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面试是与学生会一起的，老师说想增进一下两个组织的感情，方便未来开展工作。”

齐淮公事公办的语气传到孔楚瑜的耳朵里，她思绪开始发散，不由得想起了陈聿为。

他会来吗？又好像没理由不来。

“一定要吗？”

这问题很不合时宜，但孔楚瑜还是忍不住发问。

要是以往她肯定乐意，但现在这种情况，她比谁都想避开陈聿为。

“这是老师的安排，你说呢？”

“好吧，我知道了。”

她神情蔫蔫，勉强答应。

“你怎么回事，”齐淮看她脸色不佳，疑惑不解，“之前不是也一起招新，你不是挺乐意的吗？”

之前何止是乐意，可此一时彼一时。

她勉强扬起笑容，“我只是觉得这样更方便我们面试。”

她找了个理由，也勉强说得过去。

齐淮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她心思一动，想到了方清逸，今天面试，方清逸没理由不来。

不知是福是祸，千盼万盼见不着面的人，反倒在你不抱希望时见到。

陈聿为就是这时候到的，她闻声抬头，他步态从容地向众人走来。

他难得穿起了正装，笔挺的深色西装，搭配简约的白色衬衣，领带挺括，衬得他气质卓然，矜贵潇洒。

梁炎跟在他后头，一身西装也能给他穿得痞气。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结实小臂，臂弯处搭着外套，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陈老师穿西装帅吧，我都快看呆了，梁炎一如既往的骚。”

陈江篱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她都没注意到。

她回过神，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陈江篱没理会她的冷淡，扭过头跟梁炎说话，“话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两个大帅哥也过来了。”

梁炎垂下眼，故作认真思索，笑着说：“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美女，好重点培养。”

陈聿为倒是没什么反应，入座后就缄默不语，一副金口难开的模样。

孔楚瑜也乐得自在，低头看面试资料。

面试时间到了，方清逸还没有来，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转念一想，也就理解她的想法了，自己躲一个陈聿为尚且觉得艰难。更何况方清逸，对于她来说，就是两个洪水猛兽在这里，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虽说学生会和新传一起面试，但不过就是个托辞，其实就是场地紧张，没办法挤在一起，挨着前后脚面试罢了。

等到正式面试时，孔楚瑜看到陈聿为混进新生面试的队伍，一本正经做着自我介绍，她险些笑出声。

每年的面试环节都会安插卧底，但她没想到，今年安插的卧底会是陈聿为。

她也见缝插针问过齐淮几句，齐淮给出的答案是随机的，于是她也没当回事。

陈聿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强装镇定，掩饰心虚。

脑子里却忍不住浮现出对话框那条至今未回复的信息。

——今晚出来散步吗？

后面还附带了一张图片。

面试进展顺利，尽管大部分表现平平，但还是有几个脱颖而出，其中不乏陈聿为，自信从容，侃侃而谈。

孔楚瑜抛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选择这个部门？请阐述具体原因。”

这个问题实在老掉牙，孔楚瑜没有期待听到什么新颖答案，只把它作为面试的收尾。

她摆正资料，手指轻敲桌面，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入耳朵，她忽然顿住。

“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新传是一个具有人文关怀的部门……”

前半段还很正经，后半段就偏到瓜哇国去了。

“另一方面是我了解到部门的负责人之一是楚瑜学姐，楚瑜学姐的优秀也是有目共睹的，我觉得能和优秀的人一起共事也是提升自己的方式之一，所以也希望能有这个荣幸加入到新传，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一口一个楚瑜学姐，说得人面红耳赤，他倒是泰然自若，像说中午吃什么一样自然。

旁边面试的女生没忍住转头看向他，心里感慨：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猛了吗，还是自己太含蓄了。

孔楚瑜正了正神色，脸上挂着官方的笑，“我也很期待大家的加入，本次面试到此结束，结果将会以短信的形式发送给大家，请大家及时留意短信。”

面试结束，大家陆续离场。

陈聿为有意落在后头，等前面人走光，他也不装了，折返回原来的座位。

“刚才表现不错呀，话说得一套一套的，都快把我给感动了。”梁炎笑着揶揄。

陈聿为倒是谦虚，连连摆手说不敢当。

孔楚瑜没搭腔。

陈江篱眼睛轱辘打转，脑子里蹦出一万个深情戏码。

齐淮收拾好东西起身，转身向陈聿为说：“那把场地留给你们，我们先走了。”

