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楚在萧灼把所有所有触手抓向陆机时蹬在罗马柱上借力，在半空中回身射出一箭，正中萧灼右边胸口。

萧灼感觉到生命力在迅速流失，脖子上的伤口愈合了，乌楚的第二箭却如死神的催命符，让他整个人笼罩在看不见的阴霾里。触手的再生能力已经快到极限，这里没有足够的血肉支撑他再纠缠下去。

乌楚的第三箭被触手挡下，被射中的触手像壁虎的尾巴一样自动脱离，在地面扭动。

“陆哥你没事吧？”乌楚落到陆机身后圆形的胡桃木餐桌上问。

“没事，射死他。”陆机切了一茬触手恶心得够呛，抓着桌上的黄铜烛台扔了过去。

“快了……”乌楚话音刚落，烛台竟然从乱七八糟的触手缝隙间穿了过去，砸到萧灼的脑袋上发出嗡的一声。

“这也行，你的倒霉箭生效了？”陆机呆住。

这一声嗡响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萧灼胸前的触手竟齐齐截断，蠕动着组成一群肉粉色的人形，把三人团团围住。

“他想跑。”乌楚提醒道。

萧灼捂着胸口泄洪一样的伤口，不断用触手人挡他们的攻击，岂浊召来的风雪已经冻住了他的手指。

陆机踩着一地雨后蚯蚓般的触手打散了冲着乌楚去的触手人，乌楚拉满了弓，第四箭却被门口闯进来的人挡下。

“走。”穿着皮衣的男人指尖操纵着透明的线把截住的倒霉箭甩到地上，推了萧灼一把。

紧接着三根细线同时射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烛台上的蜡烛被拦腰划断。陆机用刀切了一下细线没切断，陆机想了想，手指抹过明黄色的刀刃，符纸折起细密的齿，刀变成了一把锯子。

锯齿卡着线拉扯发出两声令人牙酸的切割声，没切断。

萧灼已经逃到了门外，但对他们的压制有所削弱。岂浊似乎不太喜欢刚刚那个动静的，不断操纵雪花扑向伯劳鸟，陆机拉小提琴似的抽回锯子，注意到岂浊蹙了下眉毛，看来是真的不喜欢。

伯劳鸟除了放线外还有个类似加热的异能，雪堆上去就融化成水。

“队长你怎么不叫他们听话？”陆机后仰避过射过来的线，蹿到岂浊身边问。

“限制，需要肢体接触才能生效。”岂浊顺手抹过陆机手背上被细线划出的口子，陆机还没来得及叫疼，那片皮肤已经恢复如初。

“厉害！”陆机夸完把手中的刀掷向屠夫鸟，岂浊配合地勾着他的脖子下压躲过横切线。

陆机的刀尖朝着屠夫鸟的眼睛去，屠夫鸟不得不收线拦截来势迅猛的刀，细线缠住刀身收紧的瞬间，由符篆组成的唐刀霎时崩裂，一张张符篆像礼花一样从屠夫鸟头顶飘落。

就在屠夫鸟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时，符篆重新连接成长条，一下收紧，把屠夫鸟的胳膊贴着腰侧束缚住。

符篆开始燃烧，前赴后继的雪花堆叠凝固融化，灰白色的箭矢离弦钉进屠夫鸟胸口，陆机飞出一叠硬化符篆切向屠夫鸟的喉咙。

“萧灼往养殖场方向去了，异化体移植组刚从正门进来。”乌楚跳下来。

“萧灼这什么异能，够恶心的。”陆机边跑边问。

“A级的不知道，他新进化的吧，C级是共感，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使用，B级是啖肉，就那个触手。成年还能进化的异能者没几个，他这A极异能也太逆天了。”乌楚边跑边说，声音一颤一颤的。

下楼又要经过那段漆黑的楼道，陆机拉着岂浊的绑带下楼梯的时候说：“萧灼要是把灯关了，我只能直接站着让他吸成人干。”

