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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

吃过饭，裴季涯把周琼送回宿舍。

一直阴着的天终于拧下两滴雨。周琼让她等等再走，或者她上去给她拿把伞。裴季涯摇头表示不用麻烦，把卫衣帽子往头上一扣就走进雨里。

但是她忘记了从周琼宿舍到自己那里几乎是把帝大走了个对角线。雨淅淅沥沥的一点一点不走心地落着，却也不肯停。裴季涯低头闷声走路，可能是因为感冒头晕又受了风，步子走的歪歪扭扭的。

也不知和谁较着劲，裴季涯一个劲想走直线，结果越走越歪，越歪越气，最后索性找了个角落抱着电脑包一屁股坐下生闷气。

“同学？同学？”

女人声音柔和：“是不舒服吗同学？”

裴季涯整个人都淋湿了，还在嘴硬拒绝：“没事没事。”

“什么没事啊。”女人伸手隔开她的头和膝盖，“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手冰冰凉，裴季涯滚烫额头克制地蹭她手心：“不用，谢……”

铺天盖地的黑暗压过来时，裴季涯只闻到了浅浅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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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今天跟喝醉了一样到处乱逛的原因？那个好心人长什么样子？”

裴季涯摇头。

“alpha，omega还是beta？”

“不知道。”

“所以更别说是哪个院的？”赵姝难得休假，自告奋勇陪她出来散心，听她这么说大叹了一声，“这让我们怎么帮你找？”

裴季涯半闭着眼模拟头晕的感觉，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应该是在这附近遇见的。”

“这附近？好像是医学院和法学院的教学楼。”

赵姝抖了一下。怪不得她刚才就觉得凉飕飕的，不知道哪个天才想到的把这两个学院放到一起。临近期末的法医学院楼已经连续二十年被学生论坛评选为帝大最怨气滔天的一块区域。

补充一下，此奖含金量极高，毕竟学生论坛十年前才被允许自由发言，之前是老师评的。

赵姝看裴季涯一手在墙角摸来摸去，也蹲下：“找什么？”

裴季涯神情微妙，确定道：“就这里。”

“所以是医学生或者法学生？”

“不知道。”裴季涯拍拍手，“走吧师姐。”

“啊？我还以为你要守株待兔呢。”

裴季涯摇头笑：“不必了。”

身高腿长的青年大步流星走在前面，赵姝快步赶上去，心里感慨现在小孩心思真的很难猜。

迎面走来一个女人或者女生，赵姝不经意抬眼，然后猛地站住。

“！”

赵姝激动地转身和裴季涯面对面，紧紧抓住裴季涯手臂，急促小声道：“是江芜！小裴你掐我一下！”

两手都被抓着的裴季涯：“……师姐？请问您希望我拿什么掐您呢？”

赵姝不管她说什么，眼睛放光，嘴里不停念叨：“江芜，嘿嘿，竟然是江芜……嘿嘿，见到活的了。嘿嘿……”

裴季涯：“……”

“活的”江芜：“……”

虽然等级高但是从来不会使用武力压制赵姝的裴季涯强制性拎着她的肩膀：“……不好意思学姐。”

江芜浅笑着摇头：“没事的。”

她眉眼是极其脱俗的清润，典雅秀丽的像一幅古画。170的个子在beta里算是高挑，但是站在两个人高马大的青年alpha面前就显得娇小，尤其是裴季涯——这人发育期被家里人投喂的太到位，身型虽然单薄，但是一口气长到了183。

这一笑更不得了。赵姝：好可爱好温柔好想嫁！！！

裴季涯清清淡淡点头，拖着晕头转向的赵姝就走。江芜点头算是道别。擦肩而过时，裴季涯好像闻到了浅浅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架着赵姝走了很远，裴季涯停下脚步看赵姝还是一副花痴样子。

是万人迷人设吗？但是职业对不上啊。

“小裴！我们回去加班！”赵姝干劲十足给自己鼓劲，“我一定要争取今年的奖学金！”

若有所思的裴季涯被她反拖着跑起来：“啊？”

“江芜学姐基本年年都拿奖学金，如果我这个月可以出成果的话就有可能和学姐一起领奖拍照留念了。”

赵姝挽袖子：“说不准还能加上星号呢。”

“好的师姐，师姐加油。”

裴季涯嘴上敷衍着，腿上偷偷换了方向，趁她不注意一溜烟跑向宿舍。

赵姝挽留的手刚抬起：“小裴……有事吗？”

