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气渐热。
顾峥每天运动量不小,许佳给他特意准备了两个水杯,及时补充水分。
周二这天,许佳照常将顾峥送到学校后启动车子返回公寓。
许佳跟着前车驶过绿灯通行的十字路口时,突然,一辆运货汽车毫无征兆的从侧向冲撞过来。
待许佳反应过来时,车头已经被撞上,车子前半身随着惯性甩动,许佳只能紧紧抓住方向盘,但是冲击过大,许佳头晕目眩,视线模糊,浑身被痛感占据。
现场有群众报警,叫救护车。
车内,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许佳缓慢伸出右手摸索着。
终于,摸到了手机。
许佳终于打开电话,两遍呼声后音筒传来小林的声音:“喂,佳佳姐?”
许佳忍着痛把车祸地点说清楚,小林冷静并迅速安排好,带人开车往这边赶。
......
小林接到许佳电话时很是意外,尤其听到许佳出了车祸,许佳还不忘让他安排人接小峥,别吓着顾父顾母,尤其是不要告诉顾凌修,之后就没回应了。
小林安排最近的信任的人赶到送许佳去医院,给易燃打了电话请求帮忙,毕竟在京市易燃他们人脉深广。
小林赶到大院,和顾父顾母说了这事便带着他们往医院赶。
等到三人到手术室门口,易燃赶忙迎上去,和顾父顾母把具体情况说清楚,已经安排了好医生来手术。
不一会儿,祁珩和陆砚之还有顾大嫂也匆匆赶来,了解清楚情况后,都等在红灯亮起的手术室外。
顾凌修不在,祁珩和小林去警局了解情况,考虑到顾凌修身份特殊性,顾大哥顾寒山特意打电话联系了上面的人,结果出来是意外事故,并非人为,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三人返回医院路上接到电话:许佳手术成功,轻度脑震荡,左小臂轻微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住院卧床静养。
顾父顾母和顾大哥大嫂都在,祁珩三人陪顾家人待了会便打招呼离开了。
易燃跟医院打了招呼,给许佳安排的vip病房,病房内部像是公寓,能给病人提供舒适养伤环境,也方便陪护人员居住。
顾父顾母安排小林先回去休息,打算在医院守着,顾大嫂连忙道:“爸妈,你们晚上回去休息,我在医院陪着佳佳方便点,家里人在这放心点。”
顾母:“没事儿,我和你爸住旁边房间,凌修不在,我们在这看着心里踏实。”
顾寒山安排助理去接顾峥。
顾峥放学没看到许佳,倒是大伯的助理何叔叔来接他,蹙眉问道:“何叔叔好,今儿怎么是你来接我?”
何助理:“小峥,你大伯安排我来接你,咱们先上车,”边说边给顾峥打开后座车门。
顾峥上了后座,何助理按照顾寒山的意思,告知顾峥许佳出车祸的事情。
顾峥听到许佳车祸,心乱如麻,听不进去一个字,面色僵硬问:“那佳佳姐现在怎么样?”
