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为这一晚过得不算踏实。
刚走进宿舍，就对上梁炎揶揄的眼神，“哟，舍得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在外头住了？”
陈聿为头都没抬，“你不还在吗？我不得回来陪陪你，怕你孤单。”
梁炎一噎，“我谢谢你了。”
“好说好说。”陈聿为连连摆手。
唐迩拉开床帘，忍不住开口：“真当宿舍只有你们两个，其他人死光了。”
“吓我一跳。”梁炎捂着胸口直叹气。
唐迩接着说：“你们就不好奇崔方去哪了？”
“去哪了？”梁炎没好气问。
“跟他网恋对象奔现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唐迩说着话，眼却跑到陈聿为身上打量。
梁炎明白唐迩的言外之意，眼神直溜溜地盯着陈聿为，啧啧出声。
“别操心我，我有数的。”陈聿为语气风轻云淡。
梁炎却嗅到一丝不一样的苗头，抓着他袖子使劲闻。
陈聿为甩开他，理了理自己早就皱巴巴的袖子。
“你身上有股味道。”梁炎断言。
“嗯，沾了酒味。”
“不是，是……恋爱的酸臭味。”
梁炎见他没说话，也不恼，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看你今天这状态就不对劲，话贼多，说话都和气了。还有啊——”
“嗯，要谈了。”陈聿为笑着说。
“等等，”梁炎猛地回过神，“你刚说什么？”
唐迩接话：“他说他快谈了？花孔雀要开屏了。”
梁炎还想再说什么，陈聿为就已经拿着睡衣往阳台走了。
“陈聿为，你话说一半你没安好心。”
陈聿为洗完澡，梁炎也上床睡觉了，他关了灯也上了床。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过了会儿把被子扯了扯，盖住整张脸。
眼前又一次浮现出在清吧的一幕，小姑娘拿着酒吧抿了一口，像壮胆一样，顶着酡红的脸颊，笑意盈盈地对他说：“陈聿为，我们谈恋爱吧。”
这一回，他动了动嘴角，无声说了句，“好的，女朋友。”
孔楚瑜一觉醒来，伸了个很舒服的懒腰，整个人还是懒洋洋的状态，看了眼手机，已经十点多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还近在眼前，她拿起手机一看，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她下床洗漱，正好对上橙子兴味的眼神，她没有管，自顾自地往阳台走。
孔楚瑜洗漱完，坐到桌前，一转头，
三个人团团围住她。
她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就问吧，一人一个问题哈，多了我不回答。”
林寻：“昨晚去哪了？”
孔楚瑜：“清吧。”
橙子把林寻推开，白了她一眼，“浪费一个问题，她昨晚一身酒味，还用问去哪了？”
“谈了吗？”橙子问完，旁边两人眼睛都亮了。
“还没。”孔楚瑜挑眉。
“你们两个都让开，让我问。”张雅榕说。
张雅榕想了想，说：“还没是快谈上的意思吗？”
孔楚瑜直白说：“我表白了，他还没同意。”
“我去。”宿舍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惊呼声。橙子兴奋地直拍桌子，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快说快说。”
孔楚瑜说：“我就是……”
“半点憋不出一句，”橙子搂住她肩膀，“我来问，你说就行。”
“你说他没同意，他是这么说的？”
孔楚瑜回忆了一下，学着陈聿为说：“如果明天你的想法没有变的话，那我们再考虑下一步吧。”
“那是不是有戏？”橙子看着林寻，等着她回答。
林寻说：“看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张雅榕也戳了一下林寻，“你向唐迩打听打听。”
孔楚瑜忍不住开口：“不用问了，早晚会知道的。”
“哦，那有进展通知我们。”林寻说。
“好的，老板。”
橙子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铃声打断了她。
孔楚瑜低头一看，是陈聿为打来的电话。
“喂，”孔楚瑜捂着话筒往阳台走，“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陈聿为：“起来了？”
孔楚瑜应了声：“起来了。”
没人说话，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昨天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陈聿为打破沉默。
“什么事情啊，男朋友？”孔楚瑜笑着说，一双眼睛被笑意染得明亮。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陈聿为倚靠在阳台，姿态随意。
孔楚瑜撩了撩头发，“我记得我说过很多遍，我酒量不错。”
她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所以你现在信了吗？”
“现在信了。”陈聿为勾了勾唇角。
“那你当我男朋友吗？”孔楚瑜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选择直白点说。
