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滕淇的美梦。
她缓缓坐起身来,呆滞了几秒,才挑开床帘,一下就看到了站在屋内的宋樾。
好熟悉的画面,好熟悉的人。
此情此景,滕淇不由得怀疑,她应该是没有删档重开的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穿着,很好,淡蓝锦袍,还绣有几朵金丝团云,她没有删档重开。
“师尊,甘师兄邀您前往议事厅。”
“知道了。”
滕淇懒懒打了个哈欠。
“你,叫上其他弟子先去议事厅,让甘青川给你们讲一下事情的大概。”
"是,师尊。"
宋樾离开后,她才慢慢悠悠地开始洗漱,心里盘算着事情的解决办法。
打开屋门,院子里面姹紫嫣红,生机勃勃,远处的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悠飘荡。
沐浴着清晨和煦的阳光,滕淇倍感神清气爽,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议事厅。
在她推门进入的那一瞬,原本热热闹闹的屋子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滕淇并未在意这些,径直地走向了主座。
甘青川率先反应过来:“禀长老,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全部告知给他们,太守那边也同意了我们的提议。如果有其他需要但请长老吩咐。”
“嗯,做的不错。你们对于此次行动的计划,可有什么想法?大家不必拘束,畅所欲言。”
看着他们各个立马把头低下,滕淇就知道这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
结局果然不出她所料,无人应答。
滕淇心中了然,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到男主表现的时候了。
她轻啜一口茶:“宋樾,你有什么想法吗?”
被点到名的宋樾犹疑地向前迈了一步,愣了几秒,像是在斟酌说辞。
“弟子认为可以先派一名普通百姓从山林中经过,我们则提前在一旁埋伏,等那魔人出来绑架百姓的时候,我们再出动,就能困住那魔人。”
甘青川微微摇头,对此法持怀疑:“城内人人都知道山林之中妖魔作祟,凶险万分。要从哪里寻得愿意协助我们的普通百姓。”
“这有什么的,重金之下必有匹夫。多出点报酬就行了。”韩风竹脸上一片讥讽,满不在乎地说道。
滕淇有些无语,这死孩子真不愧是下场第二惨的炮灰。
“普通百姓手无寸铁更不通道法,遇见妖魔便毫无还手之力,很容易当场就被灭口。我们此行目的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怎么能以普通人性命为诱饵。”
她思虑一番,看向甘青川,接着说道:“去问问城中所有灵霄剑派弟子,是否有人愿意当作诱饵引出魔人。如若无人愿意前往,那便由我前去。”
总有人要做出牺牲,既然她担了长老的责任,那也由她去最合适。
“之后的计划便按宋樾所言,其余人匿了气息,埋伏在一旁。此次行动势必揪出幕后凶手。”
“弟子领命。”
待甘青川离开后,滕淇扫了一眼她带来的这些人,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你们几个无事便去修炼。明晚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等着最后还要监察司弟子去救你们。”
“弟子领命。”
“等一下,宋樾,”滕淇叫住了他,“你现在修行的如何了?”
正打算离开的几个弟子听到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为首的韩风竹更是毫不掩饰他脸上的恶意,戏谑地说道:“师尊你又不是不知,宋樾向来是个修行废材,现在恐怕碰见还没化形的鼠妖都是一场大劫。”
话音刚落,众弟子便哄堂大笑。
滕淇面色不虞:“你就这样说你师弟的?”
“回师尊,弟子不才,仍在筑基。”宋樾面无表情地说道。
滕淇闻言眉梢微挑,难不成是因为她没走剧情,从而引发一系列的蝴蝶效应,才导致男主现在这么弱?
还是说男主在觉醒他的极品魔族血脉之前一直都这么弱。
如果是因为没走剧情的话,那就有点反人类了。
有谁能够在不用走剧情的情况下,穿成了反派炮灰,还主动去走剧情的?
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凄惨、不够迅速吗?
滕淇无法理解,滕淇摇了摇头。
不过再怎么样,他还是这本书的男主,也是这方天地的气运之子,惨是惨了点,但他肯定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了。
有这张好盾牌在手里,岂有不利用的道理?
这一点,滕淇还是有发言权的,毕竟她的修为可是无缘无故的没了。
“明天晚上的行动,你们一切听从宋樾的安排。不得擅自主张。”
“师尊,宋樾他修为这样低,你哪能让他去领队,我......”
