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公民私自拆装仿生人是危险而且违法的行为，将会被判处5-10年的有期徒刑……”

“法律在这里并不生效，你孤立无援，保护不了任何人，也没有执法能力。”明珂打断安娜的唠叨，从她胸口扯出一块主芯片，“这个是什么？CPU吗？”

安娜：“我无法告诉你，我只能警告你，这么做会有严重的后果。”

明珂将芯片摘下来，安娜立刻宕机，眼球黑屏。

明珂这里摸摸，那里找找，发现一块备用电源，上面正在倒计时显示：00：32：56

秒表飞快地转动，倒计时显示的时间只剩下半分钟！

是炸弹吗？这就是安娜说的严重后果？

明珂立刻将芯片装回去，重启安娜。

倒计时停了下来。

好险。

“我警告过你，”重启后的安娜说，“为了防止紧急情况出现，我们身上都有自爆系统，所以说私自拆装仿生人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明白，只要不拆CPU就没事，对吧？”

安娜：“……”

“明白了，芯片里有你们的最高机密，为了防止被外人知道，所以设定了自曝程序，但你放心，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安娜再度无语。

明珂手里的小刀已经卸掉了安娜手臂上的皮肤。

在展示李先生肖像时，她曾用手掌释放光源，所以明珂推断，仿生人的手臂也是非常重要的精密仪器。

她将手掌光源拆下来，安娜提醒道：“小心点，那其实是电磁炮发射器。”

拿在手里跟手电筒差不多，明珂之前见过毒贩子使用类似的武器。

她将发射口对准一棵树，半按开关进行瞄准，然后点击发射——

一束蓝光射出，树干被穿透，枝丫应声倒地。

安娜很无奈，又很诚实地夸奖道：“你很有天赋。”

明珂说：“你有武器，之前为什么不用？”

安娜：“仿生人被禁止攻击人类，我们的使命是保护每一个普通人。”

“是，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保护每一个普通人，连武器都不让用，谈什么保护别人？你们女皇是智障吗？”

明珂欺负仿生人没电，说话也变得口无遮拦。

安娜气坏了，抗议道：“你不可以侮辱女皇陛下！”

明珂：“怎么？你还能向女皇打小报告不成？”

安娜：“不能。”

“那我为什么不能说她的坏话？嘴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

安娜瞪着明珂，生着闷气，脸颊的塑料人皮鼓起一个包。

过了好一会，她语气凄凉地说：“你说得对，战争已经来临，我保护不了任何人。”

明珂专心致志地拆零件，半天没听到动静，才知道安娜已经说完了遗言。

*

城寨迎来新的一天，码头上停着一艘大船。

人们排着长队往前走，每个人脸上布满阴翳、心事重重。

明珂找到一个人打听：“这在干什么？”

“小5？！你怎么在这里？！”眼尖的小1发现了她，急急忙忙追过去问，“爸呢？你们一起回来了吗？”

明珂：“那个人回不来了，你们在这做什么？”

“回不来了？他死了吗？”小1有些惊喜地问。

明珂：“他死了。”如果没死，明珂不介意再杀他一次。

小1眨眨眼，花了一点点时间来接受这个消息，然后告诉明珂：“对了，叔叔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

明珂的提问被这样无视了。

也不能算无视……小1直接将明珂带到队伍的尽头，有个戴着海盗三角帽、披着红斗篷的男人正在给排队的人挨个做检查。

小1跟他打招呼：“叔叔！”

男人摆了下手，示意小1等会再说话。

只见那男子手里拿着仪表灯，对着少年的脑袋一通照射，然后定睛看向表盘的数字，露出失望的神情。

“精神力18，远远不够。”男人得出结论。

得知结果的少年哭着跑开——

“我就知道！我们家根本没那个命！”

一众人奚落，下一个排队等候的人急着上前。

小1插话：“叔叔，小5回来了！”

男人没什么耐心，抬头看了眼明珂，然后敲了敲桌面。

他个头矮，皮肤黑，五官和皮老六相似，当地人称呼他皮老八。

明珂没看懂，小1推了下明珂，让她坐在被检查的位置上。

皮老八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拿着灯在她头上随便照，只这一下他眼神倏然亮了，立马起身，更加仔细地为明珂进行测量。

这反常的举动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多少啊，皮老八！”

“搞什么，难不成小5的精神力很高？”

皮老八盯着仪表上的数字，吹了吹胡子，得意地说：“说出来吓死你们！”

“切，卖什么关子！她不就是个傻子吗？”

“假的吧，傻子怎么可能有精神力！”

皮老八关了灯，收摊，跟大伙宣布：“我找到人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搞什么啊，我们还没测呢！”

“排队等了半天，你搞这一死出，皮老八你有病！”

排队的人散了，明珂被带到船上，除了小4以外，皮老六的家人都在这里。

“小5？”