回答她的是一阵风。

*

江芜刷卡坐电梯到了六楼，目标是楼道尽头的一堵墙。墙上没有任何标识。江芜看都没看位置就把门禁卡按上去。“滴”一声，墙面吐出个生物锁。生物锁亮起红光。江芜熟练伸手又伸脸，将指纹和虹膜两道锁解开，结实的新材料墙体整个向上移了半面，悄无声息露出下面黑洞洞的阶梯。

“工号00858号验证成功。欢迎您，江博士。祝您工作愉快。”

“谢谢。”

顺着阶梯下去又过了现场采血和音纹验证，终于进了办公室。

“我来了老师。”

“嗯。”

她导师林琴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简单应了一句就认真喝水。

江芜也没在意她的冷淡，放下包按指纹打开抽屉拿出今天的计划表，看了看确保心里有数：“我进去了。”

“等一下。”

林琴终于从水杯上分了点关注给她：“等一会儿进去，一会儿开个组会。”

“哦，好。”

她们组一共就三个人，林琴、她，还有个今年刚招进来的大师妹，林琴性子严谨到就算只有三个人也坚持定期开会。全beta组合被外人戏称为天选打工组。

江芜把计划表放回去，翻着实验记录等大师妹来。

“……”

只剩下翻动纸页的声音。已经认识了不短时间还是觉得交流尴尬的林琴脚趾抓地。林教授一边装作喝水偷偷往杯子里吹气，抱着学术研究的态度看水杯里的水起伏，一边搜肠刮肚找话题。

鼓起勇气出声的林琴：“江……”

“教授早，师姐早。”

金发碧眼的姑娘抓着包冲进来。Eliana风风火火放包打卡，一边抱怨：“我们组就三个人，有必要坚持这个打卡制度吗？”

前段时间在外出差已经完全忘了打卡这件事的江芜：“……”

想告诉她们打卡机器已经坏了一周的林琴看大弟子脸色也变了，弱弱闭了嘴：“……”

“糟糕糟糕。”

Eliana想起什么，手指往打卡器上一摁也不管扫没扫上：“教授师姐我去做实验了。”

两个人下意识点头。又齐声喊：“等一下等一下！”

Eliana垂头丧气转身，还没等两人说话就一五一十交代：“我就知道我大前天和乔出去玩忘记关笼门的事瞒不住你们。”

只是想告诉她开个组会的林教授：“……抓回来了吗？”

Eliana骄傲道：“那当然了。”

“大前天？等等！”江芜迅速复盘，脸色大变：“你是不是给实验用虫用药了？”

“师姐你听我说……”

“怪不得我的数据起伏那么大！我还以为是机器大人又不想上班心情不好才那样！”

江芜深呼吸，唇角艰难提起：“你给它用了什么药？”

不敢说自己看见师姐温声哄机器的Eliana：“就一些……”

她报了个杀虫剂的名字。

“怪不得你前几天那么积极说要打扫实验室！”林琴终于忍不住，“这就是你拿杀虫剂喷我的花的原因吗？”

林琴就这一个爱好！但凡和人有联系的她都不喜欢，那花是她找了好多关系最后去拜托她姐姐才拿到的珍稀品种！想到自己惨死的花，林琴闭眼默哀。

“教授您听我狡……不是，解释……”

“那今天组会也不用开了。”江芜依然温和笑着，“师妹写一万字检讨，限下周之前交上来，手写，查重率不能高于百分之二十。”

金发姑娘委屈看她：“师姐……”

“两万字？”

Eliana秒怂：“不不，一万就好一万就好。”

“还有，教授。”

她深黑色眼睛看向透明人林教授。林琴后脊发凉，急忙摆手，脸憋的通红：“我……我可没干什么啊。”

江芜：“……问题就在这里。”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学生你是老师呢。

“教授偶尔也管管师妹。”

林琴低头应：“好的好的。”

每次组会的实际话事人江芜：“那就散会吧。”

虽说江芜之前已经发现有问题，自己做了补救措施确认数据，三人今天的工作还是变成了排查。江芜松了口气，细心嘱托几句。两人乖乖点头，实验室地位一目了然。

江芜心累。其实她才是这个屋子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但是……她瞥了一眼咬着指甲翻智脑绞尽脑汁降低查重的Eliana，和抱着花盆一言不发恨不能变成墙角阴暗蘑菇以哀悼自己死去的珍爱的教授。

如果省力的方式是混乱的话……还是算了。

那就毁灭吧。

江芜脸上带着甚至有些愉悦的笑，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