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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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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比预计中来得更快。她叫祝菁,是贺停澜的高中同学,贺停澜已经提前为她简单提及过裴声的情况。

祝菁对待病人极具亲和力,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不会让人有任何约束感。她没有过多地打量地周围的环境,所有的问句都简洁清晰,检查一番后,她告诉他情绪波动是可能会导致暂时性失语的。

征得裴声的同意后,她看起了他以前的病历。祝菁示意他们不用在意她,做自己的事就可以。

但裴声控制不住往祝菁那儿瞥了几眼,他的病历是很长的。

好在祝菁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翻页的声音也极轻,阅读速度始终平稳,保持在适中的水平,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很低,几乎不显出任何专业姿态,仿佛只不过在阅读一些晨间新闻。

贺停澜轻轻地在他手边的被子上拍了拍,示意他回头。

裴声看向他,不自觉地咬了咬舌尖,心里很紧张,有种被审判的感觉。他以前实在听过太多医生的话了,每一次都要认识一个新的自己。反而变得有点不认识自己。

本来也习惯了,但从前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走进诊室,现在赤裸裸地在贺停澜和林莱面前暴露病人身份,他实在觉得拘束。

“别担心,”贺停澜低声对他说,“我只是请祝菁过来看看你的失语症,你今天不方便交流,接下来好好休息就行了。”

裴声看着他的眼睛,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必须振作一些。他不能够臆想贺停澜会瞧不起他这样,那是一种不道德的污蔑。

过了一会儿,祝菁终于站起身,放下了病历。她没有做什么评价,只让他按照正常剂量继续服用昨晚吃的药。知道裴声是演员,工作对情绪要求很高,她又建议他先暂停工作,情绪稳定一些了,抽空去医院再做个脑部核磁共振。

“按时睡觉,不要摄入咖啡因。”祝菁嘱咐到一半又停了,对裴声笑着说,“这些注意事项你应该都知道了,我就不再唠叨了。没事的,失语也是常见的,不要有负担。”

裴声很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心理治疗不能够在家里进行,不利于问诊。”她在桌上放下自己的名片,“有空来医院找我吧。”

贺停澜送祝菁出去。

两人进了电梯,祝菁盯着镜子里面的贺停澜,重复说了一遍刚刚的话:“他这种情况其实不适合医生上门,条件太受限了,也没法开药的。”

“我知道。但他突然失声,心里肯定很慌张,我需要有个专业的医生来帮忙安抚他。”

祝菁继续盯了他几秒,才缓缓移开视线。

“你觉得他的状态还好吗?”贺停澜问道。

祝菁将两只手臂交叠在胸前,随口说着:“都失声了,情况能好到哪里去?你不也看到了,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手腕上还有着大片淤青,看上去很可怜。”

她说话的方式让贺停澜一瞬间感到十分不舒服,他蹙起眉:“或许你应该使用更专业一点的措辞。”

祝菁无所谓地一笑:“我只是你叫来的临时工啊,不是他的医生。但我要提醒你,他病历上每一次的记录都琐碎、大量重复、杂乱无章。这说明他换了那么多个医生,一直没有跟医生建立起信任关系,医生没办法全程跟踪病情,他这种情况不容易康复的。”

贺停澜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消沉,很快说道:“那不是他故意的。患者需要跟医生进行磨合,也不是每个医生都适合他,愿意换医生治疗说明他的求医欲望很强烈。”

祝菁还是一笑:“这也是个有意思的角度。不过,这也说明他个性执着,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医生难以撼动他的观念。他的事我也听说过,很多人会单纯地觉得他是受了刺激,情感反应一时失调,我倒认为是他太要强,认死理,接触到现实的残酷真相后整个世界观崩塌了,不肯接受这个世界。但思维上不肯转变的话,求医欲望越强,情感上越是积重难返。

“啧。”祝菁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接着劝告了一句,“你还是少跟他来往吧。”

贺停澜的语气顿时变得十分冷冽:“你是精神科医生,你的专业难道是质疑病人而不是理解病人吗?我不会推开他,请你不要再提这种毫无意义的建议。”

