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清不知的情况下，唐晚和施阳结束聊天。唐晚拿着衣服去沐浴，纪清在客厅逗完狗则去把她今天买的东西挪了挪，放到一个不碍事的角落。

然后看见餐桌上有一堆乱了的积木，积木图片全貌是公主城堡，纪清擦拭积木又捡起几块堆了下。

唐晚出来后去门口拿外卖，随后纪清也去沐浴洗漱，都换上睡衣后两人窝在沙发上聊天，起先是唐晚主导，说了很多她这些年的事，然后逐步关心纪清。

“你不是保研了吗？怎么毕业后消失了，连我也不告知不联系。”唐晚问。

一直以为她会读研，当去宁海找人玩的时候人不见了。

“我没读，选择直接工作，然后第一个项目去外地半年。”纪清回答。至于为什么不联系人？她没答。

纪清让唐晚试戴她新买的帽子，给她赠送一款，她戏笑：“我就是胖了，只有一顶合适我。”捏了捏脸颊的肉。

“不过你还是没变化，还是一样好看，我尊敬又崇拜的女神。”唐晚赞不绝口。

除了父亲是赌徒的事，唐晚对于纪清搬家到老房子后的事都清楚，她也不藏着掖着。不是她不讲，她爸到处躲债不一定回来，回来也是醉醺醺，关起门在家里闹。

而且，唐晚当时性格偏内向，话也不多，她不会多问。

纪清重新折叠拆开的东西，打趣道：“我看你是幸福肥，我倒是好奇你口中的陆医生，有空介绍我认识。而我，工作的时候也憔悴的，黑眼圈根本遮不住，现在离职了反而把精气神养好。”

唐晚爽快：“当然，你是我的家人，肯定要见他。”

“那我要是不满意呢？”纪清故意问。

唐晚立刻道：“那我……先让陆医生努力？再不满意那就结不成了。”

此刻，唐晚微信来信息。

【陆川：今晚开始值班，要连续值夜班，多日不能陪你。】

【唐晚：有人陪我。】

唐晚随手回复，手机的另一头却是纹丝不动僵硬如石头。

陆医生坐在诊室桌前右手举着手机，左手V字形撑着下巴，凝神蹙眉。

沉默。

晚上有人陪？

与他不相识之前，唐晚没几个朋友，仅说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失联了，目前看来两人的朋友大致共同。

还有什么他不认识的人？

一通视频拨打过去，唐晚并未意识到她刚才言语有何不对，她接通：“干嘛？我正聊的开心。”

见背景是家里，陆川关心问：“邀请了谁回家？”

“我最好的朋友，不是与你说过嘛”唐晚将视频转过去，纪清露脸打招呼。

“你是——那个——家属？”陆川放下心来问。

确有几分姿色，怪不得施阳怀念多年，是他喜欢的类型。与程淮安追的女神类型不同但都称得上校花级别。

他工作太忙，两位兄弟追人进展也没问，程淮安的女神是校友，他见过。今日算是见到另一人了。

也不能怪他没心急好友，听说多年前两人就没进展，这回应当也不会快……牵手没？拥抱没？

应该比这快一点吧？

唐晚：“对，她是我家属，你上班开小差，再不表现好就没希望了。”

“……”纪清诧异，怎么把这个也说。

陆川：“……好，你们吃好喝好。”

就这样，他们视频电话挂断。

家里的两人慵懒地靠在宽大沙发上，纪清支着侧身看唐晚，在火锅店就知要夜班，这会又发信息，又视频，看见她苦尽甘来她也跟着开心。

她温声笑着道：“若不是医生，得多粘人。”

唐晚羞涩却理直气壮：“也还好，陆医生说忙的时候人都找不到，别说发消息了，所以在空隙时候，他就多发些，他还不许我烦他。”

唐晚在沙发上挪动一些，二人肩膀靠着，她翻着手机给纪清看他们搞笑的日常，有用的，没用的。

医生工作特殊且路途很长，陆医生正是要熬的期间，有时候栽进工作一天没能回复消息，唐晚也理解，一丝怨言也无。

当陆医生有空就多说几句，还会带上网络上可爱的求饶表情，不要嫌弃他扰人。

对话框往上翻着翻着，出现一段视频，是陆医生的求婚现场视频。人不多，都是二人的共同好友。

场地是在自己的家里，有气球、鲜花、烛光等，该布置的一样不落。

视频里唐晚幸福洋溢，旁边有一位阿姨，是唐晚的母亲，她泪光闪闪，女儿终于幸福了。

唐晚从小和母亲长大，母亲为了她能过的好些，不落后他人，当时独自带着唐晚来云台市上学，租房在城北老区，后来纪清家搬过去，她们相识。现在女儿找到幸福，她年纪也大了，该去过自己的生活，自己选择回老家去，找到自己儿时的好友偶尔相聚，在老家种些蔬菜瓜果，时不时寄一些给唐晚，逢年过节进城看看她。

陆医生的好友都很正式，在室内也是西装领带，视频的主角是陆医生和唐晚，但在一闪而过间，纪清看见施阳，他与现场人一样，都为新人高兴。

施阳在家休闲为主，纪清还是第一次见他一整套西装穿戴齐全，一秒足以让人捕捉且抓人眼球。

视频放完。

唐晚道：“其实陆医生求过两次婚，第一次是他研究生毕业，我拒绝了。”