何助理:“手术很成功,...具体情况是这些,我来接你去医院。”
听到手术成功四个字,顾峥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浑身力气,颓丧的垂着头,手死死抓着书包肩带,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出,心里被内疚自责席卷。
中途,何助理体贴的把纸巾递给顾峥,顾峥沙哑的回了声谢。
到了医院,顾峥跟着何助理来到病房,顾母见顾峥眼睛红肿着,声音放缓:“小峥你来了,你佳佳姐手术很成功,现在还在睡着,你去看看她。”
顾峥不语只是点点头。
顾峥看到许佳躺在病床上,往前靠近,看清楚许佳左手上打折石膏,右手上挂着吊针,脖子上带着固定器,额头上还有些血痕和青肿。
顾峥看着许佳的模样,全身颤栗发抖,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听到顾母脚步,顾峥抬起手用袖子擦掉满脸泪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顾母轻柔拉着顾峥的手,抚摸顾峥的背,安慰着孙子:“小峥,你大伯和你祁叔叔他们去查过了,这是一场意外,这种事情,我们都没法预料。医生也说了你佳佳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哭了啊。”
顾峥沉默,半响后,哽咽着:“奶奶,我最近想在医院陪佳佳姐。”
顾母理解道:“好,奶奶给你请假,但是你在这得好好吃饭睡觉,不然,你佳佳姐醒了知道会心疼的。”
顾峥点头:“嗯,爸爸呢,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顾母叹了口气:“你爸还不知道呢,你佳佳姐昏迷前还说先别联系你爸。”
顾峥没再说话。
顾大嫂取了自己还有顾父顾母常用些衣物,顾寒山交代好便带着何助理离开。
晚上顾父顾母和顾大嫂吃了送来的饭,顾峥实在没胃口,应付吃了两口,便借口进屋里陪许佳。
顾父顾母知道小峥没胃口也不强求,顾大嫂又给小峥点了份粥,晚点让他再喝点。
晚上八点多,顾大嫂进来叫小峥先去洗漱,顾峥拿了阿姨送来的衣服到外面洗手间快速冲了个澡。
顾峥和爷爷奶奶大伯母说了声:“我今晚睡沙发,”便进病房里坐在沙发上看着许佳一动不动。
顾大嫂把粥给小峥打开,坐在旁边轻声说:“小峥,最多明天,你佳佳姐就能醒,明天还需要给你佳佳姐取些衣物,你可得好好吃饭,有力气给你佳佳姐帮忙啊。”
顾峥接过勺子搅动着面前的粥,顾大嫂起身看看许佳的输液袋。
等到许佳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头昏脑胀,还有些恶心,浑身像被碾过,右手上埋着针头,左臂无力移动,耳边听到顾大嫂的声音:“佳佳,你醒了?小峥,叫医生!”
顾峥听到,立马从沙发上弹起,疾步上前,按铃呼叫医生,紧张的看着许佳:“佳佳姐,你醒了?头晕不晕?”
许佳循着声音微微移动头部,感觉天旋地转,嗓音涩哑:“晕,快晕吐了。”
顾大嫂忙安抚:“佳佳呀,咱先别动啊,医生马上就来了。”
顾峥也忙道:“佳佳姐,你先别动也别说话,医生到门口了。”
医生给许佳仔细检查一番后开口:“老爷子,老太太放心吧,已经度过危险期。车祸造成的脑震荡和左小臂骨折需要时间来恢复,建议先卧床休养一周,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
顾峥认真记着医生说的注意事项,送走医生后,许佳就着吸管含了一点水,不一会儿又睡过去。
四人得到医生准话,悬着的心放下,顾父顾母回隔壁房间休息,顾大嫂睡在陪护床上。
顾峥一只胳膊垫在头下,侧身躺在沙发上,眼睛注视着病床上的许佳。
眼泪从眼眶脱落,划过鼻翼流向胳膊浸湿衣袖。
第二天清晨,四人起来后吃了早饭,顾母给顾峥请了一周的假。
小林开车载着顾母去公寓给许佳取些常用衣物,顾峥不愿意离开医院,顾母也不强求,从公寓给他也带些换洗衣物。
八点多,手机响起,顾峥没接,只给祁南回了个信息。
[顾峥:家里有事请假了,便把手机静音放在一旁桌子上。]
十点多,祁珩三人来到医院看望许佳。
易燃先去和许佳主治医生沟通一下情况,然后回到病房,得知许佳没醒,陆砚之看到一言不发的顾峥,把人单独叫出来。
陆砚之拍了拍顾峥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峥,遇到这种事情,作为家人心里会恐慌担忧是正常的,但是,别被情绪困住。”
顾峥哽咽:“陆叔叔,我就是有些害怕。”
陆砚之揉了揉顾峥的头顶,声音低沉又温柔:“小峥不用怕了,医生说了,你佳佳姐醒了后好好修养就没事了。我们小峥是被吓着了,不过你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和叔叔们都在,小峥不用再害怕。”
顾峥点点头:“我知道的,陆叔叔,我缓缓就好了。”
祁珩听到两人聊天,嘱托到:“小峥,你爸爸不在,但你还有三个爸爸呢!有事给我们打电话,不许憋着啊,你祁爸爸看着心疼。”
顾峥挂上一个苦笑点点头。
十一点多,许佳才又醒来,还是眩晕,不过倒是没有昨晚那么剧烈。
医生检查完后离开,许佳看到病房里顾父顾母、顾大嫂还有顾峥都围在她床边。
顾峥给她喂了口水又贴心的擦嘴,许佳不禁有些想笑:这是享上儿子的福了。
许佳看到有人送餐,张口让他们先去吃饭,顾峥非要留下陪着许佳,许佳眨眨眼,顾母三人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许佳看着顾峥这双肿眼泡,慢慢道:“小峥,你这是哭了多久?眼睛都肿了。”
顾峥眼眶又泛红,连忙用手擦了下眼泪:“我就是太担心你了。”
许佳看着顾峥满脸内疚自责,努力扬起嘴角,露出个笑:“谢谢儿子为我担心,不过昨天是个意外,你不许自责啊,不然我可心疼了。”
顾峥嗯了一声,又喂了许佳喝口水。
顾峥听许佳的话,出了病房吃午饭。
顾大嫂推着许佳去洗手间,许佳刚趟床上顾峥就进来了。
许佳问:“你吃饱了吗?”
