜国重的那一个背摔。
就像那个时候，姜芝芝干脆果断又利落。
虽然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这个结果，反而是姜芝芝的风格。
当时他一眼被姜芝芝吸引，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被姜芝芝拒绝，周奇倒也没有生气和尴尬，双手插着兜，悠然地转身离开。
但他们的这一番对话，却飞快地传遍了整个一中。
“我去，姜芝芝好傲慢啊，竟然说只有学习好的人才配跟她做朋友！”
“人家是年级第一，当然有傲慢的资本啊。”
“这么说，要是考上年级前100名，就能和姜芝芝做朋友了吗？”
“你先考上年级前100再说吧！”
“不过姜芝芝这是不是得罪了周奇啊，周奇可是咱们一中的混混老大，得罪了周奇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姜芝芝不怕吧，她是尖子生，老师肯定会护着她。”
“老师护着她有什么用啊？难道老师还能送她回家啊？”
“可是姜芝芝好像会武术，那天她在学校门口摔了她爸一个大跟头，超级帅！”
“啊啊啊，姜芝芝好厉害，我好喜欢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