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这事就传的满村都是,沈家在兴河村都听说了。
当时林月香正跟着几个相好的婶子坐着门前的大树下聊天,手里拿着针线笸箩,边聊天边做针线活,村里的一个老夫郎刚从南山村探亲回来路过,看见林月香就说了这事。
林月香听了,手里的笸箩直接扔了一边,急急忙忙地回家去找沈大河和沈云澄,让沈大河套驴车,沈大河和沈云澄都一脸懵,林月香两句话简单说了一遍,这下谁也坐不住了,沈云澄急忙揣了两瓶药,坐上车一家人就去了南山村。
沈云清早上起来正查看季淮脸上的伤,结果看见爹娘弟弟都来了,人都傻了。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林月香直接扑了过来,将沈云清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又偏头看了一眼季淮,发现他脸上带着伤,心又提了起来,“这没事吧?”
“岳母,皮外伤,不碍事。”季淮回答。
林月香这心才算是又落了下去,“擦药了吗?”
沈云清有些心虚,“家里没备,一会儿去镇里买。”
林月香交代沈云澄把药给沈云清,“这是你舅母家的哥哥跑商带回来的,你一会儿给季淮擦上。”
知道这是好药,沈云清也没客气,“谢谢娘。”
趁着沈家人都在,季淮去了一趟里正周文耀家。
昨日打了季瑞,周文耀想必会找他。
跟周文耀说清楚后,周文耀倒也没为难他,毕竟是季瑞干的事缺德,要不是季淮身手好,这会儿说不定都要家破人亡了。
官府派人来的时候有人看见抬出去的人,都是带着血的,看得人胆战心惊,庆幸自己家没摊上这事。
季淮回了家,沈家人就要离开,沈云清想留人吃饭,林月香说什么也不同意。
看见孩子没事,她心就安了,体恤孩儿日子才刚刚过起来,一家人在这吃饭免不得要开销,所以趁着正午之前就赶紧要走。
“娘,在这吃了午饭再走吧。”沈云清拉住林月香的手。
季淮站在沈云清旁边,也跟着点头。
但林月香不为所动,“等有机会娘再来看你,你请娘吃好的,来得急,家里的牲口都没喂呢。”
这再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沈云清无奈,他劝不动林月香索性不劝了。
在走之前,又跟弟弟叮嘱了两句,叫他好好看顾家里。
沈云清站在门口,看着驴车远去,又有些落寞和难过。
季淮拍了拍他的肩,“等攒了银子,我们搬去兴河村。”
沈云清眼睛一下亮了,跳起来抱住季淮,“真的么!太好了!”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他神色淡了下来,“可哪有那么容易。”
季淮摸摸夫郎的头,“很快的,我会弄好的。”
沈云清抬头看他,“那你怎么办?这里是你的家。”
季淮笑了,神色柔和,“我没有亲人,有你我才有了家啊。”
“到那时,就把这边的房子卖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沈云清心中酸涩,有些心疼季淮,从小都过得这么苦,他踮起脚,也试着摸季淮的头,“淮淮别难过,以后我一直跟着你,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
“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啦,走吧,我们去涂药。”
从前没人会这么温柔的叫他,季淮牵着沈云清的手,心中酸胀。
自从他阿爷去世后,他没有哭过一次,这一次他竟产生了想哭的感觉。
沈云清拉着他坐下,轻轻擦去他眼角溢出的泪,一点点仔细地给他涂药,涂完药后,把他抱在怀里,“你只是长大得太早了。”
“你也可以难过,可以委屈,虽然你早已顶天立地,但现在有人在意你,心疼你。”
季淮趴在沈云清的肩膀上,终于能像个孩子放开了哭一场,将这么多年的苦与难都哭了出来,从今往后,他只有甜没有苦,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过去。
经过这些事,两个人比以前更加亲密,第二天早上沈云清差点没起来。
他揉着腰,收拾好了去院子里找季淮,两人一起吃饭,现在季淮要是在家起得早就会做点简单的早饭。
两人昨天夜里合计了一下,还是要买一个板车,要不干什么都不方便。
为了省钱,他俩准备自己出木料,再去找木匠做板车。
自己去山里弄很麻烦,正巧村里有人盖新房,有多余的木料,季淮就琢磨去买一些。
两人去问的时候,那户人家很高兴,很爽快地就答应卖给了他们,毕竟剩下的木料一般没什么大用处。
最后只花了340文就买了下来,沈云清很高兴,没想到能这么便宜。
季淮将买下的木料送到木匠家,定好了日子来取板车就成了。
好不容易有空闲,季淮还带沈云清去了一趟镇上。
沈云清好久都没去过镇上了,来的一路上都很高兴,还跟季淮讲他小的时候去镇上在糖葫芦摊子前走不动道的事。
到了镇上,季淮让沈云清等一会儿,自己去了糖葫芦摊子给沈云清买了一串回来。
沈云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开心地接了过来,“现在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馋啦。”
沈云清咬了口糖葫芦,酸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吐了吐舌头,“好酸。”
沈云清将糖葫芦递到季淮嘴边,“你尝尝?”
