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沈青玉说他的花俗套，但李不眠依然每天坚持送花给他。沈青玉从来没有让花留下来过，只是将卡片收下，将花原路返回。

卡片上的内容大多都是告白，但是今天的稍微有点不同，上面写的是：

【青玉，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画展吗？】

画展？李不眠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还是说只是单纯想约他出来？

“什么画展？”沈青玉发消息问他。

李不眠早就在等他的消息，回的很快，给他发了一个链接。最近确实有一个画展，就在本地。明天第一天开展，画家顾以盼会亲自到场。

顾以盼的名字沈青玉是听说过的，并不是因为他画家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家世。他本出生于世代经商世家，却一心只有创作，好在还有一个哥哥能继承家业，于是家里更加随便他怎么创作。

行事一直高调，期间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是在筹备画展。

沈青玉本人其实对画作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但他想到李不眠期待的眼神，忽然又不太忍心拒绝，于是答应了下来。

——

画展就在三天后，正值周末，来的人很多。其中有一部分是被邀请来的。

李不眠似乎是前一天晚上没怎么睡好，但此刻终于能和沈青玉一起约会也实在亢奋。

“青玉，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李不眠有些局促地笑着，是在紧张。

沈青玉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什么言而无信的人。”

听他这话，李不眠耳朵都红了，眼睫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微微俯身几乎是贴在他耳边道：“是的是的，我知道。”

沈青玉被他弄得有点痒，推开他的脸：“走吧，不是来看画展吗？”

李不眠好像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主题，连忙追了上去。

此次画展展出了一些顾以盼之前的作品，甚至还有较为早期的。不过早期的顾以盼就已经展现出了浓厚的个人风格。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从未公开过的新作，此次主打的也就是首次展出的两幅新作。

其中一幅风格比较抽象，主在用色彩和笔触来表达，很有冲击力。而另一幅则是人像，画中是一个男性。

顾以盼就在这两幅画面前进行解说。

其实沈青玉本人对于艺术类的东西是没什么感觉的，尤其是偏向于抽象的东西，虽说大部分情况下都会配有专门的解说，于是将作品和解说一起看，好像也确实是传达的那个意思。但实际上很多时候，如果不看解说的话，并不能想到那么深刻的含义。

于是他并没有将视线在那幅抽象的画作面前停留太久。

而是更多地把视线放在另外一幅人像上。

画作本身是偏向于灰暗的色调，画中的男人双手交握在胸前，低垂着头，眼睛也看着下面，是一种类似于祈祷的动作。男人的神情可以说得上是悲悯的，似乎还有眼泪，不知在看向何处。

而正有一束光从斜上方打下来，刚好使男人深邃的眼睛形成一片投影，更显得他的神情恸然，那束光也正好撒在男人手上，像是被虚握住。展内设置了一盏从上方打下来的纯白的灯光，并不算很强的光线使得画面的明暗关系更为明显，却又像是为整个画面铺上了一层飘渺的白纱，让画面中的男人看上去多了几分神圣。

沈青玉起初这是画的什么神话里面的人物，但又觉得好像并非如此。

他注意到那幅画的名字——《告解》。

顾以盼大概也是发现他在画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于是走过来询问：“请问您对这幅画有什么见解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特别。是有什么原型参考吗？”

“确实是有参考的。他是我的缪斯。”顾以盼如是回答。

缪斯。他用了这样的词。进行创作的都知道，这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沈青玉隐约觉得这其中可能涉及到什么较为私密的事情，就在此时，顾以盼忽而凑到他面前小声说道：“他也是我的爱人。”

顾以盼脸上带着笑意，看得出来他们很相爱。

而李不眠在顾以盼走过来的时候就贴了上来。以一种说不上是偷听但是也不算坦荡的方式听着两人的对话。

在顾以盼说到缪斯一词时，也不由地睁大了眼睛。却也没说什么。

又看见两人突然笑眯眯地贴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心里着急，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没等他们说几句，就拉着沈青玉走卡了。

在走远了之后才和沈青玉说起：“青玉，你觉得那幅画怎么样？”

“很不错，怎么你想买下吗？但那似乎是不卖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艺术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懂的。”

最后沈青玉随便挑了几幅可以拍下的画作带走了，算是对顾以盼的支持。

回去的路上，李不眠一直看着沈青玉，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沈青玉看着他的脸，微微鼓起的脸颊，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你很喜欢这个画家？”

沈青玉觉得有意思，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要看画展，怎么又变成他很喜欢这个画家了？就因为他买了几幅画？

“算是比较欣赏吧。”

“哦。”李不眠又不说话了，只是还是那个气鼓鼓的样子。

其实他也说不上来的，就算是他自己主动说要来看这次的画展的，他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出现一个顾以盼。有什么话是要贴得那么近讲的？肯定不是什么适合公开的事情。也没见和别人讲解得这么私密啊。

偏偏沈青玉也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一见钟情了呢。

他愈发发现，这个世界上好像所有人都能很轻易得得到沈青玉的喜欢。甚至不需要费很多功夫的，就可以以一种很亲密的姿态站在他身边。可唯独只有他，好像是被单独拎出来的一样，就算他求了这么久，也只不过是答应和他一起看画展而已，期间都没有什么交谈。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很优秀的人，或许仅仅只有一个还算不错的脸蛋，可是这世界上又不缺少长得好看的人。

沈青玉肯和他一起出来，但是仅此而已，肯收下他的戒指，但是不愿意给他更多。好像只有在对李不眠的时候，沈青玉才会表现得格外小气，他的一切宠爱都必须要带上什么条件。

李不眠又想起他之前在国外见过的那个男人。沈青玉也是把他当做情人吗？还是恋人？他不知道。只是嫉妒。

他像是一个很笨的人，怎么也找不到该如何获得沈青玉的爱的方法。只能不断地恳求，好像某一天，沈青玉就会忽然发现他也是那样可怜，于是施舍一点宠爱。

他回想起之前的日子，忽然才发觉，其实以前沈青玉对他也是那样慷慨。可是为什么呢？现在连见他一面都是这样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