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晨亲眼目睹了归佑最煎熬的三个月。
兰七舟终于在医院生下了一个妹妹。与此同时,在家里的归佑天真坐在地上看着电视,丝毫不知道危险来临。
管家依旧是黑西装白手套,他沉稳的走了过来,对归佑说了些什么。云逸晨被宁下了隐身术,他此时正站在窗户外,目睹着一切。
他看见归佑脸上挂着笑容就被管家迁走,他用异能绕到了别墅的大门,他一路跟着管家和归佑。
俩人进到了花园中的一个小车库,这件车库已经被当成了杂物间,杂乱无章摆放着的东西落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云逸晨觉得事情不太对,他跑上前进到了车库中。
管家把归佑扔到了车库中,脸上依旧挂着那假笑,在归佑疑惑的注视中离开了车库。他落下卷帘门,又蹲下身用老式的锁锁上了门。
在这一刻,那怕是身经百战的云逸晨也被吓到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归佑才六岁,小孩子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终于后怕起来,他眼看就要哭了出来,跑向永远打不开的门,拼命的哭喊着。
云逸晨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归佑不姓何了。
黑暗中,孩子破碎的哭声回荡着,他想向前跑去,可脚底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当神明流下第一滴眼泪,血肉之心便会生长。
尘土堆积的地面上,出现了几个深色的斑点,云逸晨跪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
这是他第一次哭,他控制不住的流眼泪,心中痛苦万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要让归佑把这些痛苦的记忆再经历一遍,等他醒来,又要怎么面对自己?
他会疯吗?
云逸晨心里也没了底,黑暗中,小归佑和云逸晨的哭泣声重叠,最终,只剩下一道哭泣声。
归佑哭累了,靠着卷帘门睡着了,不知跪了多久的云逸晨终于起身,麻木的双膝颤抖着,他走到归佑身边,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废弃的桌子上。
在这些关键改变归佑命运的时刻,云逸晨是隐身状态的,他现在也不怕被别人看见,于是靠着墙眯了一觉。
睡醒了的归佑无聊的坐在了一堆箱子之中,云逸晨就坐在他脚下陪着他。
虽然对方并不知道云逸晨的存在吧。
黑暗中,俩人失去了对时间的认知,要不是管家打开了卷帘门,他俩还真不知道已经晚上了。
月光照在管家的背上,逆着光线,看不清管家的脸色。只见他手上拿着一坨东西,缓缓走了进来,手中的东西被他扔在了地上,随后他又离开了这里。
云逸晨敏感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没等他行动,归佑就抢先了一步。
归佑跌跌撞撞的跑到那瘫不明物体旁边,他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坐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往后退,云逸晨担心的目光望去,视力极佳的他看清了地上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猫的尸体。
归佑无助的看了看周围,又害怕又想去看罐头的尸体。
他看见归佑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最终下定了决心,爬着去看罐头的尸体。
他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了两次的归佑再也撑不住,自己爬上了那张桌子上,又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天亮。年幼的归佑在被丢在这里后像是懂得了什么,于是他不再浪费时间,小小的身影在车库间不断穿梭,累了就坐地上休息一下,然后继续爬起来寻找着什么。
经过这两两天观察,云逸晨发现归佑六岁就聪明的很,拥有着与同龄人之上的智商。
忙活了一天,归佑用废弃的箱子,搭出来了一条路,他爬上去后扒着唯一一个通风口。
天又黑了。
或许人太聪明也不太好,六岁的归佑在被丢在仓库的第二天,就知道他不再属于这个家了。
可惜年幼的归佑力气不大,根本拆不开通风口的风扇,他已经两天没有喝过水吃过饭了,他又饿又渴,脸色差得很,他试图把胳膊伸出去,以为这样就能离开这里。显然是不行的。
劳累了一天,归佑又睡了一觉,转天醒来,他抱着一把剪刀,爬上了通风口,用剪刀尖刮着边框,刮不行,那他就撬。
归佑的面部都跟着用力,虽然通风口年久失修已经生锈了,但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讲还是有点困难。
剪刀划过手背,鲜血直流,归佑嘶了一声,眼眶又涌出眼泪,他吹了吹几下伤口,一摸眼泪,继续沉默着撬风扇。
云逸晨心疼的看着小小的身影,终于,砰的一声,风扇被撬掉了。
归佑兴奋的看着外面,就在云逸晨以为他会直接跑出去时,他却翻身跑到地面上,在云逸晨疑惑的目光中,抱起了那具已经发臭的尸体。
通风口距离地面不算太高,归佑纵身一跳,摔在了柔软的草坪上,他迅速起身,抱着罐头的尸体不断往外跑,后面这片已经出了小区,他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又被带回那个家。
他就这么跑,可小孩子终究还是比不上成人的体能,他最终累倒在街边。
后来。
被送去福利院的归佑,第一年就遇到了何清一家。
那时候何青梁染每年都会来福利院捐赠一笔费用,正巧遇到了归佑,他俩第一眼就看上了归佑,于是,七岁的归佑迎来了自己新的家。
自六岁年的事后,归佑变得敏感脆弱自卑,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始终是这个家的外人,不会是一家人的。
何青担心姐俩上学不方便,于是在学校旁边买了一栋小别墅,可夫妻俩工作忙,一年也就新年时在家里待得时间长,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归佑和柳悠悠互相扶持的生活。
这天,归佑和朋友练完吉他回到家,柳悠悠这几天有比赛,在外地赶不回来。他一个人扒拉了几口厨师做的饭后就去洗漱了。
再回到床上时,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声响,归佑坐在窗前,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路边。
他垂下眼眸,起身拉上了窗帘,又关掉了床头灯,回到了被窝。
这夜应该是一夜无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