“没你这样的。”陈聿为有点无奈，“表白这种事不该让我来嘛？”
“凭什么？表白是男生的特权吗？”
“不是，但我希望这可以是你的特权。”
她索性破罐破摔，“那你答应吗？”
“嗯，早就答应了，在你叫我男朋友的时候。”
“哦，那没事了。”孔楚瑜说。
“你什么反应？”陈聿为挑眉。
孔楚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感动到热泪盈眶，难以言语。”
她脑子一片空白，脑袋里的烟花嘭地一声炸开。
就这样吗？
陈聿为是她男朋友了哎。
“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了？”
陈聿为被她说得哭笑不得，配合她说道：“是我太不矜持了吗？”
“对啊，我还有十八般武艺没有使出来呢？”
“那我再矜持一下，看看你的十八般武艺吧。”
“好了，不瞎说了。我待会还有课，挂了。”孔楚瑜迅速把电话挂断。
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嘴角都要咧上天了。
刚抬头往屋内看，就看到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神。
“交代吧。”橙子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孔楚瑜还算淡定地说：”现在同意了。”
“好咯，就我单身咯。走吧，你们都走吧，一个两个都离我而去吧。”张雅榕装模作样抹了把眼泪。
林寻慢悠悠开口：“快叫陈老师请客，我们可没少出力。”
“等晚点我跟他说。”孔楚瑜爽快应下。
“怎么办？女大不由娘，谈上了我还真有点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橙子说着还真有点掏心掏肺的意味，“虽然陈老师也不算猪，是猪也是帅猪。”
“帅猪？陈老师说你礼貌吗？”张雅榕笑着接话。
林寻笑得直捂肚子，“好啊你，我要向帅猪告状，吃饭不带上你了。”
“一口一个帅猪的，你们有毒吧。”孔楚瑜跟她们笑成一团。
“中午去饭堂吃吗？”橙子问。
“走吧，差不多饭点了。”林寻说着就要往外走。
到了食堂，各自去想吃的窗口排队，孔楚瑜顺着队伍往前走，马上快轮到她了。
站在窗口给同学打饭的阿姨手脚很麻利，分量也很足。轮到孔楚瑜，她刚报出菜名，打菜“阿姨”三下两下给她打好了饭，她接过盘子，一时难掩错愕。
打菜“阿姨”不是别人，而是孟可。
她居然来食堂兼职了。
孔楚瑜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不知孟可是否想碰到她。
她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轻柔的女声叫她，“楚瑜，过会我下班再找你聊。”
她点了点头，端着盘子艰难在人群中找橙子几人的身影。橙子在远处看得捉急，站起来朝她挥手，她这才反应过来朝她们走过去。
她坐下还没扒拉两口饭，橙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里带着嘲讽“我刚看到孟可了，她怎么跑来食堂打工了？我还以为她傍上大款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呢？”
张雅榕淡淡开口：“她和罗浩铟分手了。”
林寻忍不住插嘴：“你怎么知道？”
“罗浩铟找我复合了。”张雅榕接上刚才的话头。
孔楚瑜问：“你没犯傻吧？”
“没，我就没通过他好友申请。”
“那就行，”橙子冷呵一声，“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罗浩铟他算什么东西。”
孔楚瑜拍了拍肩膀，被她的神情逗笑了，“你也别气到自己了，气大伤身。”
她想到孟可家里的情况，无奈叹了口气，张雅榕看她叹气，问她：“楚瑜，你是想说什么吗？”
孔楚瑜犹豫片刻，还是含糊地说了孟可家里的情况。
她不觉得大家能完全谅解孟可，错了就是错了。但是，多点宽容也是好的。
一桌人忽地陷入沉默。
还是张雅榕打破了沉默，“楚瑜，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理解的。”
“我没有要你原谅她的意思，真的。”她看着张雅榕说。
“我们知道啦。”橙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吃饭吃饭。”
吃的差不多了，孟可也正好下班，孔楚瑜示意她们先走。
孟可坐在她对面，她一时有点恍惚，想到了两人第一次吃饭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到我们第一次吃饭了？”孟可开口问。
孔楚瑜一脸错愕，差点怀疑她有读心术。
“你心思快写脸上了。”孟可笑着说。
孟可又说：“我和罗浩铟分手了。”
孔楚瑜早就消化了这个信息，只是点了点头。
孟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样让我好没有成就感？”
孔楚瑜作势惊讶地张大嘴巴。
“好假，果然不适合你。”孟可毫不客气地点评。
“为什么分手？”孔楚瑜认真发问。
“就是觉得靠男人不是我的风格。本来想这肯定出乎你意料，想看看你的反应，没想到你这么平静。”孟可无奈摊手。
“不聊了，走了。”孔楚瑜跟她挥手说再见。
孟可也跟着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