季淮摇了摇头,“你吃吧。”
沈云清坚持,“你尝一口,快点!”
季淮无奈咬了一口,也笑了,“嗯,确实很酸。”
不过,也甜甜的,很好吃。
两人逛了一会儿,买了点米面和肉,还有一些豇豆,因家里还有个小傻,又要了点没有肉的棒骨,老板很大方地给了,还说下次再来。
冬日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沈云清想要去买点布料和彩线还有棉花,提前把棉衣做出来,剩下的料子到时候在家绣帕子,他绣活很好,应该能卖得不错。
来了一趟镇上,花了足足二两多的银子,沈云清还肉痛一阵。
买完东西,夫夫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赶紧回家了。
沈云清将棒骨扔给了小傻,小傻咬着尾巴在棒骨周围嗅来嗅去,最后一口咬住,躲了起来。
想着他是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沈云清站了起来,笑骂:“真是个小馋狗。”
沈云清将豇豆拿出来洗干净晾了起来,晾干水分后放入坛子中,加入盐巴、辣子、姜片和老蒜,最后倒了些温水封存起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吃上酸豇豆了。
等到板车拿回来,就要收苞米了。
一大清早沈云清跟着季淮一起爬了起来,洗了脸,垫口饭,就下地去了。
沈云清头和脸都用布巾包了起来,因为苞米杆子会刮脸还会掉屑,帽子带不住,只能用布巾包。
季淮拉着板车,里面放着镰刀和背篓。
到了地里,俩人一人背个背篓,直接并排选了一垄就开始掰苞米,想趁着太阳还没出来的凉快时候多干一点。
沈云清有些手生,他以前在家时,地里不缺人手,他娘心疼他,只让他留守做饭。
季淮就不一样了,掰苞米掰的飞快,不一会儿就和沈云清差了一大截。
渐渐地,沈云清也上手了,速度也提了起来。
背篓里装满了就要倒到板车里,没有多久,板车就满了。
季淮拉着板车运粮回去,沈云清在地里接着干。
午饭两人依旧是垫了一口干粮,就又开始了。
第二天沈云清起来时,险些没起来,他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浑身酸痛。
季淮给他捏了捏,不想沈云清继续再去了,剩下不多,他自己一个人干也用不了多久。
但沈云清坚持,又跟着去了,两天左右,两人就把苞米都收了回来。
最后季淮态度强硬地让沈云清待在家里,自己把剩下的苞米杆割了。
沈云清也没闲着,坐在院子里给苞米脱皮,他以前经常干这活,手很快,一天就脱出了一堆。
等季淮收好了苞米杆,沈云清也将苞米皮都脱好了。
苞米杆挨着院墙码成一摞,过冬的时候可以用来烧。
脱完皮之后的苞米,还要用手搓苞米脱粒。
弄了十多天,两人可算把地里的活弄完了,可是这样也不能闲着,马上天就要冷了,沈云清要忙着做棉衣,季淮要把院子里种的萝卜和白菜收到地窖里去。
沈云清去年刚做了新棉衣,今年就没做自己的,光给季淮做了一身深色的袄子,足够耐脏,棉鞋倒是两人一人做了两双。
沈云清做好后将季淮叫进来试衣,穿着大了些,是沈云清故意这么做的。
沈云清给季淮正了正衣襟,“正好,肥点到时候里面好加衣服。”
他指了指一边的鞋子,“鞋子也试试,鞋底我纳的可密了,还在上面缝了棉垫,肯定又结实又保暖。”
试过了衣服后,季淮摸了摸软和厚实的棉衣和棉鞋,然后爱惜地放进了炕柜里。
铺好了被褥,两人一起进了被窝,季淮搂着沈云清亲了亲他的额头,手伸进了他的衣襟里。
沈云清警惕地看着他,“今天不许了。”
季淮僵住,手还是没有抽出来,“嗯,睡吧。”
然而今晚终没能如沈云清的意,又是一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