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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金丹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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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邈抬头不咸不淡瞥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朝四周看去,动了动手指:“别坐这。”她伸下巴对着自己身边的座指了指,看了祢春一眼。

祢春道:“怎么?”

霍邈看她眼睛恨不得逼退所有朝她们看来的视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勾了勾嘴角:“挡我看戏了。”

台上,三五人正演着一不知何名的小曲,那演老虎的生动传神,常吓得台下连连惊呼,每一出场便是惹得人拍手叫好。

祢春抿紧嘴,坐到了她身边。

衣袖触碰衣袖,祢春指尖和什么柔软的东西一触即分,惊地她收回手指,她明白那是霍邈衣物上的装饰,越想越是有些心猿意马。

低头看霍邈那覆盖了一层羊绒的袖口和贴在她胳膊上的白毛毛袖套,见对方正襟危坐,心如止水地瞧着那台上的戏,只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在桌面上,貌似在敲一首小曲,就知道她面上的冷静都是装出来的。

祢春不禁失笑,她收回有些放肆的视线,老实了下来。但没人与她说话让她难以坐定,她最终还是将视线转向了霍邈衣物上的羊绒。

羊绒毛暖白有光泽,霍邈的手指白皙骨节分明,互相一映,又是一道风景,这东西给她合适极了。

她静坐在此,脑中思绪万千,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

她微微偏过身体,瞧见菱岳已不知何时和旁边那桌的客人混熟了,正在喝酒,心里紧绷的弦松了松,坐直身体,准备对霍邈说些事情。

谁知霍邈先她一步道:“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有霍邈主动问她,祢春那点不自在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知为何有些坐不住,想来是因为她此刻情绪激动,有些开心,至于为何会情绪激动,开心到面上带笑,祢春也无暇顾及了。

她的嗓音轻快,听着竟比平日高了几分,连那点突显她音色特别的鼻音都快没了,像是她故意压下的,但这个“故意”又像她无意造成的:“她叫菱岳,是只狐妖,修为很高,全盛时期和我过招还能伤了我,当年我回老家询问邻居我父母生前的事时,被她找上了门,起初神智不清醒以为是她在中间动了手脚,谁料人家只是路过我父亲死去的山谷,发现我父亲的尸体,通过老人家衣领子里的名字,挨家挨户来让认领了。我因自己怪罪别人而羞恼,因她找回我父亲的尸体而感激,便请客去修仙界最好的白京大道喝酒,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祢春草草讲了讲,忍去泪眶中的晶莹,抬头随着四下观众对着台上谢幕演员一齐称赞,将弥漫开来的阴郁揭过。

霍邈的手已不在有规律地轻敲桌子,而是收到袖套中揪在了一起。

没想到会是这样……那她之前对菱岳的反应确实有些过了。

她这般想着,举起酒盏,叫了一声菱岳的名字。菱岳满脸懵态,迟钝地扭过来头,看着是喝醉了,面颊两酡绯红,显得容颜更加艳丽,眼尾上挑的红色眼线仿佛活过来似的,要冲破人的面皮。

霍邈对着她一饮而下,而瞪着眼睛撅着嘴巴傻傻的菱岳也像看懂了她的意思似的,笑了笑,挥了挥手,继续玩自己的了。

霍邈放下酒盏,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她。

菱岳是狐妖,喝上头了控制力少了妖怪形态不免会露出来,比如尾巴。

她盯着菱岳上下打量几分,后者感受到一阵凉意徐徐侵染自己的脊骨,一个喷嚏打了出去。

她这一个喷嚏打的正是时候,堪堪维持着人形的那根筋拧在一起,被酒精一灌,不堪其重,狐狸尾巴便抓准时机从裙底探出个头,见没人发现自己,灵活地摆动着,可惜它刚要大显神通一番,就被制裁了。

霍邈伸出两根手指压住它,嘴角勾着,眼神平和,明明是让人亲近的,可狐狸尾巴却像是看懂了她的隐喻,红色毛发齐齐炸开,炸成了一只海胆,哆哆嗦嗦地回去了。

霍邈朝周围扫了扫,见自己刚才的行为未被发现,替菱岳缓了口气,也替祢春缓了口气,坐正了身体。

身旁人陡然安静下来,叫人不适应,霍邈眉心蹩起,觉得不对劲儿,转头看去,就发现一张空了的椅子。

祢春早不知跑去了哪。

霍邈下意识朝桌上看,就见一只玉碗,碗里还剩一点美酒,丝丝凉凉,透着琥珀光,她上手晃了晃盛着酒的银壶,发现是空的,心里一紧,站起身子,也不管菱岳还和别人玩着没,拎起她的衣领子,拽着人走了。

