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街上那个‘富贵当铺’。” 杜明扣着手指回答。
副队长没有立马再继续询问而是去看了一眼记笔录的民警,确定他都已经记录下来后,他才再次去看杜明继续询问,“你说你三十一号除了上厕所就没有再离开过,那三十号呢,三十号你在做什么?”
“三十号?”杜明下意识跟随着念了一句,然后就开始想三十号的事,片刻后道:“也没干什么,到地方后我就直接睡觉了,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副队长看着坐在正前方的人,道:“你说你三十一号上了个厕所就睡觉了,三十号是直接睡觉了,有没有人能证明,当时有其他人和你在一起吗?”
“有,这个有!”杜明一听到这顿时就激动起来,甚至又想站起来了,两只眼睛都在发亮。
不过他一动,坐在副队长旁边的刑警便直接出声,“干什么,别动!”
也是这话,吓得杜明又老实坐回去了。
副队长见状也没说什么,只循着他的话道:“你说有人能证明,是谁?”
“就和我一起搭伙的,我开车他搬货的。”杜明急忙道,生怕自己说慢了就来不及了,紧接着又道:“叫宋辉,是我邻居,我两就是牌友,白天没事做的时候我们就去采石场那边一个小棚里打牌,玩的不大,玩的不大。”
只是这话他是越说越小声,头也跟着低下去了。
副队长冷眼一撇,道:“聚众赌博,还玩的不大,那你还想玩的多大,那只表当掉的钱呢?”
“前天输光了,我也不想的,我以为我手气怎么也得来了吧,结果越输越多,那只手表当掉的钱也赔进去了。”杜明一说到这那都是心有不甘,怎么就连输这么多把。
“那你三十号和三十一号的白天在哪里,干了什么,有谁能证明吗?”副队长也没理会他的那点情绪,只继续询问。
杜明点点头,“采石场那个棚子里的人都能给我证明,我一天都在那儿,输了不少钱,出去拉货的时候也是和宋辉一起。”
“你说的这个宋辉,那两天也和你在一起?”副队长将目光放在了杜明口中的宋辉身上,手中的笔也不自觉的轻轻敲了敲桌上摆着的笔记本,传来细微的动静。
杜明不敢有一点隐瞒,点点头。
顿时,整个审讯室内都陷入了寂静,迟迟都没有再传来声音。
林时此时就站在外边,透过墙面的单面玻璃看着里头的几人。
片刻后,他看向身侧站着的一名刑警,道:“去核实一下。”
“好。”刑警点头,快步离开。
也在这时,副队长从审讯室内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那儿的林时走了过去,侧眸又去看了一眼审讯室内的杜明,然后才道:“林队,问不出什么来。”
“已经让人去核实他说的话了。”林时轻声说着,但目光却依旧看着里边儿,看着杜明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又瞧了片刻,他才侧过副队长进了审讯室。
房间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小,非常的压抑。
进门后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坐在了刚刚副队长坐着的位置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笔记本。
那儿还放了一张纸,是调查出来关于杜明的家庭信息以及学历背景。
无声的审讯室内,也因为林时的进入变得愈发的寂静,静的好像连写字声都消失了。
杜明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却是被周围的安静给压抑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双手死死的扣着才没让自己站起来。
林时只简单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抬头看向杜明,道:“杜明吗?”
因为感冒,声音略显沙哑。
“是……”杜明哆嗦着点头。
林时见状轻应了一声,随后道:“你帮采石场送货多久了,在这之前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三……三四年了,我之前就是工厂里上班的,听说跑货赚钱我就跑去学了车,不过远程太累了没做多久我就不做了,后来听说采石场那边在招人,我就去了。”杜明老老实实的回话,那是一点也不敢瞒着。
“好。”林时点头,没有再继续问这些而是问了其他的,“这两天你到何家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多了什么东西,车子或者是人?”