孔楚瑜也跟着起身，作势要走，陈江篱作为学生会的卧底，自然要留下来。

陈聿为有些意外，抿紧唇角，睫毛细微地颤动了一下，仰头望向她。

“你待会有事吗？”

齐淮闻言也看了过来，等她的回复。

“有——”

撒谎的话到了嘴边，就被陈江篱打断，“她能有什么事，不如留下来跟我一起当卧底吧。”

陈聿为仿佛看出她的不情愿，贴心地给她找台阶，“没事，要有事就去忙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只好咬定自己有事，和新传其他人一起离开。

接下来的一周，也许是因为孔楚瑜的刻意闪躲，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比较忙碌，都没有碰上面。

陈聿为偶尔发来信息说要见面，她也含糊其辞，推说太忙了。甚至他发来信息，她看过后也不会马上回复，等一段时间后才敷衍几句。

陈聿为像是没有察觉她的冷淡，两人发信息的频率明显降低。

她反倒若有所失。

十一假期很快接踵而至，橙子提议几人租个别墅去开轰趴，顺便叫上唐迩他们。

孔楚瑜存了几分推托的心思，几天前点开抢票软件，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命运，本来没有抢到回家的票，可临到末尾，还是候补上了。

就这样，她拒绝了橙子的邀约，在十点搭上了回家的末班车。

她事先没有通知孔苓，也不知这是惊喜还是惊吓。

说实话，和孔苓在家面面相觑是很尴尬，但是一想到要跟陈聿为碰面，她宁愿选择前者。

她想着，有许叔叔调和，应该能安稳度过国庆长假。

抱着这个念头，她在车厢里沉沉睡下，再睁眼，就听见广播声，正好是终点站，她随着人流下车。

凌晨一点，她望着车站外，黑蒙蒙一片，明明才离家一个月，竟萌生了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国庆是返乡高峰期，这个时间点还是有许多人出站。她拿出手机打车，忍不住想，这里有多少人跟她一样，本都不打算回家了，却又重拾希望。

回到家里，已经两点了。孔楚瑜拿出钥匙开门，轻手轻脚地开门，行李箱放在门边，换了鞋直接进屋，倒头就睡。

一觉睡醒，已经是天亮了。

她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手机，一看十一点了，猛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也觉得奇妙，怎么一到假期，自己的生物钟就成了摆设，如果不特意调闹钟，铁定睡到自然醒。

她走去洗漱，许玉林看见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早餐，“喏，这本来是专门给你做的早饭，现在凑合吃个早午饭吧。”

孔苓依旧神情冷淡，紧盯着电视屏幕，头也没回。

她洗漱完坐到餐桌前，刚拿起碗筷，孔苓的声音传来，“饭也不知道热一下，等我给你热吗？”

“哦。”她随即端着饭去微波炉加热。

直到微波炉转动，发出嗡嗡的声音，她才分神思考，孔苓是如何一边看电视一边留意她的动静的。

“叮”一声，饭菜很快就热好了。

她吃到一半，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孔楚瑜拿出手机一看，夏淼发来好几条信息。

大意就是，她也回家了，在家待着多没意思，出来嗨。

孔楚瑜低头扒拉了几口饭，刚想张口说自己要出门。

孔苓似有所觉地转过头，“出去玩可以，早点回来。”

她乖巧地应了声“好”，把碗筷洗干净。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犹豫片刻，看了眼自己穿的裙子，还是选择背上白色斜挎包再出门。

两人约好在附近的奶茶店碰面。

她见到夏淼，还隐约感到有些不真实。

暑假那会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见上面，几月未见，夏淼头发长了，烫了个大波浪，身上多了几分娇俏。

她暗自感慨：这就是恋爱的魅力吗？

夏淼不知她的小心思，离她有些距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把她看得好不自在，才施施然开口：“不错嘛，比刚开学那会会打扮多了，还知道穿个裙子，之前就知道……”

夏淼吐槽到一半，孔楚瑜连忙打断她，“好了打住，我知道了，不用再往下说了。”推着她往店里走。

夏淼体贴地闭嘴，不再埋汰她。

两人落座，夏淼拿起手机扫码，把手机递给她点单。

孔楚瑜接过手机，也没和她客气，三下两下点好递给她，还不忘点了几个小吃。

夏淼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自己也点了杯奶茶，“你还是真是不客气。”一面说着，一面在输支付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