顾峥点头:“我吃饱了,吃了一大碗米饭,吃了很多菜,还喝了汤。”
顾峥又去洗手间打了水给许佳擦脸,又轻柔的把顾母给许佳带的面霜的涂好。
许佳听到顾峥说顾父顾母和顾大嫂守着一夜,很是不好意思,害得家人为她担心。
许佳没胃口只喝了点粥,整个人也没精神便躺下睡了会儿。
晚上顾大哥下班来看望许佳。
许佳:“谢谢大哥大嫂,尤其大嫂、爸妈和小峥昨晚守着我很辛苦。”
顾寒山也同意许佳的意见安排了两个女护工守夜。
顾峥不肯跟爷爷奶奶回大院,许佳就让他留下来,毕竟她也担心小峥,人在眼前,她还放心些。
晚上,顾峥洗好澡进来看许佳还未睡,便坐在一旁陪着。
许佳让顾峥把手机递给她,“我买了牛奶还有你喜欢的零食,明天能到,你陪我的时候可以吃点,明天可得记着喝牛奶。”
顾峥乖乖应道:“嗯,我记住了。”
过了一会儿,许佳看向顾峥:“问呗。”
顾峥喃喃道:“佳佳姐,为什么不告诉爸爸你的情况?”
许佳缓慢转回头,看向天花板,眼神放空:“因为不想让他担心,而且我这不也没什么事儿嘛。”
顾峥不解:“没事儿?你都脑震荡加骨折了都。”
许佳没再继续这件事,只说了句困了想睡觉。
顾峥考虑到下午大伯母推着许佳从洗手间回来时,许佳躺在床上痛的直呼气,只能睡觉休息可以减轻避免头晕和疼痛,便给许佳盖好被子,让两位护工阿姨进来,自己到隔壁房间休息。
周四,顾凌修给许佳打来电话,问这两天怎么只给他发消息,没给他打电话。
许佳以灵感来了忙着写稿搪塞过去。
顾凌修顿了下:“宝贝儿,我这周回不去,有工作任务十天左右,期间没法联系。”
许佳躺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眼里有些湿润,但语气如旧:“嗯,我理解,你要注意安全,我和小峥在家等你。”
顾凌修笑了下:“好,我争取早点回去陪你和儿子。”
顾凌修那边有人找,两人匆匆挂了电话。
许佳按灭手机,眼泪随着闭合的眼睛滑落到枕头上。
中午顾父顾母和小峥陪许佳吃饭,许佳说了顾凌修有任务这周不回来了,三人沉默。
许佳笑了下:“爸妈,我理解凌修的工作,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他了,再说了有你们和小峥陪着我,我好的很快,今天就不怎么晕了,身上也没那么疼了。”
顾母:“佳佳,辛苦你了。等你出院了,咱们回大院住一段时间,想吃什么,妈跟阿姨给你做。”
顾父也笑着说:“对呀,咱们回大院,让小峥跟小南和小沐一块上学,你还能多睡会,下午你们娘俩喝喝下午茶,聊聊天,多舒坦。”
顾峥:“嗯,佳佳姐,咱们回大院住一段时间,这样你每天可以多休息休息,我放学回来陪你。”
有家人的爱意和关心包裹着,许佳满脸笑意:“好啊,到时候可以睡懒觉,妈还能陪我一起聊天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