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在上涌，那一瞬间脑袋都要炸了。
她将手里上一秒还抱着的白猫狠狠地扔出去。
只见小体型的西泽尔在半空中转了两圈，最后以一个标准轻巧的动作在地上稳稳落下站住。
秦易铁青着脸：“你果然没事！”
她现在说不清是生气还是难过，还是要先庆幸西泽尔并无大事，又或者是先将面前这只脸皮奇厚的猫妖先揍一遍。
秦易强捺住内心想喷薄而出的粗口，只是冷着脸对着趴在地上猫身西泽尔说道，“你和它合伙起来起来骗我？”
她想起西泽尔从一开始看到雕塑时候的不对劲，以及在他们打斗之前的对峙，越想越生气，“你从飞龙桥那里就知道是他了对不对？亏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当时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父母和其他的亲人！尤其是当连西泽尔都色变，退避三舍的时候。
更别提刚刚西泽尔和沧龙在半空搏斗，秦易全程都在为西泽尔担心。而当西泽尔跌落的时候，秦易只觉得自己整个心都揪痛起来。可是这猫呢，居然是装死！
“这你可冤枉老夫了，”沧龙隆隆作响的声音突然响彻在空间里，“虽然我留了手，但是我们刚刚打可是真打。”
沧龙对西泽尔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情绪，他那条大尾巴垂下来，拨弄了一下西泽尔的身体，猫身的西泽尔就势一滚，翻了两下，地面立刻蹭上了他的血迹，“瞧，我伤他也是真伤，只是没有他刚刚装死那么严重而已。”
秦易看着显然被沧龙的尾巴弄疼的西泽尔，脸上的表情不为所动。
西泽尔小跑到秦易的脚边，讨好地用自己的脖子蹭了蹭秦易的脚脖。虽然因为秦易衣服穿得厚，西泽尔那点微末的力气秦易自己很难察觉。
沧龙说他留了手，秦易是信的；沧龙说他真的打伤了西泽尔，秦易也认为那是真的——她生气的只是西泽尔装死的举动。
虽然她也隐隐约约明白西泽尔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只要想到她刚刚那一番不慷慨也不激昂的自我表白，秦易只觉得羞恼，尤其是很显然西泽尔是想听到那一番话的。
“秦易，”原本蹭着她小腿的西泽尔不动了，他上半身压在秦易的鞋子上，有些可怜地说道，“我错了，但是你能抱我起来吗...？身上真的很痛。”
面前的沧龙看着西泽尔扒着秦易的鞋子不放手，他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什么事情感到吃惊过了。
“咳，”沧龙假模假式地咳嗽一声，吸引了秦易的注意，“你还是抱他起来吧，他本来就被我打伤了，刚刚可又被你摔了一下。”
秦易的眼风从西泽尔的身上轻飘飘地扫过，“哦？你不是说就像在路上摔了一跤那么严重吗？”
“摔跤也有摔到脑袋挂掉的......”
西泽尔微弱的声音讪讪地从下面传来。
秦易低头看着那白猫，他的身体有点发抖，“易易我错了，但是我身上真的很痛......”他昂起脑袋，倒三角的耳朵顺从地往后仰，贴服在他的后脑勺上，一双鸳鸯眼里面居然隐隐约约有泪光闪烁。
秦易心底冷笑一声，这眼泪还真是信手拈来啊。
“易易......”
算了，看在他一路替自己设立保护屏障的份上。
秦易深吸一口气，弯腰托着西泽尔的腹部，轻柔地将他抱了起来，放在了怀里。
“易易.....”
