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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金丹鸟(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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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春连形象都不注意了,她快步走到霍邈身前,伸手推了推她的肩:“你身体到底怎么样了,被伤的很严重吗?在水池中都发生了什么?有差点回不来让我从此都见不到你了吗?你……”

祢春说了一串,见被推的人不住咳嗽,刚才所有疑惑都通通得到了解答。

她并不好。

即便知道是梦,对现实中的霍邈造不成什么伤害,祢春也没有再碰她,而是远远离开了她。

“我很难受,也很奇怪,我看到你发疯不顾一切地去追金丹鸟,一方面觉得对就该那样做,不然金丹鸟谁都拿不到这趟就白来了,一方面又忍不住地怒斥你,那是何等危险你怎能说跳就跳?就是这种又蠢又毒的想法,从岩幽到躺在床上,我一直都不正常,不稳定,我不想找你说话,哪怕你霍邈凑到我面前我也不愿意,我烦躁我想拿破鸢刀狠狠打你几下来发泄怒气,我……我看到你就不受控制地去将你想象成一具死尸,我怕会那样但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你人还好好的你没有死,但我还是担惊受怕我心有余悸。”

祢春一连说了许多,那是她梦境之外想要传达给霍邈的话,但因为牵扯太多她自己都不太理得明白的情绪所以说不出口,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生自己的闷气。

现在说出来了,她畅快了许多。

因为缺氧,她忍着不适跪在地上,一只手攀住木桌,眼中映出那桌蜡烛的火光。

模糊的焰光下,霍邈的身影向她逼近。

这梦境中的氧气稀缺,让人呼吸不上来。也或许是她自己的原因。

霍邈顺着她的背,让她平稳呼吸。

以为她对自己只是单纯的关心,谁知……也是,那样激烈的情绪怎么可能只会有单纯的关心。

她每看自己的眼神中,都有关心之外的情绪。

微妙内敛。

但能一眼看穿。

能看穿也未必能全部看清,换句话说,她不敢报以那样的期冀。

假装对方并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中,这样听了她大段的诉苦后,她就能理所当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祢春忽然伸手拽住霍邈的胳膊:“说话。”

霍邈开口,又闭上。

她眼中敛着许多更为复杂沉重的情绪,重重落在祢春的眼眶中,让对方承下。

祢春缓着呼吸,见霍邈神色难辨,表情灰暗了几分。

也是,这是梦,她能道出自己的心声就够不错了,对方哪能回馈给她一些反应?

祢春松了手,想着自己好受了就够了,忽然下颌被人捏住。

这只手强势又温柔,那是一个不容人拒绝的力道,带着她将头仰起,和手指的主人对视。

是霍邈。

霍邈捏着她的下巴,嘴角和眼角眉梢都挂着浅淡的笑意,祢春将她的表情全部收揽进眼中,眼皮动了动。

她道:“你不是讨厌我?怎么如此在意我?”

冷不丁听霍邈这样说,祢春背后一凉。

不愧是梦,霍邈都能这么肉麻了。

祢春道:“那我希望你去死?”

霍邈眯了眯眼,加重了手上力道,掐的祢春不住喊痛。

祢春想拍开她的手,忽然听她道:“回答我的问题。”

“……”祢春闭上眼,连连道滚。

霍邈冷笑一声,松开她的下巴。

祢春见状,本以为可以离她远点了,谁知这人又将拇指重重按在自己眼角一旁。

对方指腹滚烫,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霍邈来回摩擦她眼眶周围的皮肤,直到那一片泛了红才住手。

祢春挣扎不动,索性放弃。

恰好这距离近,能仔细瞧瞧对方的脸色。

霍邈脸色煞白,额头细看还有冷汗,手一点血色都没有,不健康,非常不健康。

祢春忍不住道:“梦醒了,休息一天再走。”

霍邈点点头,手指停在祢春的眉眼旁,即便对方再如何凶神恶煞,吹胡子瞪眼也不收手。

她思量许久,缓缓道,声音有些干涩:“所以,你愿意原谅我吗?”