纪清好奇心溢出眼神。

“说来还得感谢你，人生的第一程有你，第二程也少不了你。”唐晚解惑道：“没有你，我就不会认识陆医生。”

她怎么促使两人相识？纪清继续听。

“陆医生是施阳的学长，也是朋友，大学毕业后你谁也不联系，施阳当时为了打探你的消息就时常来找我，我第一次就告知，我也联系不上你，可他不死心，一来二去我就认识陆医生。”

“那时施阳找我太频繁，我俩还传出绯闻，但施阳不在意，然后陆医生研究生毕业，我以为他是因为绯闻不信我才急着求婚。”

“原来是真心。”唐晚哈哈哈地笑起来，原因是，“陆医生认为我太招人喜欢，不相信自己好友这才想赶紧娶我。他就不信施阳联系我是找人，发个信息问不行，非要当面问。”

至于为什么非要当面？唐晚看着纪清说：“施阳给出的理由是——我唯你是从，他要看着我说，后来真相信我联系不上你，陆医生才安心。”

“但我拒绝了，说不想太早结婚，陆医生也记入心了，这不，过了几年才第二次求婚，给我妈慌神了。”

唐晚毫不掩饰地说施阳的喜怒哀乐以及对她的情感，纪清也是第一次知晓这些。

唐晚继续道：“看你手机有没有消息，我有查岗，你也会有。”

她说的查岗已经特指施阳。

纪清的手机总会收到陌生号码恶言，离职后就尽量撇开，不去看。今夜与唐晚热聊一直将手机搁置在沙发前茶几上。

她视线转移过去，笃定道：“什么都不会有。”

之前工作她已交接完毕，现在没几个人找她，到食不晚火锅店之前与施阳打过电话，该说的都说了。

大忙人施阳连关心人都是掐着点，哪找得到那么多话。

唐晚摇头，胜券在握道：“我不信，我打赌，肯定有。”

“不可能。”纪清不甘示弱。

唐晚提出要求：“我若赢了，你就一直住我家，直到施阳回来行不？”

唐晚是困了说胡话？

这也算惩罚？

穷困潦倒的她居然混吃混住风生水起，这就是否极泰来？

施阳出差说给她请个阿姨做饭，纪清否决了，她自己会做的，只是在她还没饿的时候，施阳永远抢先了。

“行，陆医生回来我也不走了。”纪清单腿迈过去拿手机又躺回沙发，“我看你现在不像是有伺候人的面相，唐大老板。”

“别别别，我不是什么大老板，已经关了两次店，这次争取存活久一点。”

唐晚盘腿坐好，精神头起，比纪清更期待结果。她去刮刮乐都没这样过。

两人盯着黑屏手机。

纪清仅是按下开关机键，没解锁，不用进微信，中间一行消息。

【施阳：家里要养只宠物狗吗？】

纪清觉被监督了，唐晚宠溺笑。

纪清打字：【不用，偶尔玩一会还行，自己不养。】

她自己有一顿没一顿，还养只狗，小狗够惨的。

唐晚下巴紧搭在她肩头：“呦，下午打了这么长电话啊！”

纪清：“我刚和你提了，上课一窍不通，意外向人求助。”

那也不用这么长时间，而且过下课时间多时。唐晚看破不戳破。

纪清催促：“我们去睡觉吧，我睡哪？”

唐晚没再问，这就是施阳说的沉默时刻。带她去房间，她们睡一起。

在床上两个人睡，纪清不好辗转但又睡不着。于是坐起。

唐晚也无睡意，她抱着被子。

纪清侧身：“你想问我对施阳什么看法？”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但一开始没人可诉。

纪清：“其实我想不通，我一直以为我们接触并不多。我们没有过任何约定，其他情侣会约定一起学习，上下课互等对方，考同一所大学，我们都没有。为什么？火灾后我无处可去，记忆中仅知道他人好，自己又破罐子破摔，于是肆无忌惮地住进他家。”

“唐晚。”纪清略带想让人解惑的喊，“我们认识后我每天在干什么，你都知道的，我没从另一个角度想过，上大学甚至到工作离职前我都没空想这些。”

纪清的注意力早已被学习、工作、家事攀扯住，分不出一丝一毫。

唐晚握住她双手：“在我看来其实很多，若与我一起用归途做比，你与施阳就是高处。”

“你们的名字总是捆绑在一起，上台领奖在一起，考试排名在一起，出去竞赛在一起，校外站岗在一起，好学生被老师叫办公室鼓励都是一起，外人提起你们班一定有你们的名字……这还是我以一个外班学生情况下看到的。”

纪清还是无法理解：“就因为这样人就喜欢我？这只是例行公事。”

唐晚：“少年人喜欢就是喜欢了，那有什么理由。不爱了才有千万个借口。当初我也不懂陆医生为什么看上我！施阳他……”

“他很好。”纪清给出所见所闻，“但，我回来后总从不同人得知一些从未知道的事情，都在告诉我——他更好。”

纪清眼底划过沮丧。

她从小在某些方面是缺失关爱但不一样，不能因为有人对她好，她就得把心交出去。更不能因为自己遇难有人温柔相待就给予假意回应。

可身边人都在赤裸裸地告诉她，让她回应施阳的好。

人情债比金钱债难还。

这不公平！

对于汹涌的爱意，她需要消化，无法对人回应突然的热烈。

弥补的方式很多，她若只有一颗感谢的心，无其他真心，对他不公平。

更好的人与更差的人。

她宁愿一点一滴用金钱债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