西泽尔乖巧地躺在她的手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秦易手套后露出手腕的那一小节皮肤。
“闭嘴，”秦易冷着声音，“我还有话要问你。”
“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只穿山甲是他了？”她抬头瞥了眼还在半空中看热闹的沧龙，“刚刚他说你们是老朋友了，气息你应该认的出吧？”
躺在秦易的臂弯中，西泽尔的声音都大了许多，“就是因为太像了，我当时才怕的...以为是其他妖怪。”
这是什么逻辑？
自觉被这场谈话忽略的沧龙忍不住插嘴了：“喂，你现在还有精力说话吗？要不要我代劳？”
秦易和西泽尔双双抬头看着这只要刷存在感的沧龙，他从半空中飞下来，直直地悬在秦易的面前，巨尾消失在了秦易的头上。
“随便。”
西泽尔对着沧龙可没有对着秦易的好言好语，伏低做小，他嫌弃地扫了沧龙一眼，“当初你就话多，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喜欢聒噪。”
秦易正相反，对着沧龙，还是刚刚掀起惊天的巨龙，秦易反而显得更为尊敬，也更为谨慎。
“请问，你想说些什么？”
“你想从哪听起？”沧龙扯了扯自己的领结，“啊，要不从那座塑像开始？刚刚你应该听到了，那是我的化身吧？”
秦易缓缓颔首，“对，西泽尔说感觉上是你，但是为什么是你他会害怕？”
“哈哈哈！”听到自己的气息被西泽尔害怕，虽然明了原因，沧龙还是忍不住笑了。他离得近，笑的开怀，秦易才发现虽然是人形，沧龙后面的牙齿却没有调整成人类的样子。原本该是平整的后槽牙的地方，尖锐的牙齿长长地树立着，泛着不详的光。
这沧龙笑够了，突然笑容一收，脸立刻沉了下去，变脸的速度和西泽尔不相上下。
“哼，那当然是他以为我已经不在这里了，那气息是别的小怪取了我的遗骨或者别的什么弄出来的。”
“飞龙桥的架构你也看了吧，那可是老夫当年排的阵，专门用来守护朝歌的。”
秦易比当时以为那桥是什么不详之物还要震惊！
“你是，一直在守护我们恒丰？”
“当然，”沧龙盯着秦易看，“是不是很吃惊？”
秦易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西泽尔那样的，需要汲取人的灵力什么的。”
“西泽尔的那样的？”
沧龙脑袋轻轻一歪，秦易顿时觉得自己像被正午的阳光直射一样，浑身上下都暴露在极强的视线之下。那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这种实质化的视线像无数根线条一样，如同在打探着什么。西泽尔突然尖锐而猛烈地叫了一声，警告意味十足。
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视线很快消失了。
沧龙的目光落在秦易怀中炸了毛的猫身上：“你也太小气了，我说看到你们的时候觉得有哪里不对。”
“跟你没关系。”
西泽尔毫不客气地说道，“反正你靠着飞龙桥就够了。”
“啊，对。”沧龙这才重新对秦易说话，“你说的也没错。我和恒丰市是息息相关的。这么多年，恒丰市从来没有在战火中衰败，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瘟疫，它还一直是东海的大市，那都是我的功劳。”
沧龙说起自己的功劳来，也是毫不谦虚。
“恒丰人在这片土地上过的这么好，供养我也是应该的吧？”
“......妖怪都是靠吸人的灵力吗？”
“呵，”沧龙不屑地看了眼西泽尔，“我和这只臭猫可不一样，我已经不是妖了。”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你们神话传说里除了妖鬼，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神仙？！”
秦易脱口而出，立刻想起了许许多多的“神仙”人物。
“大概算吧，”沧龙语气平淡地说道，“西泽尔如果不是太弱，本来也不用这种汲取灵气的方法。不过我从很早起，就不再是妖怪的生活方式了。”
“飞龙桥建在最四通八达的地方，每个人路过的时候都会看见那条龙，和那条穿山甲。只要他们在心里面过一遍‘龙’或者‘穿山甲’这个形容，我就能收到一份供奉力。”
...好神奇。
“就像现在很多人的家里面会供奉的那种雕塑一样？”
别说其他人了，秦易当年工作室开设剪裁的时候也按照习俗请了一尊关羽的雕塑。但她也就是遵从习俗而已，真让她相信光靠一尊关羽像自己的事业就能节节高，那是觉得不可能的。
是以她觉得沧龙说的内容立刻替她打开了新的世界，原来还真的有靠着人的信仰生存下去的“神。”
“以飞龙桥的车流量和人流量来说...”秦易沉思着，“的确是很客观的人数。”
“我当然不止靠这个啦，”沧龙说起自己的手段来，还是很得意的，“《侏罗纪公园》看过没有？就最近那部电影。”
秦易点头，“我和朋友去过影院。”在大屏幕上，各种各样的恐龙真是活灵活现，配上影音画面，效果十分震撼。秦易能反应过来沧龙是恐龙的一种，还真是亏得里面的一条大沧龙让她印象十分深刻。
“里面有条沧龙，见过吗？就是能吃鲨鱼，最后又给可怜的小基因龙补刀的那个。”
“.....看过。”
“那电影就是我投资的！”沧龙说起这个来，得意得自己的巨尾都忍不住出现在半空中开始摇摆。
“你想想看，多少人看过那部电影？只要他们心里面喊一声沧龙，我全能收到！而且只要有人记着它——只要有人还怀念着我，我就能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