祢春一怔:“你又没做错什么。”

霍邈道:“我惹你生气了。”

祢春眯眼,再次感慨,不愧是梦。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偏头,又被霍邈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祢春眸光转到她的手上,又抬眼瞧了瞧她的神情。

霍邈的眼中不知何时现出了野性,一种缜密的从不曾外泄情绪的攻击性。

淡漠、强硬。

祢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刚想深入,结果对方就恢复如初,只在眨眼间。

还是那副清隽苍白的面容,些许调侃笑意藏于眼尾眉中。

仿佛刚才祢春看到的那一幕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道:“原谅了。”

霍邈道:“真的?”

祢春皱眉。

霍邈笑着收手,搭在衣袍上,柔软的羊绒毛蹭在手心,暖烘烘的。

祢春:“假的。”

霍邈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她……其实对方如此轻易原谅自己,她也不太信。

那么……

祢春说完刚才那句话,刚想笑笑,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眼底发红,眉头微微蹩起。她以为这人又是身体支撑不住要生病,下意识用手抓住对方衣襟,手指不小心抵在她脖颈上,撑住她。

祢春碎碎念些自己担心的事情,全然无视霍邈,未曾看见她眼下的表情。

霍邈似是怔愣着脸,紧绷的身体不能灵活自如地行动,只能僵在原地任由祢春对自己“上下其手”。

额头上晶莹的光泽被烛火一衬,几欲有些夺目,霍邈道:“祢春。”

祢春撩起眼皮掠她一眼,像没听见。

这神色不知为何让她大脑强撑着的精神彻底崩盘,气血上涌,掌心出汗。

她一把捞住祢春,将她按在原地让其动弹不得,手腕的力道一时力大如牛,骨节嘎嘣嘎嘣作响,青筋暴了一手背,她凑近祢春,手指按在她眼尾的黑痣上,缓缓向下摩擦,尽管祢春被她惊的有些无所适从了,还是放任手上的力道,往下慢慢按压。

祢春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有些惊慌。

她想甩开对方的手,谁知霍邈突然又靠着她凑近了几分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交融,鼻息喷洒对方一脸,脸上的绒毛都显在了对方的眼底。

霍邈这姿势让祢春心中一颤,忍不住后退,可奈何她力气这会儿太大,自己竟然动不了?

开什么玩笑。

祢春不信邪地想要往后挪,发现全是无用功,遂放弃。

她道:“你中邪了。”

她无比笃定道。

霍邈:“……”她笑了笑,对着这张近在咫尺只要再往前靠近一步就能亲上的脸庞道:“那我亲你,你原谅我,行吗?”

祢春的脑子爆炸了。

她脸颊抽动了几下,觉得这梦里的霍邈太野了,野的令人毛骨悚然。

霍邈见她貌似被吓着了,低头笑了笑。

祢春跟着低头,见她笑得还挺开心,想把牙齿磨尖了啃她。

刚才那几下让祢春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心脏扑通扑通跳,这会儿静下心来,恍然发觉内心的不适全消失了。

她环视四周,打量这婚房,迎着霍邈清晰的眉眼,道:“原谅了……这次是真的。”说完,她咳嗽几声。

察觉到霍邈桎梏她的力道松了,她猛一扭身,终于站了起来。

一想到野到像中邪的霍邈是这个样,祢春就不太自在,赶忙离她远了点儿。

对方某一时刻的眼底像深潭,极有震慑力,里面幽深可怖,似藏着一个可啖人血肉噬人魂魄的猛兽,她们仿佛为一体,有时又看起来很割裂。

这些时刻祢春总是能捉到,但每当她想继续深入去探查时,霍邈就瞬间恢复如初,仿佛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绝对不会假,祢春敢打一百个保证。她活动了一下肩颈,往后瞥了一眼霍邈,看她在干什么。

霍邈在整理自己衣物上的羊绒毛毛,看着心情很不错。

掐着时间,梦就快要醒了。

她和祢春离远了距离,特意制造出那种朦胧且不真实的幻觉。

她四下转动,瞧着这婚房的布置,目光停留在桌面上那一套精美华贵的头饰上,凤冠摆在最高处,与底下各式各色的头钗簪子交相辉映。

一个声音忽然从她耳后冒出,祢春道:“感兴趣?”

