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无人知,一朝科举天下识,作为寒窗多年终于成功的学子,唐济武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这天他接到消息,说是当年同乡中举的安学子过世,心里不禁一阵叹息。
正好他回乡祭祖,所以就准备前往日照亲自吊丧。
“哥,那安举人年纪轻轻的就去了,据说是因为身体不好还非要春闱的原因,这下累的吐血而亡,你现在可是已经中了进士,以后可不能再拼命了,读书再多,身体不好了不还是啥用没有?”
弟弟唐凉闻听此事之后,想起之前兄长不日不夜备考的日子,不禁心有余悸,年纪轻轻的这也太吓人了。
“读书岂能那么功利?活到老学到老,中了进士才只是开始呢,你没看各部的那些大人们?他们哪一个不忙的?”
唐济武看弟弟这不求上进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虽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人怎么能因噎废食呢?
唐凉武看自家兄长摇头晃脑的样子,不禁有些无语,新朝初立,有哪个大臣敢不在明面上努力的?脑袋不想要了?
但他兄长不过刚中进士,小透明一个,完全可以得过且过,怎么还这么较真呢?又不是他们汉人的朝廷,卖的是什么力?
兄弟俩上了马车,一路就往城外而去,只是刚出了淄川就路过了雹神祠。
这里据说是供奉着汉初名将李左车,这些年来灾祸不断,这雹神祠的香火倒是越发鼎盛。
“不如我们也进去看看吧,据说这雹神祠特别灵验,这些年河南安徽等地都是灾祸不断,但咱这淄川因为是雹神的老家,是被雹神庇佑的,这才能好过许多。”
别看唐凉武读书不行,但民生这块却是知之甚多,比他哥哥这个书呆子强多了,所以看到雹神祠,不自觉就想前去供奉一番。
唐济武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们时间充裕,弟弟想去就去,他之前只知道埋头苦读,也还没进过雹神祠,说起来这也算是他家乡特产了,为了避免以后和人闲聊的时候一无所知,进去游览一番也未尝不可。
商量好了之后,他们就下车进祠,唐凉武去里边供奉雹神,挨个进行磕头祈祷。唐济武没有兴趣,就在外边赏景。
神祠前边有个池塘,塘里不少红色金鱼摇着尾巴游来游去,正悠闲的吐着泡泡,见有人进来不仅不躲起来,甚至还围着塘边晃悠,不时地看向唐济武,像是在和他说话逗乐一般。
唐济武见它们不仅长的可爱灵动还不怕人,顿时也起了逗弄的心思,要不是知道不能让鱼离开水太久,他恨不得直接把它们抓起来揣怀里带走。
四处瞄了一圈,见地上有不少石子,捡起来一个就丢在了一条小鱼的脑袋上。那石子不过棉花籽一般大小,打上去俺小鱼倒是没什么事情,但这举动似乎上吓到它和伙伴们了,于是刚刚还围了一圈的金鱼纷纷散去,再不敢靠近岸边这个人类。
唐济武哈哈大笑,这鱼还挺聪明的,就说有些胆小,不过一个小石子,就吓的一群全没了踪影。
离他最近的道士全程目睹了他的动作,却没来得及阻止,慌得来回踱步,对着他唉声叹气,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没想到这人人皆知的事情,这进士老爷竟然还不知道啊!
“大人,这红鱼不普通,它们都有着真龙血脉,是龙族啊,以后是能越过龙门化龙的,哪里能随便招惹?您这样是会招惹来风雹的,这可如何是好?”
毕竟这大人可是他们淄川的大人,来的又是他们这雹神庙,那雹神不会把账算在他们淄川身上吧?
不会的,不会的,雹神可是可是章丘人,他们是同乡,肯定不会牵连淄川的……
道士心里七上八下,但唐济武完全没放在心里,不过是几条漂亮点的小鱼罢了,别人家又不是没有,怎么到了道士家里就成跑了龙族了?要是是条鱼都是龙族,那些龙子龙孙们该不吃鱼肉了。
这么想着,他也懒得再看什么了,直接上车就准备走了。
“我们前边先走着,你们留几个人在这等二老爷,等他供奉完了再去追我就是。”
他这么交代了几个仆人,就上车先走了。
只是车驾刚出了雹神祠,天瞬间就阴沉下来,一团黑云笼罩在头顶,让人无端地就开始心惊胆寒,仆人们吓坏了,也忘了请示主人是不是先回神祠躲避,慌忙就开始赶路。
只是那黑云却越来越阴沉,很快就开始从那个里边落下小冰雹来,那冰雹倒是不大,只不过和棉花籽差不多,但耐不住脸上没有遮挡物啊,那赶车的车夫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缰绳,一路歪歪扭扭地走出了足有一里地,天气才慢慢放晴起来。
车里的唐济武也终于松了口气,之前也停了不少冰雹打伤人畜庄稼的事情,只是他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而已,今天经历了这么一遭,虽然并不严重,但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他坐在车里听着车顶的噼里啪啦就心惊胆战,也不知车夫在外边担了多少心,挨了多少冻。
“车夫,快停下来歇一歇吧,等会儿缓一缓再走。”
唐济武这么说着,心里还有些奇怪,他们明明刚刚出了雹神祠就开始下冰雹了,怎么就没想过拐回去呢?好歹神祠里的房间等帮忙对付这冰雹啊!
这么想着,他出了马车看向后方,不过是一里路程,这荒郊野外的周围也没有什么遮挡物,所以他再回头看雹神祠,还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近处还有他们家另一辆马车驶来,是唐凉武追上来了。
“兄长怎么也不等我一起?就这么半刻钟的时间都等不了?”
唐凉武抱怨兄长实在心急,他们带的仆人本就不多,就这还被分开了,若是就这半路遇上了强盗土匪可怎么办?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他兄长这样还真是读书读傻了,日照虽然不是很远,那也不能横冲直撞的自己过去啊!
“这才过去半刻钟?我怎么感觉起码有两刻钟?”
唐济武没管弟弟的抱怨,只注意到他话里的时间,刚刚那风吹雹落的,他都感觉度日如年,怎么可能只半刻钟?
“是半刻钟没错啊,我听说你走了匆匆忙忙就追来了。那雹神祠又不大,我不过是去上柱香,随便能用多长时间?你自己不敬鬼神,连这一时半会也不等人,实在心急。”
唐凉武看兄长的脸色不对,也是奇怪,不过是半刻钟没见,怎么兄长脑子都不清醒了,还说什么已经过去了两刻钟。
“车夫,刚才我们只走了半刻钟?”
唐济武转身问还心有余悸的车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这点时间都能感知错。
“大人,我觉得起码得过去了半个时辰。”
车夫也有些懵,都说风吹雨打,那刚刚就是升级版的暴风吹冰雹打,他觉得自己脸皮子都要被打烂了,怎么可能才过了半刻钟?而且大人也是奇怪,明明半个时辰的路,他怎么会觉得只有两刻钟?他们明明是坐的同一辆马车啊!
这下不仅是唐济武唐凉武兄弟懵了,就是跟着唐凉武的其他人也懵了,他说啥?就刚才那一会儿过去了半个时辰?这车夫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