祝菁不再对着镜子里的人说话,斜睨了贺停澜一眼: “哦,是我提的建议不对。毕竟他是个天才演员,又长得这么俊美、文质彬彬的,性格敏感脆弱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为他增加了几分神秘感和艺术性对吧?我不该劝你不要跟这种迷人的生物来往。”

她用着相当散漫的口气。

贺停澜干脆地转身看向她:“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的态度还是相当客气的。面对朋友,他不会贸然动怒,但他的语气说明这已经快触及他的底线。

祝菁很了解这一点,但她毫不动摇地迎向贺停澜的目光,盯着他:“我没听你提起过他,你们相识不久吧,而你就为了他紧急向我求助,你知道你家司机今天把车开得有多快吗?”

贺停澜顿了顿,接着说:“对不起,你在车上很不舒服吗?”

祝菁说:“我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想告诉你,刚刚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你那副神情专注到来一个人把你从后面砍死你都不知道的地步,你在意他已经到了很离谱的程度。但你现在是在沉迷于一个病人,贺停澜,你自己知道吗?”

贺停澜根本不屑于掩饰,他想也不想就可以回答:“我知道。”

祝菁则毫不客气地追问着、讽刺着:“是他的那份忧郁迷倒了你吗?让你这么不嫌麻烦地、情愿丢开你优越的社会地位,甘心供一个心理疾病患者驱使?”

贺停澜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变了个样,跟自己平时熟识的样子截然不同。这话实在令他生气,他有些厌烦地说:“不要开这种玩笑。”

祝菁直勾勾地观察着贺停澜的每一个反应。她唇边原本挂着几分嘲弄,听了他这话,她倒是立刻乖顺地收起了那些居高临下的神色。

她的语气变得轻柔动听起来,好像只是在好奇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又好像只是在编织一个梦幻的故事:“那是为什么?你怎么会喜欢他那样的人,是你渴望着拯救他吗?然后等待他恢复如常,你就希望他的忧郁只因你而起,直到让他的目光永远只注视你,爱慕你,生命里除了你再没有可供他人立足的余地。这是你的目的吗?”

祝菁说完,自己觉得这很有趣似的,又轻轻地笑了一下:“听上去真是密不透风的、缠绵至死的爱情,很令人陶醉很刻骨铭心。是不是?”

冰凉的机械提示声响起,电梯门开,一股风涌进轿厢。

祝菁看也不看贺停澜,抬脚大步走了出去。

贺停澜喉结微动,只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很快就走到了她的身侧:“不是。”

祝菁抬头看向他。

贺停澜说:“我承认你说的话有一定的迷惑性。但我没有,我是喜欢他,不是想在他身上获得独特的权力。更何况我不认为我具有拯救别人的能力,我无法掌握他人的命运。”

“你真的不带任何目的还是你没有认真思考过?换句话说,你能一直喜欢他吗?你要清楚,心理疾病总是反复无常,可能今天好了,明天又犯病了。你今天为了他的一句话就快乐得发疯,明天就有可能为了他的另一句伤人至极的话痛苦得发疯。”她说这句话时用着相当平实的语气,并不带任何尖锐的评判。

贺停澜毫不回避她的目光:“你这么说的时候,我只想到,他说着令我快乐得发疯的那句话时,他也快乐着,他说着令我痛苦得发疯的那句话时,他也痛苦着。分享着他的痛苦与快乐,只会让我和他的联系更加紧密。”

他这话里饱含着对裴声的真切爱护,祝菁听得明明白白,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但她很快又变得镇静,目光清明锐利,如同正在书写一份最为严谨的检查报告:“有一种人,迷恋深陷痛苦之中的弱者,觉得拯救别人这个念头会让他极度快活。这种白马王子情结,我必须确认你没有。抱歉停澜,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为了病人只能先对你做有罪推定。”

空气里静了一瞬,贺停澜蹙起的眉渐渐放松,但他眼底掠过一丝厌恶的神色,断然否定:“我不是。”

