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拂,拂过抚岸鬓角处凌乱的发丝,吹动少年难以忘记的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棵常青树,静静的立在那,任由抚岸背靠着它,风吹动常青树,抚岸张开手,风儿带着似父母的思念,抚上抚岸的心头。
这棵常青树,已是四十有余,抚岸回头抚上常青树,嘴里哽咽道:“爹娘,临儿来看你们了。”
抬头望去,那树上还有着用匕首刻着的歪歪扭扭的两行字,一行是男子的字迹,一行是女子的字迹。
那两行字迹,曾经是一份象征,一份回忆,如今是一份思念。
“我季准只喜欢霜儿!”
“霜儿知道!”
这是抚岸父母在幼时留下的字迹,这让抚岸忆起了父母。
季准和凌霜儿二人喜结连理,两人恩爱的紧,后来有了孩子,凌霜儿便常带着小临儿来这里。
有一次,有个不长眼的官家纨绔子弟,在宴会上,竟然出言调戏凌霜儿,季准当场就是一脚将其踹飞了出去。
还有一次,那是抚岸记的最清楚的一次,头一次见堂堂大将军坐在地上抹眼泪的。
京城谢家谢老夫人寿宴,凌霜儿在家照顾生病的小临儿,前去祝贺的便是季准,季准想着送完礼吃完饭就赶紧回来,却不曾想到,被那爱慕季准的谢家三小姐拦下,直言愿意做妾。
季准直言拒绝了她,可那三小姐不依不饶,闹了好一会儿。
季准实在是忍不了了,在那寿宴之上,直接就是拒绝,并放话“我季准此生,只有一个妻子,决不会有妾!”
还没等季准回到潇湘居,这事就传的人尽皆知,季准怕凌霜儿生气,火急火燎的就往潇湘居赶。
结果呢,凌霜儿一点也没有生气,就只是看着季准笑了笑。
当天晚上,季准不知所踪,按照以往,季准不管去哪里,都会提前告知凌霜儿。
小临儿歪着小脑袋瓜问凌霜儿:“娘亲,爹爹去哪了?”
凌霜儿牵起了小临儿的手,一同出城,去了城外的常青山。
月光洒满地,小临儿走近才瞧见,坐在常青树下偷偷抹眼泪的不就是自家爹爹吗。
季准瞧见凌霜儿带着小临儿来了,快速站起来,擦干眼泪。
凌霜儿上前抱住了季准,将头埋在季准的胸前,道:“男子汉大丈夫,上阵杀敌没见你哭,怎么这点小事儿就哭了?”
“霜儿!”季准放大了音量,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而后将头抵在凌霜儿的肩膀上,很委屈的道:“别人觊觎你夫君,你都不管管吗?”
凌霜儿瞧着他那委屈的模样,偷偷的笑着,拍了拍季准的后背,安慰道:“管!谁说我不管了!以后再有人敢觊觎我丈夫,我便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恩爱的夫妻相拥,小临儿就站在一旁看着,小脸红红的。
在抚岸的记忆里,那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过身为大将军的父亲抹眼泪。
抚岸小时候听母亲说过,当初母亲生产时,父亲在门口来回踱步,听到凌霜儿疼得撕心裂肺,季准焦急担心的直发抖,眼睛里还是湿润的,脸颊两边还有着泪水流过的痕迹。
思念好似阵阵惊雷,每当狂风暴雨来临时,惊雷就会划破天际。
抚岸起身,来回抚摸着常青树,抚岸轻轻的将额头贴在常青树上,就好像多年前,凌霜儿捧着小临儿的小脸一样。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常青树,好似念亲书,常青树常青,可昔日欢颜不常青。
抚岸一坐便是一天,暖阳赶着时辰归家,抚岸也起身离开,回到潇湘居,靠在那墙边睡了过去。
或许,只有在那睡梦之中,抚岸才能见到父母同在,一同欢笑的样子。
思念如风,凡风过之处,皆是为安抚在世的孩子。
思念成疾,困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