若是寒极宫的禁忌事例中,有关祢春的除了不能乱动她的红绳以外,还有另外一条。

就是坚决不能让她碰酒,什么酒都不能沾。

倒不是她喝了酒会过敏致死,而是她喝一点酒就会发疯。疯成个妖魔。

一座殿宇,一排梨树,盛极雪山的半山腰的数把旗帜,都是毁在祢春手中桩桩件件的实证。

起初祢春不相信自己喝了酒有这般大的能耐,还是霍邈故意给她灌酒让她在寒极宫内大闹留下那些残缺不堪可怜兮兮的证据后她才信的。

撒金楼可不是自己家,容不得外人闹,来炳州第一件事是赔钱……霍邈想想脸就黑成了锅底。

但……她身上有毒,应该闹不了。

但闹不了也让人慌,没了闹别人的能力万一遇上了坏人就只能被欺负。

霍邈正想着,感觉腿上一阵痒,低头看,见是菱岳在不老实地拍打她的腿。

菱岳半眯着眼睛感受着滞空是什么滋味:“朋友,这是干什么,我们要去哪,还有,祢春呢……嗝。”

霍邈咽下一口浊气,手指松了松,这人便不省人事地歪在她脚边,丧失了自己行动的能力。

她还是和以前那般,最是讨厌醉鬼。

?

离座在撒金楼里晃悠的祢春游魂一般往上飘去,飘过了满人的一二三楼,终于在顶层找到了空着的房间。

她走累了,将腰间的长刀哐当扔在门外,手指扒在漏花墙上,疲软着身体一脚踹开这连连把她挡在外不叫她进的门上,左脚抵住了门槛,一个没站稳,摔了进去。

这动静扰醒了在里面休息的女子,她们睁开竖瞳,吐着蛇信子,化作妖蛇,警惕戒备地望着大力将门差点一分为二的祢春,在地上缓慢爬动,好奇地绕了她一圈。

祢春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几个蛇妖见她没有攻击性,内里极虚弱,想来是中了什么毒,有毒她却看着无事估计是因为她体质过硬给盖过了……等到了时辰还是会把她给疼死。

“你说她什么情况?”蛇妖们化成人形,有人吊着嗓子指了指她。

另一人道:“掀开她看看脸。”

“你要吃了她?可你不是早就不吃人了吗?”

这人有些恼怒:“我是不吃人了,但不代表我不吃人了啊。”她说完,叽叽地笑着,嗓音尖利,尾音却是柔媚的。

其他人瞬间明了她的意思:“那你也得悠着点,主人发现了我可不给你解释。”

“放心吧,蛇妖想做点什么最不易被发现了。”

“也是也是,掀开看看吧。”

话毕,祢春便被抬了进去,长刀破鸢在门外嗡嗡响动,终是唤不醒她。

她拧了拧眉毛,吓得这些女子瞬间做鸟兽散。

但见她除此以外再没其他动作,又纷纷凑了上来。

有人大着胆子将她面朝上放在长玉桌上,看清她的脸后哑声在原地。

这人的皮囊,好生难得。

有蛇妖道:“妖怪们修行多年就是为了幻化人形,有一张好皮囊……不说所有妖们,起码其中大半都想要上品。”

“这脸该怎么修,修成什么样才能得到啊。”有人哼笑几声,伸手拂过祢春的眉眼,见她皮肤滚烫,惊呼一声收回了手:“原来是喝醉了,怪不得会找错门。”

她掐住祢春的下巴,掐的她挣了一下,但无济于事,反而还被这蛇妖牢牢扣在了手里。

“你们瞧她眉眼英气,五官也是蛊惑别人的一把好苗子,但这感觉就是与我们不一样,是不怒自威,瞧着凶神恶煞吗?”

