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壁湿滑,阿秀看着足足两人高的深坑,秀眉紧皱,这可怎么出去。 “来。”萧寒单膝矮下身,示意阿秀坐在他的肩膀上。
阿秀看了眼光秃秃的坑壁,咬了咬嘴唇,犹豫一下,扶着男人的肩头坐下。
“好了吗?”萧寒感受到女子轻柔的体重,确认道。
“嗯。”阿秀看着那人黝黑的发顶点头。
“我起来了。”萧寒一手扶着女子的小腿,一手支撑着墙壁,直起身子。
“嗯。”阿秀扶着潮湿滑腻的坑壁,随着男人的动作一点点向上。
阿秀的视线里还是灰突突的坑壁,失落的说着: “福子哥,不行。”她坐在男人的肩头,伸长手臂足足还差半米才能触到地面。
就在她失声之时一个灰不溜秋,四肢灵活,体重不轻的东西,灵活的踩过萧寒的肩膀,阿秀的脑袋,手臂,嗖的一下跳出了深坑,噼里啪啦掉下一堆青草,正巧淋了阿秀一头。
“啊......”阿秀惊叫出声。
给她吓的着实不轻,阿秀惊愕的抬头,就看到罪魁祸首,那只脏兮兮的胖狗,正歪着巨大的狗脑袋,伸着粉色舌头,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最最可气的是,它旁边那只嘎嘎叫的大鹅,大黄时刻不忘叼着它的大鹅跳出坑里,留下一脸懵圈的主人。
萧寒压抑着怒火,尽量温柔的拍拍女子小腿,咬牙切次的说道:“阿秀,和你商量件事。出去我准备教训傻狗一顿,你别拦着。”
阿秀点头附和,因为生气脸颊泛着红晕:“我也正有此意。”随意拍了拍满头的青草,抬头,怒火中烧的看着洋洋得意的小胖狗。
大黄还不知道它的小命危矣,傻乎乎的摇着尾巴,炫耀自己出来了,而主人还在里面。
不再理会大黄,现在紧要的是怎么出去。萧寒慢慢蹲下身,放下阿秀,女子从男人肩头下来,看着男人,无奈说道:“福子哥,不行,还差半米。”
萧寒温朗一笑,抬头替她拂去头顶的一片小草,安慰道:“无事,你踩着我的肩膀,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好。”阿秀点点头。
这个姿势比刚才危险许多,为了保持平衡,阿秀几乎是贴着墙,鼻息嘴角都是泥土,萧寒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除了要保护阿秀,还要维持住自身的平衡,刚才那一摔,让他脚步虚浮,现在都是强撑。
“能够到吗?”萧寒低垂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不行。”阿秀失望极了,眼睛是可以看到地面,但是伸出手怎么也是不上劲,只抓到一手的草。
两人正失望时,身边刷刷刷的掉下许多藤蔓,正是两人刚折的,阿秀转头刚好和大黄的视线撞上,大黄汪汪汪的讨好叫了两声。
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大黄急忙将功补过,想像刚才主人救自己一样救他们。
主人折的藤蔓没有了,它就去近的地方咬断叼来,近的地方没有了,它就去远的地方,藤蔓越聚越多,大黄累的呼哧带喘,嘴角带着深深的草绿色。
“够了,够了,好大黄。”阿秀和萧寒在坑底下左躲右躲,坑上下着藤蔓雨,直到铺了整整一层,阿秀心疼的喝止住小狗,指了指远处,“去那边坐着。”这次大黄没敢乱跑,乖乖坐着。
两人将藤蔓折了折,铺在脚下,高度差不多了。
“好了。你上来吧。”萧寒重新蹲下,让阿秀踩在他的肩头。
藤蔓娇嫩,水份充足,踩上去如踩在冰上,滑不溜丢,为了保持平衡,萧寒没起身一点,手就要深深的插进粗粝的泥壁里,尖锐的石块刺进指缝里,割破手上皮肉,血顺着泥壁浸出,他却一声不吭,岿然不动。
阿秀如刚才一样,手臂搭在深坑边上,撑着劲往上走,就在一只脚踏上坑边时,脚下却传来剧烈震动,很快又稳住,阿秀心头一惊,想往下看却动不了,“福子哥,怎么了?”
萧寒深呼吸,语气如常,“无事。出得去吗?”
“可以。”女子的语气有些吃力,此时脚下被一双大手托住,给了她一个助力,阿秀一使劲,整个人出去了大半。
坑边湿滑,阿黄见主人吃力,也急的咬住阿秀的袖子就往上拽,终于爬了上去。
“福子哥,来。”阿秀整个人探进坑里,却连他的手都够不到。
她整个人丧气的颓下身子,“福子哥,你怎么上来?”
