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发问，他一直逃避，自己要是再问...实在很没意思。
快要干的时候，顾羡之停了下来，替她抹了精油，她平时就是这样操作的，他都记得。
“好了，去换件暖和点儿的衣服，我去拿相机。”
“嗯。”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李向依正在产床上吃香蕉，一边吃一边喊痛。
陪产的是魏宇还有李向依的爸妈。
何笑笑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周云舒挤开魏宇，三个女人把脑袋凑到了一块儿。
“魏宇他爸妈正在来的路上。”
“放心吧，我全程盯梢，刷短视频的，玩儿游戏的，敢瞎BB的，一个也别想逃过我的眼。”
“我得进产房吧？”何笑笑问。
周云舒疑惑：“你进去干嘛？”
“最撕心裂肺的痛哭和呐喊不是应该在产房里吗？”
“哦，对对对。”
上周李向依就喊了她们俩上家里布置任务，周云舒负责在生产当天盯梢，记录所有人的反应，重点盯梢对象就是魏宇，看他有没有在外头玩手机，刷视频，看他有没有抱上孩子就忘记老婆。
其次就是魏宇的爸妈，如果生的是女儿，有没有嫌弃，有没有重男轻女。
何笑笑则负责记录下生产的全过程，重中之重是要记录下她为了给魏宇生孩子所经历的生产之痛。
“你还是让他一起进产房吧，这样他现场感受到了，这辈子应该都忘不掉的。”
“不行，生孩子下头开十指，还会大小便失禁，不能让他看到！”
周云舒明白她的意思：“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刚在门外，你们听到我的叫声没有？”
两人点头。
“那就行了，让他在门口听着，听我为了给他生孩子受了多大得罪。”
魏宇手机拿着香蕉，蹙着眉：“商量好了吗？老婆，再吃两口吧！”
何笑笑同周云舒退到一旁，看李向依依偎在魏宇怀里，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何笑笑把自己和周云舒的包都给了顾羡之：“你负责看包儿啊。”
“你要进去陪产？”顾羡之不太想让她进去。
“嗯。”
“我担心你看了会害怕。”
“不会的。”她已经做了一个星期的心里建设了。
不多时，夏黎两口子也赶到了。
几个人或是等在病房，或是等在走廊，一直到清晨6点，李向依才开到了三指。
那时候魏宇的父母都还没有出现，她们谁也没告诉李向依。
老曹拉着顾羡之到窗口抽了支烟，又下楼去买了早饭。
顾羡之接过她的相机：“甜的，喝两口吧。”
“没胃口。”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靠着我眯一会儿吧。”
“没事，开四指了，估计快了。”
他抬手想替她揉一揉太阳穴，她却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避开了他。
病房里再次传来李向依的叫声，何笑笑放下豆浆就拿起相机走了进去，倒像是在避开自己。
约莫十点李向依终于开到了九指，魏宇的爸妈也慢悠悠的来了。
听到产房里的叫喊声渐渐变弱，魏宇的心简直被提到了嗓子眼：“老婆，老婆？”
周云舒瞧着他眼睛似乎有些湿润，默默的点了点头。
郝温州一直同老曹站在稍远处，只有顾羡之全程陪他守在产房外，看魏宇趴在窗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他也忍不住替他干着急起来，他想要是笑笑将来生孩子，自己是一定要进去陪产的。
就这样约莫过了半小时，护士抱了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孩儿出了产房：“谁是爸爸？”
“我，我是，我是。”
“恭喜呀，是个千金，六斤三两重。”
“太好了太好了。”他小心翼翼的接过自己的女儿，泪水终于滑出了眼眶。
顾羡之退到一旁，好让几位老人能来看看孩子。
他巴望着何笑笑呢，见一直没人出来问到：“陪产的那个女孩儿呢？”
“在里头呢。”
“什么时候出来。”
“快了。”
魏宇心里惦记着老婆呢，抱着孩子亲了一口就递还给了护士：“我老婆呢？”
“马上就出来了，她现在很虚弱，你们要好好儿照顾她。”
“知道，知道。”他搓了搓手，来回踱步，不多时，护士就推着李向依出来了。
魏宇看她脸色苍白，脸上挂满了泪痕，握住她的手就又哭了：“老婆，疼的很吧，是女儿，跟你一样漂亮。”
李向依已经没了力气，只点了点头，还是她爸爸提醒魏宇先把人送回病房。
何笑笑一直站在床尾记录这一切，待他们一家回了病房，她才放下了相机。
顾羡之瞧她脸色不大好，接过相机楼了她的腰让她借力：“你脸色不大好。”
