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上，阳光钻进研究所，一扫沉闷的气氛。早上休息时间，傅深经过一间实验室窗户，发现研究员比平常活跃一些，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怎么了？”傅深敲了敲门，众人立刻停了下来，像学生时代，被某个老师抓到上课说话，一致扭头看向门口。

傅深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其中一个开口说：“是那位研究员到了，我们正在讨论。”

“他有三头六臂吗？”傅深开了个玩笑，“我也想听听，介意加我一个吗？”

傅深向来不参与同事间的交流，似乎除了实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占用他一分钟的时间，循规蹈矩得像个机器人。

他一开口，气氛顷刻间放松下来。

“傅老师愿意听我们说闲话，那是三生有幸，怎么会不愿意？”研究员散开了一些，搬了几把椅子放在一起。

傅深走进门，找了个地方坐下，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我们正在讨论，新来的研究员和傅老师那个更帅。新来的研究员是个混血，金发碧眼五官像雕塑一样。”

“但现在看来，还是傅老师更胜一筹。”女生讨论的内容比较直观，大多是第一眼印象。

眼尖的研究员注意到，“傅老师今天穿的很正式，为了欢迎新来的同事吗？”

傅深穿了西装，打好了领带，还戴了一枚领带夹，随时可以去参加颁奖典礼的行头，帅是真帅，让人挪不开眼，但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嗯，因为要跟重要的人吃饭。”傅深补充说：“所以稍微正式一些。”

“哦，老师有情况哦。”同事打趣道。

“也不算，吃个饭而已。”傅深无意解释，轻轻翻过这个话题。

众人继续打探，有知道内情多一些的分享消息：“这个新来的研究员是圣彼得高材生，从海外研究院调回来的。”

“这样说来，傅老师和新人是校友，得让傅老师给我们说说。”

傅深有些惊讶，他早前是听说有人要调来，但研究所内各干各的实验，每个人团队只有一个领头，新来的自己带团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也就没去关心是谁，要来做什么项目。

“学校里的人我认不全，可能没什么印象。”傅深说。

“是叫章卓，傅老师没印象吗？他说认识你，还问我们你办公室在哪。”刚才开口的女生又说，“好像去找你了。”

“你说这个人来找我？”傅深皱了皱眉，名字不是很耳熟，但既然认识，要去找他，总不好让人久等。

“那我先走了，回来跟你们说。”傅深站起身。

几个研究员站起来目送他离开，转头继续八卦。

*

傅深走到办公室发现门开着，章卓依靠在他办公桌旁边，手里正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很没有礼貌。”傅深在门口提醒了他一声。

章卓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翻资料，“你办公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资料研究所内共享，不是属于你的吧。”

傅深眉头一跳，直觉章卓拿在手里的文件是他不想给外人看的，随即走到那人面前，一手合上了文件。

“听说你要进议会？”章卓这才抬眼看他。

傅深看到人，才想起来章卓是谁，他拿回文件说：“这好像不关你事。”

手心一空，章卓撇了撇嘴，“别生气啊，好歹师兄弟一场，这么冷漠做什么？不欢迎我吗？”

傅深没说话，他的态度足够表明一切。

章卓丝毫不在意他甩脸色，继续跟这个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师弟叙旧，“院长说你向上面申请，带了一个异种回家研究？”

“他们不了解，你这人洁癖重得很，怎么会带陌生人去自己家里。”

“还研究呢？”章卓嗤笑一声，倾身逼近，“那个异种救过你的命，”

“这就能解释了。”章卓轻易理出了整条线，“他救了你，你想帮他离开这里。报恩呐，我能理解。你宁愿自己受点处罚，反正上面舍不得你，降职降薪对你来说不痛不痒的。一个没什么用的异种，放了就放了。”

“但他怎么还没走？”章卓忽然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你舍不得了，想把他留在身边。”

傅深攥紧拳头，打断了他的话，“够了，这里不欢迎你，麻烦回你办公室去。”

“怕我戳穿什么？”章卓笑了两声，“你的私心，还是那个异种的谎言？”

“你知道，他可不是什么没用的异种。幻想种，还是会进化的幻想种。他让你迷失了心智，这样的坏东西就该放进培育室里，让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评估报告由得你乱写，他们不懂，我会帮你改正。”

“我不会让你插手，”傅深侧目而视，“别拿你那些手段恶心人。”

“什么恶心？”章卓一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声音提高了，“我拿的奖不比你少，我的成就远高于你，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对我的实验评头论足。”

“你是什么好人？你的手段就温和了？”

傅深从上学时期就和这位师兄看法不同，

章卓研究进化，是将异种的能力复制到其他生物体，让普通人也能利用异能。

他的实验手段残忍，前期主要采用细胞移植、嫁接改造人体的手段，失败案例数不胜数。异能者在他手里就像拆分的积木，东拼西凑，如果无法作为更好的作为载体，那么这个人也就没有用了。

傅深偏向于自主进化，如何发掘这股异能，让更多的人完成进化，让异能者更强，让普通人成为异能者。

他觉得所有人都被同化，歧视偏见自然也会消弭。从末位淘汰到绝地求生激发能量，手段并不温和，不过将一切控制在研究员手里，没有那么高的伤亡。

“我不想跟你吵，请你离开。”傅深一秒不想多看到他。

“你研究过，你最了解他的异能。”章卓该说的都说了，拎起衣服往肩膀上一甩，拍了拍傅深的肩，缓和了语气劝他，“我是来帮你的，不用这么排斥，要知道我们一直在同一战线。作为你的师兄，我始终没办法看着你被一个异种欺骗。”

他走之前，侧头对傅深留下最后一句诘问：“你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你的情绪，难道没有一分一毫是受到异能的控制？”

“你怎么能确定？”

傅深回家后状态不对，林然观察了一顿饭的时间，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藏着事没有对他说。

吃完饭小机器人去厨房洗碗，林然跨坐在傅深腿上，抱着他的脖子：“你今天怎么了？”

傅深一手扶着他的腰，虎口卡在腰身凹陷的位置，“在想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在家哪里也不能去。”

“为什么会无聊？我有给自己找事干，你不用担心。”林然摸着他的侧脸，低下头俯视着。

果然傅深这么穿更合心意，平常也好看是斯文俊美的温和，笔挺的西装穿上身，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强势。

傅深把他抱进怀里，脸埋在锁骨处，不让人看见。

今天章卓说的话还是影响到他，

他的确怀疑过林然的意图，怀疑他的爱只是利用，怀疑林然用异能控制了他。

他在保持怀疑的同时，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他想要留下这份爱，留下林然。所以他把人接到自己身边，哪怕是虚假，即使是泡沫，是他困住了林然。

章卓比他看得还要明白。

“怎么了？”林然摸着他的头发，淘气捣蛋地揉乱了，说：“不许撒娇。”

“没有。”傅深闷闷地，更用力抱紧了细瘦的腰身。

林然随着他的动作，身体向前挪动方便他抱着，耳边听到傅深哼了一声。察觉到异样，林然身体都僵硬了，一动不动。

他心跳得厉害，低头发现傅深露出的耳根红了红，顿时又不紧张了。有人比他脸皮薄，他反而无所顾忌。

林然胆子很大地摸了摸傅深的耳垂，手指插入发间梳理刚才揉乱的头发。

“想睡觉吗？”林然吐出的气息喷在傅深耳根，“我们在梦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傅深抬起头，闷得脸都红了，“真的？”

林然手指顺着他的轮廓描摹，喉咙上下滚动，迟迟地“嗯”一声，手指停在傅深嘴唇上。

他们都不太会，好在梦里，是一个适合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