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白,夜色弥漫。
寂静里海浪的喧嚣由远而近,撞在我的心上。
一望无际的海面摇曳着蔚蓝的波涛,浪花拍打着海水向我们推进,我和安医生坐在岩石上看海。我希望这浪花也携带着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涌向他。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洞里长出了一个青芽。我想告诉奶奶,我心里也有一棵不知名的草。没能长出鲜花,但也不是杂草。
“为什么喜欢看海?”安医生很有耐心地询问我。
“大概是因为空旷吧。”良辰美景更容易造成我情感的滥觞,站在幸福的山尖上,脚步不稳,摔下去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深邃的海,一如我的心,空空荡荡。我需要好多好多的爱来填满它,如果可以,我希望这爱永无止境。
安医生笑起来:“一点也不空啊。海水在每一个角落延宕,席卷滩上的细沙回流,海里潜在的生命,水面轻飞的海鸟,还有岸上的我和你,都是实实在在的。”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就是这样。
并非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那些景物我都看不见,只是觉得没有意思,像我一样都是躯壳。我来看海,是为了寻找和我同样寂静的心灵,把孤独的我包裹在海里,沉入无边的水底。
浪花一声声叠在我心上,我假装没注意安医生,却用余光看了他好久。如果你喜欢浪漫,我的心并非寸草不生。和你一起看海,这是我献给自己的浪漫。就像你说的一样,不需要什么信物,你在我身边就好。
安医生给我披着衣服,问:“束束,喜欢吗?”
喜欢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喜欢你带给我的一切。我撑开双手,徜徉在这海空中,大喊着喜欢,一遍又一遍,说给他听。
今天的海风像你,温柔地钻进了我的心。我想把心事也说给他听,让海风也变得喧嚣,吵闹着去见你。
日芒将金辉撒向大海,我的心也跟着动荡。
他也学着我的样子,大喊:“萧束,发光不是太阳的权利,你也可以。”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觉得安医生说的太夸张了。我哪里是太阳,顶多算个火柴,要么划不着,要么一会儿就灭,没把握得很。
身后那双张开的手臂坚韧而有力,我悄悄地靠过去,保持着最后的一厘米。源源不断的温热从临界点传过来,我背上也是暖的,一直暖到心里。
人海茫茫,我和你相遇一定是特别的缘分。你是我心上的岛屿,停泊在我的海里,我想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你是我的安医生,也是我哥,是我心上的药,救我的命。
看完日出,我身上都浸染了一股海盐味。不怎么清爽,但也别有一番韵味。安医生说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垫垫肚子,我们就随便在附近找了个酒店。
“先生请出示证件。”前台小姐标准化的礼仪看着还蛮舒心的。
安医生微笑着将身份证递了过去,漂亮姐姐看了看身份证,又看了看安医生,我觉得她就是在偷窥安医生的美貌。
好吧,我承认,我第一次见到安医生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他还说我是小哑巴,每回见到他都紧张,说不出来话。
“几间?”
我上去就开口,没机会让她跟我的安医生说话。
“一间。”
“两间。”
不一样的声音响起,漂亮姐姐也愣了一下。
我窘迫地看向安医生,他为什么要点两间房啊?以前不都是一起睡的吗?除了回合津的时候。
他估计认为一起睡是没有办法的事,有条件的话,那肯定是越宽敞越好。好吧,我没有什么理由,又只好妥协。
“两间。”
“一间。”
漂亮姐姐憋着笑,搞不懂我们这是什么操作。眼神来回在我和安医生身上扫,有点怪怪的。不就是订个房间吗?这也太八卦了吧?
安医生看着我,那意思是让我做决定。
这时前台姐姐又说:“两间房有优惠哦。”
我面红耳赤地跟姐姐说:“那两间吧。”
姐姐哎!你提什么优惠啊?我才不想选两间,我只想时时刻刻黏在安医生身上。
“3005,3009,先生您的房卡,拿好慢走。”
“为什么不是隔壁?”两间房就算了,怎么还差这么大呢?我想也没想,张口就说。
“抱歉先生,剩下的房也都是相隔的。”
“要不换一间?”安医生问我。
我摇摇头,都定好了,也不想麻烦了。我还是这个样子,干起事来有时候挺无所谓的,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呗,凑合凑合能过就成。
我把3009的房卡塞给他,闷着头朝自己的房间走。他要跟过来,我不允许。这会儿正郁闷呢,我还是一个人先消化消化。
且不说明天后天了,一想到今天晚上不能和安医生一起睡,我就觉得这个第三名好像有点不太值的样子,一场海边日出就给我看完了。看来我还得再努把力,争取下次干个第一,到时候那还不是我想怎么为非作歹就怎么胡作非为。
出游第一天的天气太不赏光,我们回了旅店就下起了雨。看这势头,大概率今天是别想出去了。不出去,我就只能待在房间。见不到安医生,我只能去串门。一天下来我都往他房间跑了四五次,不是以这个为借口,就是以那个为借口。
我敲敲门。
“就知道是你,正要找你呢。”安医生笑着把我拉进去。
这房间和我那一模一样,但我就觉得安医生这间好,哪哪都比我那强。
他递给我一个保温杯。
“什么?”我问。
“还能是什么?睡前一杯牛奶,忘记了?”他摸摸我的头,将我刚才在房间里因暴躁而揉乱的头发捋好。
我简直想脱口而出和刘智扬学的那两个字:我靠。
他是我我爹吗!出门还给我带奶。
不对,我怎么能把他和我那个没心没肺的爹放一起呢!根本没有可比性。
看我一滴不剩喝完了,他主动将杯子拿回去,并告诉我说:“明天可没有了,要是想喝只能买,不过可能没有一样的。”
说我挑,我也是真挑。说我不挑,我也是真一点都不挑。安医生给我买的,我都要。
我欲盖弥彰地跟安医生道了一句晚安,拖着不情不愿的脚步往门口走。走的比乌龟还慢,他怎么也不知道挽留我一下?都没客气地跟我说:
小帅哥,一起睡个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