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家中把打卡证明，和辞退通知诸如此类的材料，一股脑传到小程序上的邱霖长舒一口气。

现在这年头，争取自己的利益都这么困难。

冷静下来想想，当时如果装没听见，又或者忍一下接受带薪休假，起码现在还有个班上。

但是！

“忍一时乳腺增生，骂一顿海阔天空！”

往空中挥了几拳，想象着方源被拳打脚踢，邱霖重新又高兴起来。

想到方源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于沐瑶，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被调到行政去了，希望她在那里过得开心吧。

电脑登录的微信闪了闪，是陆羽韬发来的消息：

【这么反骨？不和客户掀桌和领导掀了是吧？】

看到这条讯息的邱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琢磨着陆羽韬话背后的意思。

不过自己都辞职了，还怕什么。

【老头让你过来当说客的？】

【真把我想狭隘了。】

【你嫂子挺欣赏你的，要给你介绍工作，有空来家里吃顿饭。】

【真的假的】

【不信别来。】

【来，怎么不来】

【不过要年后了，最近忙着仲裁呢】

【ok】

无缘无故被抛出橄榄枝的感觉真好，不过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都说找工作，事少、钱多、离家近，三条里面占了两个就算是特别好的。

邱霖把工资高放在了第一条。

广撒网总会捞到鱼，将近一年被磨砺的工作经验，足够让她避开底薪陷阱。邱霖快速地筛选出符合自己标准的职位，逐一投递简历。

大门突然被砸的砰砰作响。

今天是工作日，早上邱霖在屋里还隐约听到了徐然出门的声音，按理说她应该已经去上班了。

邱霖一开始没太在意，以为是敲隔壁邻居的门走错了。

直到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带上了不耐烦的节奏。邱霖皱了皱眉，才踩着拖鞋去门口开门。

“来了来了！”敲门声让邱霖心烦意乱，还没走到门口，就喊着让人别敲了，也不知道干嘛的，和催命一样。

门刚打开一个小缝，就被人猛的拉开，力道大得让邱霖差点没站稳。

“要死啊，开个门磨磨唧唧的。”女人尖利的声音传来。

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口，年纪大约五十多岁，穿着一件陈旧的棉服，手里拎着一个布包，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邱霖愣在原地，眼前的女人她没有印象见过，“您好，您找谁？”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邱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你又是谁？这不是我囡囡家吗？”

“您是不是走错了，这是我租的房子。”邱霖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耐心解释。

女人皱了皱眉，似乎对邱霖的回答很不满意，语气更加不耐烦：“你别骗我！我囡囡就住这儿，我上次来还在这儿呢！”

“阿姨，您先别急，您闺女叫什么？”邱霖听的一头雾水，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女人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几乎是在尖叫：

“我大老远过来颠的我骨头都快散了！徐然这个丫头是想让她亲妈睡大街吗！”

听到徐然这个名字，邱霖才意识到眼前的女人竟然是徐然的母亲，但是她出门前也没说她母亲要来的事。

“阿姨，徐然确实住在这里，但她现在不在家，您先进来坐。”邱霖迎着女人进屋坐到沙发上。

“阿姨，您喝点水，徐然上班去了，我给她说一声。”邱霖找了个杯子放在茶几上。

“哼，你抓紧跟她说，她不回来我就不走了，没良心的。”女人没好气的看了眼邱霖。

邱霖应了下来，钻回屋里给徐然发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感觉阿姨心情不太好，你小心点。】

“阿姨，我已经跟她说了，应该一会就回来了。”邱霖拿着橘子递给对方，对方没接，又尴尬的把手抽回。

两个人尴尬的坐着，邱霖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把手放在膝盖上装乖宝宝的模样，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随着门锁的转动，两个人齐齐的看了过去。

徐然一进门，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喘着气，嘴唇颤的吓人：“妈，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电话不接也不回消息，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邱霖站在一旁，感觉到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心里有些不安。她悄悄退后几步，尽量不让自己卷入这场家庭争执中。

徐然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我室友还在呢，等会再说行吗，妈……”这话说到最后，语气更低下来，甚至带上了几分祈求的味道。

徐然的母亲显然不吃这一套，她的声音依然尖锐：“你弟弟的婚事能等吗？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把你俩拉扯大，现在翅膀硬了就让你亲妈等死是吧！”