霍邈耳根一麻,后颈咔嚓一声像蹿过一阵电流。这种话题多说多错,尤其是对着祢春,霍邈收回目光,毫无起伏道:“适合你。”

祢春转头扫了几眼,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并不。”

她说罢,看霍邈自己一人在前方走的悠闲,仿佛刚才那个强逼着自己原谅她的人是自己臆想的,翕动嘴唇,道:“少说点话,不然我收回我的原谅。”

果然……这句话是有用的。祢春眯了眯眼,她见霍邈定在了原地,扭头看了自己一眼。

她垂下来抱臂的手,让它们自然地落在身体两边,冲着霍邈扬了扬下巴,霍邈见状,回到祢春身前,盯了一眼她的眉眼,又看了眼那套头饰,道:“确实不太适合。”

闻言,祢春瞬间扭头,耸起肩膀笑去了。

霍邈瞥她后背一眼,眸光中像是无奈又像是无语,但不论哪种都很浅显,只露出一点便汇入了眼中深潭。

祢春转过来身,道:“只是一场梦啊,一场梦,醒了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鼻音像加重了,但还是悦耳的,语气听起来貌似是觉得可惜。

霍邈背对着她,微微偏头,没说什么,笑了笑。

祢春对上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莫名其妙地别开了脸,好像多看她一眼这人摆弄自己脸的记忆就会更嚣张地从眼前淌过。

再次将视线对准霍邈的方向时,那里只有一个木板凳,空空如也。人消失了。

祢春心里一空,迈开步子想去找人,却觉得四肢乏力,走不动,像靴底被黏在了地上。

无论前方人走的有多快,也不会等她,而是甩她一个人落在最后,让她被浓郁黑雾包裹至不能呼吸。

祢春眼前白花一片,脑中记忆开始混乱,她时而觉得自己还在寒极宫,并未启程去掠金丹鸟。时而觉得这一切只是从霍邈跳进池水中大脑为了安慰她而不得不造出的幻象。

心脏跳动声如鼓点一般密集地落在耳旁,祢春捂住心口,为了呼吸更多的空气而张大嘴巴,冷汗顺着额头落进她嘴里,苦涩蔓延至舌根。

猛然,祢春从床榻上惊醒。

手上的破鸢被她随手扔在一边,这会儿察觉到主人状态有异而嗡嗡颤动。

她盯着墙,直到视线终于不再模糊一片,才缓缓起了身,抹了把脸。

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让人难以分辨,祢春站起身,还没走动几步,脑中便闪过大段穿插在一起如利剑飞过的残缺片段,它们清晰至每个细节都能在脑中重复上百遍。

那梦,竟如此逼真,要不是这里不是婚房的布置,她都要以为自己还没醒。

祢春抹了把脸,赶紧出了房间。

她想往右走,去找霍邈,结果刚拐了个身,就迎面碰上一群大白毛毛。

是霍邈衣物上的羊绒因为行动过快的动作飞了起来,那样子有些滑稽好笑,便让她看起来不再稳重淡然了。

两个人就差鼻尖贴着鼻尖撞在一起,纷纷往后缩了缩身体,继而后退几步。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小动作多到令人发指,尤其祢春。

她跺了跺脚,搓了搓袖口,频繁地眨着眼睛,想到那真实如现实的梦中交谈,重重吐出一口气,上前道:“昨夜睡的好吗?”

她决定提前开口,主动搭话,问些有的没的,谁知霍邈卡着她说话的时间也道了一句:“休息的如何?”声线交叠,回荡在廊中。

二人像商量好了一般有默契,这两声一出,气氛又是安寂下来。

她们在此地休息了大概一天的时间,这会儿接近傍晚。

窗外草中虫大声奏着小曲,听久了使人心烦。

但在此时,很完美地遮掩住二人之间那点微弱的尴尬。

安寂过后,她们于慌乱中对视一眼。

随后,一人扶栏杆,一人死拽着羊绒毛,一齐低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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