杜明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去看坐在林时旁边的刑警。
那名刑警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皱着眉道:“问你话呢,过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也是这一声,吓得杜明又给缩回了脑袋,不敢再去看了。
同时去想林时问的问题,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
大半夜的,谁会把车往哪儿开,又不是送炸|药的,更别说人了。
他刚这么想着,猛地就回过神来,快速去看林时,道:“好像……是有一辆车子,就三十一号那天,我照常开车拐弯的时候就看到那辆车停在拐弯靠山脚的位置,那黑灯瞎火的,要不是我反应及时差点就撞了。”
“后来我去上厕所的时候还远远看过那辆车,我想应该是采石场老板的吧,我之前有几次看到采石场老板的车停在那儿,就是奇怪的是以前都是停在炸|药库门口,这次停在转弯的位置。”
“可能是没油了吧,我也没多想,上完厕所就回去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车就已经不在了。”
他边说边仔细回想着,因为差点撞上,所以这事他还算记得清楚。
“什么车,颜色是什么,还记得吗?”林时顺着他的话继续询问。
杜明又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什么车我不知道,就是随便看了一眼,好像是辆小轿车,颜色到是有点记得,是红色的,我还拿手机远远照着看了一下。”说着他又点点头,确定就是红色。
“那如果你再次看到这辆车,能不能认出来?”林时出声。
这回杜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仔细想着,好一会儿他才道:“应该能吧。”
“好,谢谢你的配合。”林时说完也没多留,起身推门出去。
见副队长过来,他侧眸又去看了一眼杜明,道:“去查一下丁百川家的所有车辆,让杜明一一辨别,再调查一下丁百川这段时间的去向。”
“好的。”副队长点头,急急忙忙安排人去。
大队的人一早就被安排去各大高校了,就连几个派出所的人都调出去了。
所以现在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副队长只能自己带着人去跑一趟。
林时去了外边,同时看到一名民警过来,手上还拿着两个黄色的类似档案袋的袋子。
民警看到他快步迎了上来,将袋子递给他,“林队,法医和技术科那边送过来的。”
“谢谢。”林时道了谢,伸手接过了袋子,去了临时安置出来的办公区,里边儿也只有三三两两几个警察在。
去了一张空闲出来的位置,他将手中技术部门的袋子拆开,里边儿放了不少照片,都是犯罪现场的照片,其中还有几张是他让技术部专门留意的银色锡箔纸布块的照片,当然还有鉴定报告。
瞧着现场勘查的照片,非常明确的将当时在现场的模样都给收录了进去,就像是他此时还在金河山那般。
红色的行李箱安静的放着,上面还沾着湖底的淤泥。
行李箱上并没有很明显的标记,也没有品牌。
放下那些照片他又去看关于锡箔纸布块的鉴定报告,上边很清晰的写明这东西的材质以及名称,和他想的一样,就是防水布。
指腹轻轻拂过防水布那三个字,目光又随之看向防水布的照片。
就不知道,这类的防水布是作用在什么上面的。
看了一会儿他给严胜打了个电话要到了技术科的电话,这才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时,他出声,“王老师,我是支队的林时,我想问一下关于那两块防水布的事,这类防水布王老师您觉得一般会用在什么地方?”
这类防水布与往常看到的白色透明塑料布并不一样,他想用处应该也有所变化。
那头接电话的是个年迈的老者,穿着一身白袍。
他是知道林时的,昨天去金河山时就已经见到过,点了点头应声,“防水布料的种类有许多,而送来的这两块布料它的材质性能比较特殊,经常使用是在装修上,大多数都是在卫生间的铺设,以此来进行防水。”
“装修?”林时随着王老师的一番话不由得轻声回应,目光也再次落在了那张拍摄了防水布的照片上。
难道,是被害人家中装修与售卖防水布的店家起了冲突,这倒是符合一定情况下的仇恨。
两个人起冲突,一时冲动在被害人准备离开时从背后用某种工具杀害了被害人,杀了人后都没有解气,又在被害人身上留下打击痕迹,从而造成了死后伤。
但终究只是一个推测,无法证实,甚至也许是犯罪嫌疑人家装修然后还有存留的防水布,当然也可能是装修团队。
不过从这点能看出,犯罪嫌疑人应该与装修有一定的关系。
“谢谢王老师。”道谢后他挂断了电话,转而又给高天等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注意一下何家村有没有谁家正在装修或者有没有人曾在装修队工作。
交代完后,他才拿起法医的纸袋子。
里面放着的是尸检照片,比较刚刚看到的那些,明显法医给的照片要更加的骇人。
那被煮熟并且被剥掉脸皮的头颅赫然出现在照片中,两颗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就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冤屈一般。
这些早晨就已经看过了,不过他还是又看了一遍,包括受害者的两只手。
除了之前发现的中指有明显的厚茧外,到是没有看到其他什么特征了。
放下手的照片后他又去看那些肉块上的伤痕,这些伤痕都是死后留下的,而死因是窒息。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在死后殴打,真的是因为仇杀恨透了死者,哪怕是死了也不觉得消气,以此虐待尸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碎尸和煮尸,是不是除了方便抛尸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对死者的一种报复。
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犯罪嫌疑人和受害者见面,在受害者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其勒死,死后为泄愤进行尸体虐待殴打碎尸煮尸。
什么仇这么大,要这么对待死者,还有凶器是什么呢?
根据法医提到的,凶器应该是长条布块,并且这个布块上还镶嵌着一些装饰品,而且这个装饰品应该只有一个,但这没办法确定,因为脖子以下被损毁严重,只能看到一块位置,而那块位置就有一个饰品。
那是什么呢?围巾吗?
他看着手中头颅脖子的照片,看着那细微的半弧形。
也是这时,他看着照片的目光微微一愣,下一刻快速起身拿起桌上的照片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