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溪虽不知碧颜青是何种毒药,但想必是能拴住恨生的毒药。
世上有些人为了让某人为自己卖命,不至于逆反,便喂其毒药。此药会周期性发作,除非喂其毒药的人大发善心,给了解药,否则终其一生都需要周期性服药。
但冷寒的后半句,让时溪一时摸不着头脑。他思虑了片刻,瞬间恍然大悟:“操,冷寒,你他妈的难道要让老子以身相许?”
冷寒闻言脸色一僵,又一青,然后似乎再不愿跟时溪多说一句话般甩袖子就走,走了半晌,又猛地回头对时溪大吼:“我他妈的和你说过,老子喜欢女人!”
时溪莫名其妙,喜欢就喜欢呗,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
终于到了住的地方,时溪呈大字躺在床上,很快便困意来袭,但是肚子却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他到现在为止还没吃晚饭。但他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于是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可谁知这肚子却敲起了鼓。
时溪一骨碌翻身坐起,穿鞋下榻打算寻点吃的回来继续睡。
也不知厨房在哪,于是想着找个弟子什么的问上一问,却突然听到人语声,他寻声而去,见到有两人正坐在花树下,对月饮酒。
这两人的穿着一看就不是偃月坞的宗服,但不妨碍时溪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二人闻声看来,时溪这才发现其中一人他曾见过,是那个与辞镜颇有些暧昧不明的轻尘。
轻尘见到时溪,微微一怔,但他随即向时溪身后看了看,又向周围看了看,在什么都没发现后,眸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而另一个生着络腮胡子的人时溪不曾见过,但人倒很热情,他见时溪穿着也非偃月坞的宗服,便说:“参加仙途大会的散修?”
时溪一愣,他出自温清宗,但现温清宗早已不存在,说他是散修也并无不可,于是他点点头:“不错。”
络腮胡子拿起石桌上的酒壶,为时溪倒了一杯酒:“来这坐会儿,看你也非等闲之辈,若非是当今有名的散修,也不能被邀来参加这仙途大会。”他将酒递给时溪,“要说当今有名的散修,我说不上全都认识,却也认识不少,可却从未见过兄台,想必是久未出世的高人吧?!”
时溪不动声色地坐到了石凳上,接过了酒,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确实是久未出世,三百年了几乎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但要说他不是等闲之辈,也确实,因为他也确实挺忙的——忙着维持生计。
见时溪喝了酒,络腮胡子便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这次的大会就是十年开一次的仙途大会。时溪年少时也曾参加过,此乃是六大修仙门派彼此相互交流、增进友好的大会,盛况空前。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便变了味。
——或许是从温清宗被从世上抹去开始,又或许是破刀堡被抹去开始,总之现在的仙途大会成了大小门派、各路英豪盘算利益,斗智斗勇的角斗场。
但这次大会却是格外诡异,因为时溪来了。
从温清宗和破刀堡被抹去开始,世上便只有四大修仙门派了,但世人纷纷吵嚷着要凑齐六大门派,就像几百年前一样,所以这两个名额让不少修仙小门派削尖了脑袋也要争抢上。
所以,这次大会除了来了原本的四大门派,以及一些散修外,还另外来了十个相对较大的门派。目的就是从这十个门派里选两个出来,重新组成修仙界的六大门派。
络腮胡子喝了一口酒:“想必兄台不知道,就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看了不下十次了,次次都以无果而告终。”
“但是今年不一样。”旁边坐着一直没吭声的轻尘说道,他声音温温软软,不带男人的阳刚之气,反而颇显的有些阴柔,但这声音却不让人反感,反而听起来很舒服。
之前只是匆匆见过两面,还从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所以时溪转过头看了轻尘一眼。
——倒是生得一张好样貌,唇红齿白,身长玉立,一袭白衣在他身上说不出得好看。
时溪点了点头,怪不得辞镜能看上他,长得倒是个十足标致的人儿。
络腮胡子拍了拍轻尘的肩:“轻尘说的不错,今年来了一个叫时溪的人,这人都消失了三百年,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了。”他向时溪和轻尘招了招手,示意二人往前凑凑,“有个事,我费尽千辛万苦打听出来的。”
时溪刚喝了一口酒,还没咽下,便放下酒杯往前凑了凑。
轻尘却是没动,络腮胡子也没介意,接着说:“我听说三百年前那叫时溪的没死成,但是伤了人根——”
“噗——”时溪一口酒没咽下去,全噗了出来,喷了对面络腮胡子一脸。
时溪擦了把嘴,赶忙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络腮胡子抹了把脸,摆了摆手,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正常正常,因为我听到这消息时也震惊的喷了出来。”
时溪:“……”
他此时坐在石凳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身,他妈的,自己啥时候没的人根?现在这世人为了点噱头赚钱,还能不能要点脸了?老子人根还好好长着,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没了?