何笑笑瞧着他愣了愣，扭过脸儿就干呕了起来。
他就知道，那种场面她看了肯定会难受。
他拖着她进了卫生间，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其实也没有真吐出来，就是熬了个通宵又闻了血腥味儿反胃了。
“喝点儿水。”他从她的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保温杯。
“谁的呀？”
“超市买的。”
何笑笑仰头喝了口热水，总算觉得胃里舒服了点儿。
瞧她一直看着自己，顾羡之笑了笑：“怎么了？”
她是在想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很会照顾人，也很体贴。
那天回去她就又有些不舒服了，躺了两天才缓过来，顾羡之瞧她又瘦了一圈儿，心疼的很，每天都让李阿姨炖补汤。
何笑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人也恹恹的，像是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她开始恢复正常的作息，多吃多动，尽量让生活充实起来，人呀，只要精神世界得到了丰富，身体也会得到某种支撑。
周末他们照常回到顾家。
爷爷请了婚庆公司的人到家里商量婚礼的事情。
她坐在旁边磕着瓜子，眼睛一直盯着电视里的体育新闻。
“笑笑，你看看现场布置更喜欢哪一种。”顾怀瑾瞧她心不在焉，同顾羡之对视一眼。
她莞尔一笑：“听羡之的。”说罢就继续看电视去了。
顾羡之拿起平板怼到她眼面前儿：“我听你的。”
她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笑了笑才开始滑动屏幕：“都很不错。”
婚庆公司的销售生怕单子黄了，询问道：“顾太太是喜欢中式还是西式。”
“西式吧。”
“那您看看这款，这款...”
还不等她开始介绍，何笑笑就点头同意道：“行，就这款吧。”
男人心觉别扭，但他还不明白那种别扭到底意味着什么。
“婚纱全都已经送到成都这边了，看顾太太下午是否有时间到店里试试？”
“下午约了瑶瑶，要不然你把照片发我，我选好了把身高体重报给你。”
销售有些为难：“顾太太，这几款都是定制的，您试穿了才好根据您的身材来改。”
“就穿一次，大差不差就行了。”
顾羡之敛了神色：“笑笑。”
她这才道：“好吧，那明天？明天你有时间吗？”
“有。”
“那就烦请先生太太明天到店里来试婚纱。”
“婚纱照得抽空拍了。”顾怀瑾也瞧出何笑笑的不上心了，估摸着小两口是在闹别扭，所以这话是对顾羡之讲的。
男人点头：“去大溪地拍，拍摄团队我都已经联系好了。”
何笑笑侧目：“我后头有工作安排呢，就在成都拍吧。”
这事儿是去年底就定下的，她那时候也是同意了的，顾羡之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随即抽出根烟。
婚纱照的事儿同婚庆公司就没什么关系了，顾怀瑾起身，示意婚庆公司的销售同自己进书房，把客厅留给他们小两口。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梅子喂到他嘴边：“今天第几根了？”
男人无奈，就是这样的，她分明还是很关心自己，可就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抓心挠肝！
又痒又疼！
“笑笑，我知道我妈那天的话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跟她沟通的，你别气了，好吗？”
“那天是觉得有点儿委屈的，但我已经调理好了，没生气了。”她摸摸他的脸颊。
不对，顾羡之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婚纱照为什么不拍了？”
“没有不拍呀，不用去那么远，棚拍的话在成都就好，如果想拍外景，咱们就去川西，柳白不都答应给咱们拍婚纱照了吗？”
“你甚至不想试婚纱！”
她揉揉他的眉心：“不是明天就去试吗？”说罢亲了亲他的下巴：“怎么了嘛~是不是觉得我太不上心了？”
男人默认。
“那是因为我有福气嘛，大框架爷爷已经定好了，宾客接待有你操心，其他琐事又有婚庆公司，我可不就是当个甩手掌柜就好了~”想了想又补充道：“爸妈那边儿我已经沟通好了，就把亲戚朋友都接到成都来，不办答谢宴了，他们在拟宾客名单了。”
看他表情怪怪的，何笑笑又亲了亲他：“跟我闹别扭啊？”
怎么还成他闹别扭了？
男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