“因为你之前没有跟我提起过他,你又没有什么感情经历,这样的你突然开始对一个人过分上心,我需要警惕一些。”祝菁也松了口气,解释道,“再加上,你这种有钱有才华有魅力的单身男性,一旦开始温柔耐心地对待一个人,很容易收获对方的好感,更容易操控对方的感情。我更需要格外当心。原谅我。”

贺停澜并不因此感到生气:“谢谢你。这对裴声非常重要。”

祝菁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容一闪而过,她又恢复冷酷无情的作风:“我觉得想要更好地帮助心理疾病患者,考察他身边人的状态非常必要。不过对待这些人,我一向是剑走偏锋的,你刚刚见识到我的风格了。接下来,请你继续配合我的提问吧。”

贺停澜赞同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理解你想要帮助他的想法。那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你对他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主动倾听,每一次伸手,都会让他多一分被背叛的胆战心惊?你要知道,他是病人,他有典型的回避依恋倾向,他有这样的思考路径才是‘正常’的。”

贺停澜平静地回答:“但我如果不靠近,不倾听,不伸手,我担心没有人这样做。我一直在观察、等待,希望他能够好起来,但一年多以来,我只看到了一片荒芜。”

祝菁神色缓和,她问:“你用荒芜之地来形容什么?”

“眼神。”贺停澜的回答丝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已经走出大楼,他注视着庭前的绿树,语速变慢了一点,像是回忆起了一个盛夏的美梦:“之前我见过他几次,他眼底深处一片荒芜。但在以前,那里青草丛生,有蝴蝶飞舞。”

他这话说得相当抽象,但祝菁被他的话给打动了。

她不禁说道:“我看过他演的那部《驼铃》,你这个形容让我一下子想到了他站在沙漠里抬头看的那个镜头。他凭借一个眼神就能展现出精妙、细腻的画面感,是个非常好的演员,这样的眼睛里确实不应该飞扬着风沙。”

“可是,”她转折极快,毫无情感的滞留,“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能否再遍生春草,跟你的主观意志,你的遗憾和惋惜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抬起手遮住头顶的一片阳光,仍被强烈的日光刺得眯起了眼:“比起大多持久而稳固的家庭关系,恋情里的分分合合要频繁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临床上陪伴病人的通常是家人,情侣关系很难支撑在疾病中的情感损耗。他对前任有着那么严重的应激反应,很难再支撑一段新的感情了,这对现阶段的他来说是太过复杂的情感关系。”

“停澜,”她停顿了一下,仍然选择问出口,但语气很温和,“你要清楚,他跟你妈妈不一样。他倘若爱你,就要承担你可能离他而去的危险,你能体会他的感受吗?”

贺停澜微笑着,嘴角噙着几分无奈:“我知道。但你可能不那么清楚他的情况,他早年丧父,两年前母亲去世,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亲戚来往,没有什么人可以陪他了。”

祝菁一怔。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虽然你说他的社会关系很简单,不过我猜并不是没人愿意照顾他,而是他过分强调独立,生怕给人添麻烦,委婉拒绝别人的好意,久而久之养成了疏离的个性。”

“这样的患者我也见过一些。他们都极度慢热、谨慎,仅仅靠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敢相信别人。但我觉得他的本性单纯善良,明明自己已经很伤感了,还顾及着身边人的感受,整张脸那么狼狈,还努力对着我微笑,那样子我看了实在难过。”

她感叹了一句,继而郑重其事地对贺停澜说:“既然他是你的爱人,那你就一定要对他负责,不可以中途离开他。”

“谢谢你的理解。”贺停澜失笑,“不过我不是他的爱人,他并没有接受我。”

祝菁有些惊讶,想了想裴声的各种经历,也就释然了。但她忍不住问:“他不爱你,你还要一心一意地付出,你不会觉得失落吗?”

两人相识已久,贺停澜从来都出类拔萃,做什么都一副毫不费劲的样子,她有点难以想象贺停澜爱起人来是这样一番情形。

贺停澜不知道该怎么利落地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裴声一点不爱他,他却相信自己曾在与裴声的对视中,捕捉到了他眼神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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