话音刚落墙体破裂的声音接连响起，月光和风雪从四面八方涌进来，脚下的台阶清晰可见。

陆机站在斜照进来的光束里，蒙了层光晕，顿了一下，岂浊被胸口的绑带勒一下说：“松手。”

“哦，不好意思，队长，这楼……不会塌吧？”陆机松开手担忧地问。

“钢结构，没拆承重。”岂浊冷漠地说。

“好厉害。”陆机感叹，人鱼还知道钢结构和承重，这跟小猫会开飞机有什么区别。

养殖场的保温灯还开着，粘稠的触手从栏杆的缝隙钻进去，陆机停在最外面的笼子门口，昨晚他们被关在里面。

那个拒绝给他们捏造假人的钱明双眼大睁，身体不断抽搐。一支触手从他喉咙的破口钻了进去，钱明躺在地上，朝他们发出嗬嗬的气声，从他的口型可以看出他在说：“杀了我。”

陆机切断了那支触手，符篆深深钉进钱明的颅骨，钱明身后，长着陆机面孔的假人也跟着死去。

令人作呕的进食声与消化液的酸味扑面而来，雪花流泻。

萧灼站在走道中心，无数触手像脐带一样连接着所有笼子里的供给者。

“为什么要杀我们？”萧灼面色阴沉。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们杀人的时候给理由了吗？”乌楚拉弓。

“像你们这样的正义使者、道德标兵，总会有体面的借口，我想听听。”萧灼挡掉了射过来的箭，触手飞速愈合生长。

“你想听什么借口？”陆机的符篆近不了萧灼的身，一边切笼子上的触手一边问。

萧灼没有回答，乌楚的两支召厄箭的不断消耗他的生命力，加上岂浊大面积冷冻触手再将它们粉碎。萧灼就像底部破了洞的桶，需要不停地向里面注水，好在养殖场里的人够多。

“来了，异化体移植组的人。”乌楚说。

“来哪？”乌楚说的来，应该是来养殖场，但人鱼提取物的吸引力应该比屠夫鸟大才是。

“这里。”乌楚迟疑地说，“他们没有收到20号拍品的消息吗？”

岂浊抬手又冻了一片，中间的走道上铺了一层冻触手，整个养殖场像一艘运输熟冻鱿鱼须的船。

异化体移植队到得很快，长着蛇尾和鹰翅的异能者走在前面，牧宁和鹿角异能者跟在后面。

“牧宁，楼宴怎么没来？”陆机抽空跟牧宁打招呼，试探他的态度。

“他做了新的移植还在休养。”牧宁没有移动，站在后面语气温和地说。

陆机摸不准他的想法，牧宁跟楼宴那个炮仗就是两个极端，一个闷一个炸。

“又做移植，他身体吃得消吗？”陆机继续寒暄。

“他很固执，我劝过了没有用。”

“交际花啊陆机，别说废话了。”萧灼冷笑一声，看向人后的牧宁说，“我可以帮你拿回你想要的东西，还有上面那支提取物。”

牧宁往前走了两步，蛇尾和鹰翅挡在他身前，牧宁轻声说没事，他看向长满触手的萧灼，沉默片刻后说：“我自己会去取，萧灼，学长和学姐把提取物给你，是想……”

“你也做起了理中客，是在给软弱无能找借口吗？牧宁，你要是害怕可以躲在我身后，鲸落墓地证明我是对的。”萧灼神经质地笑了笑，“当初那些人现在是阴沟里的老鼠，三万个人的仇我都替他们报了，我扮不了圣母。”

“被你杀害的无辜异能者呢？他们就活该吗？你现做的事跟你的父亲没有区别。”牧宁说完带着人走了。

“怎么不帮帮忙呢，这要冻到什么时候。”陆机叹了口气说，继续不停地砍。

乌楚又射中一箭后顿了一下说：“亥洛茵来人了，A级段长平和何清”