“你怎么回来了？爸爸呢？”

明珂说：“他在列车上嗑药，掉海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女人先是惊讶，接着仰头笑了出声；小1、小2、小3喜闻乐见、津津乐道；老八冷笑：“你们不用高兴得太早，他死了，你们的日子照样不好过。”

女人说：“老八，你这话什么意思？”

皮老八：“亏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外面已经开始打仗了，咱们这颗星球马上要完！”

小1：“那怎么办？”

小2：“我们都会死吗？”

小3：“叔叔的话，一定能想到办法吧？”

皮老八：“这种情况下，我再神通广大，难道还能弄到一艘飞船吗？”

女孩们集体沉默。

飞船是什么？他们见都没见过，这辈子有机会离开这颗星球吗？

女人说：“外面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仗打到哪一步了？”

皮老八：“应该才刚开始，但他们已经干到绿地上去了！”

众人大吃一惊。

小1：“是我们进攻了绿地？”

小2：“疯了吧？这胆子也太大了？！”

小3：“太魔幻了……一群疯子！”

皮老八：“光是昨天一天，他们就已经炸了政府员工公寓，杀光了仿生人，还进攻绿地星球的首都，很快他们就会宣布从星河帝国独立，这是要拖着整个星球上20亿人陪他们去死！”

小2：“那……帝国政府有反应吗？”

皮老八：“眼下还没有，但很快就会有，所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颗星球。”

小1：“我们？我们都要走吗？”

皮老八露出笑容，“当然不是，就我和她——”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皮老八的指示落在了明珂身上，带着各种恶毒的、不怀好意的揣测。

“为什么是小5？”

“她能帮你做什么？”

“她难道不是个傻子吗？”

明珂唇角带着一抹笑，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皮老八假惺惺地说：“我也想把你们都带走，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可我也没办法，我没有飞船，我也无能为力……”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海上航行的时候，遇到一艘星际飞船，你们敢信？那是一艘真正的星际飞船，从遥远的首都星过来。他们听说了我们星球上正在经历的事，打算救助我们，但他们的飞船容量有限，只能给出10个名额，要求精神力在2000以上，年龄不能超过20岁，而且必须是Alpha——”

女人立刻说：“这太胡扯了！”

小3：“为什么救助我们还要有精神力要求？难道不是骗子？”

小2：“年龄不能超过20是什么意思？我刚好20啊！”

小1：“光是精神力2000以上，这一条就已经排除99%的人了吧？”

所有人再次看向小5。

小1：“小5小时候就有病，脑子没发育好，叔叔你是不是测错了，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精神力？”

小2：“不可能是小5，我不信！”

小3：“小5是Alpha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小2:“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这事根本不可能！”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小5的精神力很强，我测了三遍，这一点确切无疑……至于她是不是Alpha，这个问题不大，弄一点信息素伪装成Alpha也行……”

小1:“叔叔！你不能这样抛下我们！”

小2:“伪装就是作弊，你这样我们会去告发你，让你和小5也走不了！”

“就是！”

皮老八从腰间摸出抢，往桌上一摆，“好！你们去告，我看你们谁敢！”

所有人都噤了声。

明珂开口说：“我是Alpha。”

“什么？？？”

“我能闻到Omega的信息素气味，而且我有腺体，最近一段时间感觉很明显，不信你摸摸看？”明珂看向女人。

女人的手还用绷带包着，她满脸怀疑地靠近，扯了下明珂的衣领——

明珂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如果皮老六回来，让他去山后种植园。”

女人暗暗一惊。

明珂：“你不要去，去了你也会死在那里。”

女人：“……”

“怎么样？你摸到了吗？”明珂抬高声音问。

所有人都一脸怀疑地盯着她们两，女人在明珂后颈处用力掐了掐，报复似得泄愤，疼得明珂倒吸冷气——

接着她给明珂拉好衣领，开口说：“的确有腺体，我以前都没发现。”

这下皮老八激动坏了，连装都不装了，“我这就联系他们，找到了合适的祭品。”

女人：“祭品？”

皮老八：“你听错了。好了，你们现在都应该从我的船上离开，接下来我会为你们祈祷的。”

小1愤愤道:“谁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

*

明珂等到了皮老八口中的星际飞船，但那明显是一艘海盗船，外舱表面装饰着五颜六色的灯，上面涂装着巨大的显眼的骷髅头，从高空降落的时候，看起来还挺鬼火的。

岸上，小1幽幽说：“叔叔满嘴谎话！他肯定是答应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下肯定把小5坑惨了！”

小2:“至少他们能坐上飞船，我连想都不敢想。”

小1:“到时候小5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那可是星际海盗！”

小3问她们的母亲：“小5那会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女人目送着那艘飞船，或许是想到了很遥远的事情，她出了会神，回答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