滕淇神情微冷,越发觉得韩风竹有些不成体统:“够了,无事你们就下去好好修炼,我自然有我的打算,难不成我要事事都听从你的意见吗。”
“弟子不敢。”说完韩风竹便狠狠地剜了一眼宋樾,快步走出了议事厅。
其余弟子见滕淇这副模样大气不敢出一下,也都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议事厅。
等人都走完了,滕淇仍觉心烦意乱,她怎么会发无缘无故这么大脾气。
她深吸几口气,仍未感到缓解,便前往府邸后方的竹林中修习剑法,以解郁气。
那里空旷又人烟稀少,正是修行的好地方。
春末夏初,白天和日照时间也变得格外长。
太阳渐渐西行,有风吹来,林随风动,竹影斑驳。
滕淇在一旁执剑而立,双目微合,细细感受着和风、竹息和阳光。
日照渐长,翠绿的竹叶为她遮挡了部分光线;清风徐来,竹叶斑驳错乱。她睁开眼睛,随风舞剑,剑刃划破竹叶,刺穿空气。
打完一套剑法,滕淇感觉心情好多了,果然亲近自然有助于心情愉悦,古人诚不欺我。
接着她回忆起早上引气入剑的流程,跟随感觉,她伸出左手,抚向剑身:“青萍剑意,破!”
面前数十根竹子应声而倒,虽然数量不多,威力不大,但她也非常满足了。
第一次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感觉已经很不错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夜幕悄然降临。
她踏着月色走回小院,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难不成他们在院子开party?
滕淇推开院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水缸旁边喋喋不休。
走近一看,这才发现位于人群中央的不只是水缸,还有宋樾。
宋樾低垂着头,面色苍白,怀里还抱着他的被褥。
他从头到脚连带着被褥,全都湿漉漉的,袖摆还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水,像是被人刚从河里救上来的一样。
她心下疑惑,于是拨开人群,向人群中心走去,却听见韩风竹正在对着宋樾破口大骂:“你个有人生没人要的扫把星,你也敢不听我的指令了?你韩爷爷才是这院内说一不二的存在。”
随着她的位置越来越靠前,站在韩风竹一旁的弟子也发现了她。
弟子扯了扯一旁韩风竹的袖子,见他没什么反应,依旧对着宋樾输出,便索性不再管了。
看着眼前这副场景,滕淇不由冷下神色:“韩风竹,你在做什么?”
“师...师尊?”
韩风竹闻言猛地回头,满脸不可置信。
他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滕淇,只见后者神色冷如冰霜,不由得心虚地看向别处。
“我竟不知你韩爷爷如此大的能耐,还是这院里说一不二的存在,是不是连我见你都要退避三分?”
滕淇指了指离宋樾最近的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弟子向前一步,他看了一眼韩风竹,被对方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磕磕绊绊道:“是...宋樾,他...仗着自己能安排明日行动,便对韩师兄出言不逊,冷嘲热讽。”
“很好,看来你胆子很大了,”滕淇微微笑着,“告诉甘青川,明日夜走山林的人已经找到了。”
听到这话,面前的弟子砰的一声跪了下去,不停地对着滕淇磕头:“求长老高抬贵手,我说,我说,是韩师兄...”
“晚了,给了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她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指向方才拉韩风衣袖的弟子:“你来说,再有半句虚言,你的下场比他只有过而无不及。”
被指到的弟子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他看了几眼跪一旁在的弟子,索性心一横:“回长老,是韩...韩风竹对您上午训斥他的事情心有不满,便将宋樾的被褥扔了出来。”
“等宋樾去捡的时候,韩风竹趁机向他泼了几盆冷水,然后就是您看到的这样了。”说到最后,那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听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滕淇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
她原以为若是碰见这种事情她会冷眼旁观,但到了现在,要是叫她无动于衷,她觉得自己有点做不到。
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男主的历练,但现在的这些人,这些事情全都活生生地摆在她面前,让她冷眼旁观这也有点不太现实。
原本就单薄的宋樾,又因为长时间在外面站着,身体开始颤栗。
滕淇一把扯过他的被褥,扔在地上,接着脱下外袍披在他的身上,看他这副可怜样,更是瞬间怒从中来。
她的人生信条是,没有绝对的好坏与对错,只有人性的善恶。
原主有这样的弟子固然失败,但她才不会继续纵容弟子作恶。
“韩风竹,你平时学的礼义廉耻都到狗肚子去了吗?”
滕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宋樾是你的同门师弟,不是你的出气筒,你这样可有半分师兄的样子?”
“回去之后,我会禀报掌门,将你记作五长老门下弟子。我教不好你,你在天清峰也是白白蹉跎岁月。”
“还有你们这些只知取笑的弟子也难逃罪责。”
韩风竹听到滕淇要将他移到五长老门下后,便无力地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师尊不是也很讨厌宋樾吗,怎么今天却一反往常。
韩风竹回忆着从前种种,忽然顿悟。
原来师尊不是不讨厌他,只是平时根本懒得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