男人并不抬头,嗓音低沉的说着:“你去小屋找找有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我休息会。”
阿秀脸色一红,想是自己太重了,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常,点头应道,转身往小屋方向跑去。
女子脚步声渐远,萧寒终于受不住,单手撑墙,顺着墙壁缓缓坐下,嘴唇苍白,浑身冒着虚汗,鲜血顺着指尖滴落进泥水里,消失不见,从上面掉下来,他伤的不轻,薄袄遮住了后背的血,他此刻坐下,觉得自己浑身被血腥味包围。
他再也撑不住,找理由让阿秀避开,不让心爱的人看到他的满身狼狈。
还没缓过劲,萧寒就听到上面女子的脚步声,他虚弱的抬头,脸色苍白,“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整个人隐在黑暗里,阿秀看不到他没有血色的脸庞,她正为找到了绳子而高兴,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虚弱,“福子哥,你看。”
萧寒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女子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雀跃。
“是绳子。阿秀你真厉害,从哪里找到的呀?”萧寒压低声音,努力使自己精神点。
“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的绳子吗?在屋后的竹林里。”阿秀跑开,将绳子一头绑在树上,很快又出现,扔下另一端。
萧寒撑着墙壁站起声,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拉着绳子从坑里出来,随后整个人虚弱的瘫在阿秀怀里。
“福子哥,你怎么了?”阿秀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开心,握着男人手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男人整个人发烫,阿秀摸到他不正常的体温。
“无事,走,我们回去吧。”萧寒摇摇头,试图清醒一些。
“可以吗?”
“嗯,你扶着我些就好。”
话虽是这样说,男人却不舍得把全部体重放在女子的身上,他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清晰。
阿秀又急又气,却与什么也做不了,虽让她的爱人性格如此执拗。
萧寒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回到小屋,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上次阿秀救他,满手的血痂,说什么也不能,也不忍心让她再受第二次伤害,直到小屋,躺在床上才闭上眼。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萧寒睁开眼睛,屋子里黑乎乎的,突然眼前燃气了一个小小的亮光,旁边出现一张小小的,娇美的脸庞。
阿秀舍不得用蜡烛,只有在男人发出细微的动静时才点燃,没有时再熄灭。
“福子哥,你醒了。”阿秀惊喜的端着蜡烛,贴近男人的身边。
萧寒想揉揉自己酸疼的眼睛,却摸到额头上的一片湿滑,手指也被厚厚的包起,欲拿下却被女人阻止,只得作罢,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阿秀心疼的摸了摸男人的脸庞,好在退烧了。
“你是不是急坏了。”
“是呀,给我吓坏了。”阿秀柔柔的躺在男人的手臂上,她害怕极了,山里没有药,没有大夫,她只能一次次的替他擦身体,换额巾,好在后半夜体温降下来了。
“没事,都是小伤。”萧寒嘴硬。
阿秀不满的撇撇嘴,她脱掉男人外衣,看到的是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边缘被泥水泡的发白,不发烧才怪呢。
阿秀转移话题,说道:“哪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坑呀。挖坑的也不怕自己掉下去。”
萧寒轻笑,摸了摸躺在自己手臂上女子的秀发,“看样子这个洞是之前猎人留下的,他又怎么会掉下去呢?好在没有尖刺。否则我们不死也是半残。”
阿秀后怕的抖了抖。
“汪汪汪.....”
大黄看到主人醒来,嗖的一下跳上床,正好踩在萧寒身上,压的他后背的伤发出尖锐的刺疼。
“打了吗?”萧寒眼露不善的看着大黄,嘴唇苍白。他可想不到棠棠萧二爷有一天差点因为一条小肥狗丢了命。
“没来得及。”阿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留下一滴泪水,打在男人光裸的手臂上,心事卸下,疲惫如排山倒海而来。
“好来,你看着就好。”萧寒咬牙切齿的说着,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发着寒光,让大黄打了个冷颤,识趣的跳下床,跑到角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试图掩盖自己的存在。不过它想多了,他的男主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它。
“好。”阿秀又打了个哈欠,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萧寒识趣的往床铺里挪了下,轻拍着空位,对她悠然说着: “阿秀妹妹,上来睡。”
“嗯?”阿秀眼圈红红的,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雪白的脸庞滑落,尽管在黑暗里都美的心惊。
她这一天一夜实在累了,也不再扭捏,脱下鞋子躺了上去,男人无事,她心放下,很快睡着,萧寒侧过身子,伸长手臂,将女子的头温柔的放进臂弯,扯过外袍,盖在两人身上,闭上眼睛假寐,察觉到来自黑暗中的目光,看去正是大黄,小胖狗看到主人,摇着尾巴小跑来,男人却和没看到一样,拉高衣服遮住,大黄呜呜咽咽无果后,回到角落独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