徐母越说越激动，说着便站起身来，食指的指尖几乎要戳到徐然的眼睛里。

被指责的人握紧拳头，神情里满是对此习以为常的无力与疲倦，她在这个家里扮演的始终是这样的角色。

多年的高压生活让她早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徐母一边说着，一遍拎着自己的布包进了徐然的卧室，那扇没对自己开放过的门被入侵了。

她肆意翻找着徐然的床铺和衣柜，本是私密的物件被一件件扔到了地上，像徐然被剖开的血肉。

“死丫头片子真会藏，知道卷着衣服放在柜子里。”

存折被徐母从最深处找出，她舔了下手指头，一页页翻看着上面的存入与支出。

在这场搜寻中，床头柜上被打翻的水杯淌在地板上，一滴滴的掉落。

“阿姨，你这算入室抢劫吗？”

一片沉默中，邱霖的声音在门口冒出。

“啥？”

“入室什么玩意？”

邱母的一手掐着腰，另一只拿着存折的手又要指向邱霖的脸，却在瞬间僵住——是110的报警界面。

“就是你闯进我租的房子我可以报警啊。”

“阿姨，这套房子也有我的一半，你现在闯进来到处翻让我很困扰啊。”邱霖一副苦恼的模样，拿着手机的手晃了晃，手指在点下拨通的地方悬着。

“什么叫抢劫！我囡囡的房子我这个当妈还进不得？”徐母的眼珠转了转，刚刚僵硬的手臂也落了下来，转头就想拽着徐然的衣服过来说话。

却看到刚刚紧抓着门框，力气大到指关节都泛着白的徐然此刻沉默着站到了邱霖的身后。

“哎哟，你们两个小姑娘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婆，真是造了孽哟。”徐母往地上一坐，随手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拍着大腿，一抹眼泪假哭起来，哼唧的声音听的人直心烦。

可惜邱霖才不吃这套，论耍无赖，她还比不上在地铁上的花衬衫的程度。

“阿姨，你现在离开可能我就不想报警了，毕竟我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个老、人、家。”邱霖眉眼弯弯，扶着膝盖俯身伸出手要把坐在地板上的徐母拉起来。

徐母嗫嚅了下嘴唇，见徐然站在后面只知道扭过头不看她，不由得骂了几句，没理会邱霖伸来的手，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白眼狼，真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个丫头片子养大，还不如当时就听你爸的掐死……”后面的话声音越说越小，直至在徐然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闭上了嘴。

“妈……你不是说、说是你拼了命拦着爸……”她忍了25年，从有记忆起就被徐母提着耳朵说这条命是她救下来的，所以不管什么她都忍了，直到现在。

徐母被这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嘀嘀咕咕的就要跑出门，却被邱霖叫住：“阿姨，手上的存折也一起放下呀。”

“两个死丫头。”存折被砸进屋内，徐母的咒骂被电梯吞没时，邱霖重重的把大门关上。

徐然靠着墙，一场风波让她原本束好的头发也凌乱的散了下来，遮住她的表情，看不清是在想什么。

邱霖尴尬的搓了搓手，掺和进这种事总归是有些立场不明，但她确实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好打扰现在看起来像“思考者”的徐然。

她放轻脚步走进徐然卧室，把地上散落的物件都细心的捡起来，流淌的水渍也用拖把弄干。

房间里只有邱霖动作间所带来的细微摩擦声。

“换块抹布，那块我平常用来擦镜子的。”

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邱霖被吓了一激灵，手上的抹布差点扔了出去，“你没事啊？”

“嗯。”

说话时嗓子还有些干哑，她将头发拨至耳后，抬眼看了一圈被收拾了大半的房间。

“衣服顺便帮我放洗衣机吧，反正都脏了。”

“哦哦。”呆呆的邱霖没想到徐然恢复的这么快，又抱着刚刚堆起来的衣服准备去洗衣机。

“叫你干真干啊。别收拾了，省钱省够了，今天请你出去吃饭。”

看着邱霖和只呆木偶一般被自己一句话操纵着干活，徐然轻笑了一声。

“欺负我心疼你是吧，得，今天你请客，你是姐，徐姐您请～”

邱霖还是把那堆衣服塞进了洗衣机，故意搞怪的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徐然先出门。

“还有，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多笑笑嘛。”

【今日邱霖：职场经验+0 心情+3 体力-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