“我看是,都喝醉了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而且她这骨架子跟咱们比起来也是大的很……但她的黑痣长的真是好位置。”

“你们瞧她脖子上那块软骨头也很凸出,让我按按?”有人嬉笑道。

“你按,别把她给按醒了就是。”

话毕,这人伸出染着粉嫩的豆蔻甲,触上祢春的脖子,沿着那块凸出的骨头缓缓描摹下去。

祢春不舒服地动了动身体,手指生生捏碎了这玉桌。

蛇妖们无暇顾及,被这刺激冲昏了头脑,她们玩着闹着,满意极了祢春的身形。真是长身玉立,肩宽腰窄,玄色赤色交相辉映的衣服挂在她身上简直比谁都要合适。

被蛇咬姐姐们照顾的小妹怯声道:“我喜欢她。”

其他人一愣,扭脸看她:“这是小妹第一次看中了人间的客人吧。”

“是,没错。”

小妹杏眼温润,在窈窕婀娜的姐姐们中间小小一个,她狡黠地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两条红布:“我想绑。”

气氛寂静一秒,然后有人道:“那你要偷偷的,小心点知道吗?”

小妹得了允许,走到祢春身旁,脚腕上的金链子晃了晃,叮铃当啷地响。

这声音敏锐地被祢春捕捉到,让她的神智突破层层被酒精侵蚀了的神经,渐渐复苏,她听这声音潜意识中联想到霍邈脑后金钗下坠着的流苏和梨花,以为她正在靠近自己,脑中那根弦一紧,缓缓睁开了双眼。

模糊不清又昏暗的屋子……还有一堆人!?

祢春蓦地跳起身,站在玉桌上,召回破鸢刀指一众人:“什么人?”

那小妹轻笑:“你问我们什么人?自己无脑闯了进来还问我们什么人?”

祢春心中那小人直接从撒金楼顶跳下:完了,她这是不小心沾了酒了。别人骗她说是花茶她闻着味道像便尝了尝……明明就一点,还能醉。

她狠狠闭了下眼睛,但脚下虚浮,没安稳站在地上反而还差点扑倒那瘦弱女子。

“小妹,好机会!”

什么?

还不等祢春反应,那被叫小妹的人就幻化蛇尾缠住了祢春的下半身,将红布缠在她嘴上。苍白的肤色衬得那布料颜色越发浓郁鲜艳,将祢春一惯发着微红的眼眶底部映的诡谲夸张。

她凉飕飕瞥她们一眼,没让她们害怕反倒更让她们兴奋。

“你看我们做甚?也好,多看看,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看我们。”小妹说着,将红布盖在她眼上,绑在她脑后,两手搭在她前襟,紧紧包住她。

祢春被缠住了嘴,还是想尽了法子说话:“待会儿打的你们屁滚尿流看你们还嚣不嚣张。”她说完,就觉一阵热气拂在自己脖颈,痒的她不住挣脱身体,可四肢虚软,她便没多大劲儿,于是这一点挣脱倒成了让蛇咬们为之颤抖兴奋到战栗的调剂。

祢春在心中默许时间,知道她们暂时不会要自己性命,便放松了身体等。

跟一群蚂蚁似的,祢春想。

她握紧手里的破鸢,手背青筋暴起,突出的骨头烧着热气。她独自一人保持着剑拔弩张的气氛,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膝盖一抬,戳中了那小妹的麻筋儿,惹得她痛呼出声。

祢春找准机会绕开她们,刀尖对着自己的嘴一划,有了说话的机会:“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

那小妹得逞笑道……果然,每个见到她们的都会以为她们是不禁打的绣花枕头。

她幻化成一阵黑色雾气,邪风呼呼闪动,吹掉了墙上安着的窗户,打着旋包围祢春,见她体内的毒素正在发酵,脑子动了动,知道她这是本醉了也有极大的本事但因被这毒素克制,所以能耐不能轻易显现,更是放心极了。

“你今天逃不走的。”小妹把她往玉桌上偷偷一推,黑色雾气笼罩覆盖她全身。

祢春既有了可以说话的机会,嘴上还是要逞逞能给自己加加气势,她放开嗓子不顾形象地乱喊,企图把人给喊过来。

屋子空寂一秒,只剩下祢春的声音。熏的她要昏昏欲睡的邪雾散掉,空气正逐渐恢复原样。

蛇妖们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吓的躲在暗处,见真有好心人来救她,掩了身子,聪明地跑了。

祢春趴在玉桌上,一只手紧紧扣住桌,另一只手乱扯蒙在自己眼睛上的红布,在感受到来人的气息是谁后,恨不得撞地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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