他忽然想起春忘曾说过的话,此时他也想将这句话奉献给那帮人:用不用我让你们看看老子的吊多大?操!
络腮胡子继续道:“那时溪伤了人根,又没钱医治,所以不得不到花柳之地当小倌。听说那时溪长得很是不错,倾国倾城的,就连那摄政王嫡子都对他垂涎已久。”
时溪又喝了口酒压压惊。没钱是真,摄政王嫡子对他垂涎是真,但他什么时候伤了人根?什么时候做了小倌?传言能不能靠谱点?
络腮胡子打量了时溪一眼:“别说,兄台,要我说那时溪只有长得像你这样才能叫倾国倾城,比轻尘还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轻尘就一直在打量时溪。轻尘抱着双臂,一直以第三视角观察,没怎么说话,此时倒是说话了:“倾国倾城形容女子,我看这小哥长得——”话音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时溪也说不出来那是何种感觉,却感觉到了些莫名的酸气。
时溪不知轻尘为何没指出他就是时溪的身份,但他也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评头论足,于是赶忙叫停:“二位兄台打住,打住。刚才说这次仙途大会因时溪来了就不一样了,有何不一样?”
络腮胡子:“兄台你是不是久未涉世,连这都不知道了?”
时溪:“……”他还真不知道。
他说:“还望兄台直言相告。”
络腮胡子:“那尚未入选的十个修仙门派,你都知道他们要削尖了脑袋也要争抢上那两个名额了,是吧?!那时溪本就是温清宗的少宗主,而且现在世人很是推崇温清宗。他来了,会不会因此占用一个名额?”
时溪很无语,他来此可不是为了和他们争抢这个名额,但现在看来,他们已经将他当成了假想敌。
这时络腮胡子又说:“如果这个你都不知道的话,那想必还有一个事你也不知道。”
时溪:“什么事?”
“你可知将破刀堡抹去的那个辞镜?”络腮胡子见时溪点头后,他又说,“这些年,他将修仙界搅得血雨腥风,人人自危。而他所创立的望月宗吸纳了众多孤魂野鬼、妖精魔怪,如今已与整个修仙界分庭抗礼,弄得整个修仙界人心惶惶。而这个辞镜心思莫测,一不高兴就把破刀堡灭了,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谁。”
时溪看了轻尘一眼。
“其实以望月宗的实力,想要进六大门派完全没有问题,但望月宗宗主对此却完全不屑一顾。”络腮胡子摊了摊手。
虽然有轻尘在,但时溪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也说了望月宗里吸纳了不少的孤魂野鬼妖精魔怪,那他也就没资格进修仙门派了吧。”
络腮胡子:“说的也是。”
“你们不也看似来参加竞选,却也完全不屑一顾么。”轻尘挑衅地看着时溪,“所以,望月宗的辞宗主对六大门派不屑一顾也无可厚非吧!”
轻尘这话说的时溪可以理解,毕竟他可能是辞镜的老情人,他维护自己的老情人无可厚非,但让时溪莫名其妙的是,他这么挑衅地看着自己干什么?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抢了他男人似的。
络腮胡子却摆了摆手:“这你可真是抬举我了,我也不是谦虚,我宗门的实力确实不行,而且我不过也就是一个弟子,更没什么可以争的了。要我说,与其和人争锋那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镜花水月,还不如欣赏欣赏偃月坞的景色来的实在。”他顿了顿,好像又想起什么,“你们可曾听说辞镜如何除去的破刀堡?”
时溪摇头,他从未听过辞镜是如何灭的破刀堡。
但没想到的是,他看到轻尘竟也摇了摇头。
这可出乎了时溪意料——以轻尘和辞镜的关系,轻尘这事都不知道吗?难道辞镜没和他说过?
但轻尘似乎很想知道,那模样就好像想知道所喜欢之人的一切一般如饥似渴,他期盼地看着络腮胡子,示意他说下去。
络腮胡子清了清嗓子说:“据闻啊,据闻,我也是听说,因为当初在场的都死绝了!”
轻尘:“都死绝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络腮胡子难得急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辞镜当时仅凭他自己便将整个破刀堡从修仙界抹去了!这才是重点!你们可知他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