“两个？”陆机问。

“对。”

风雪更盛，陆机被冻得缩了缩脖子，风从脸上刮过去生疼。

召厄箭叠加，陆机听到了渡鸦的叫声，岂浊冻住剩下的触手，看向陆机。

“快，陆哥他要死了。”白化渡鸦展翅落在乌楚肩头，红色的眼球上瞬膜开合，偏头盯着中间的萧灼。

满地的触手残肢，陆机扪心自问，确实不想要这个异能，视线从岂浊和乌楚脸上过了一遍。陆机对他们的异能很心动，十分惋惜，怎么就是队友。

“不想要这个吗？那换一个吧。”乌楚话没说完一张符篆打水漂一样飞过去切断了萧灼的脖子。

“先拿着，有备无患。”陆机意识里出现了萧灼的异能：C级异能共感，双生子被动触发，其余的人需要肢体接触。

B级异能啖肉，同类的血肉可以为你修复身体损伤，提供能量。

A级异能弑父，黄昏酒店内，限制比持有者年长的男性异能者。

（另外若受限者为持有者父亲，可使其死亡。）

“这个选项能等多久？”陆机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意识里提示他24小时。

“我知道了24小时，队长先剔还是去抢劫？”陆机问。

“抢劫。”岂浊答。

萧灼的尸体被塞进冷杉的树冠里，陆机被岂浊的“抢劫”两个字惊到，这就被带坏了。

拍卖厅里剑拔弩张，顾州嘴角有血，卫东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

蛇尾鹰翅护在牧宁身前。

岂浊走进拍卖厅时他们同时看了过来。

陆机扫了眼段长平手中的恒温箱，收回视线。

从战力来看亥洛茵有压倒性的优势，段长平朝岂浊点了下头说：“各位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回去复命了。”

有，大得很，陆机朝牧宁看去想结个不怎么稳定的盟，牧宁微微摇头。

算了，暂时没有。陆机偃旗息鼓，GN两A一可以升B的C，亥洛茵三A三B，护士鲨无人员伤亡一A五B，异化体组不知道，这时候找死就真死了。

“卡诺瑞和异化体先走，我们有话跟GN聊聊。”何清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关上的瞬间何清用异能控制了岂浊的肢体，段长平抬手，钢化玻璃的碎片重组成尖锥，插进岂浊胸口。

距离太近，乌楚凝出召厄箭捅进段长平的喉咙。

“顾州！”何清的限制被岂浊冲破。

“放他们走！”顾州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吼了一声，因为内脏受伤咳出一滩血。

“杀了他们，这是任务。”何清命令道。

岂浊捂着的伤口只愈合了一点，段长平控制着尖锥又扎了下去，一张符纸贴到了上面，钢化尖锥破裂。

何清被冻住，乌楚却也被她控制，段长平迅速放弃岂浊，陆机想拦还是晚了，段长平把乌楚踹倒在地手掌拍在乌楚后心，乌楚的头发开始沙化。

陆机不断消耗符篆抵挡沙化，段长平却不恋战，凝出钢锥朝着受伤的岂浊走去。

眼见顾州拦不住手底下的三个异能者，陆机再一次使用异能啖肉，飞出去的却是脱离符纸的谶兆。

“这他妈到底怎么用？”陆机吼了一声，谶兆碰到段长平拿着恒温箱的右手发出呲的一声。

段长平松手的瞬间陆机控制谶兆缠绕，冲回去抢过恒温箱。萧灼本就没安好心，恒温箱连锁都没有，陆机下了个被拦截的谶，爆冲过去顺利躲开了两个B级。

“队长救命！”岂浊伸手接了一下，陆机勾住岂浊的脖子抵消惯性，迅速咬住注射器的保护套拉开，针头扎进了岂浊的上臂，蓝紫色的药水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