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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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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卫渊成亲半个月后,沈钰渐渐觉得有些不对。

卫渊明明身居高位,掌着京中要职,却几乎不出院门。整日关在国公府里不是打拳就是练刀,要么就是读读书写写字。偶尔听说有人来找他汇报公务,也是匆匆来匆匆走,从不见他与人详细商议什么。

这日子过得不像是正值壮年手握重权的高官权贵,倒像是致仕在家养老。

起初沈钰以为他这是因为成婚告了假,在家中休沐。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加上之前筹备婚礼的日子,他少说休息了二十来天了,却仍旧没有要上职的意思。

十日前沈钰收到一封书信,约她有空到城外一见。她本打算等卫渊上值了就去,谁知一等就等到今天,他依旧人在家中坐,俸禄天上来。

“国公爷在吏部告了多久的假,是不是也该回去当职了?”

这日她实在没忍住,在卫渊大马金刀地坐在她身旁看她侍弄花草时出声问道。

卫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她剪下来的花枝:“我不必告假,有事的话陛下会召我回去的。”

合着压根不是休沐,是他自己不愿去当差,仗着皇帝的恩宠赖在国公府里享清福呢。

沈钰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即便卫渊曾与皇帝亲如兄弟,但到底也还是君臣,为免有功高震主之嫌,权盛时就应适当退避一些,以免引起皇帝猜忌。

但卫渊这……这是不是避得太过了?

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手握大权却领着俸禄不办事,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这不是尸位素餐吗?他哪怕意思意思去衙门点个卯呢?

沈钰剪掉一根花枝,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朝中如今正缺人,陛下又信重你,你带头不作为,岂不是让陛下为难?”

“没有不作为,”卫渊道,“我手底下养着一班人呢,等闲小事他们便能处理了。我若事事亲力亲为,还要他们作甚?”

他说得理所应当,沈钰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反驳,只手中剪刀又咔嚓一声。

“那国公爷没什么亲朋好友吗?这半个月来我见你日日待在府中,既不出门交际也无人上门拜访。除了大婚那日有宾客登门,似是无人愿意与咱们府上来往。”

“有人来的,我懒得见,将他们都打发走了。”

卫渊不以为意地道。

沈钰握紧了手中剪刀,唇边的笑浅了几分。

这家伙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只知道像个跟屁虫似的不分白天黑夜地粘在她身边,没事就坐在她旁边盯着她看,像欣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古玩。

但珍宝古玩是死物,自是任由他把玩品鉴。可沈钰是个大活人,一日两日她尚且坐得住,三五日也能勉强忍耐,这般十天半个月,便是个泥人儿也有几分脾气了,何况她本就脾气不大好。

她本想再装一段时间的贤良淑德,他在家时她便也陪他一起,摆出个“相夫”的姿态。但若卫渊一直不出门,她也不能一直等,索性直接道:“明日我要去宝相寺上香,估摸着下午才能回来。晌午国公爷便自己用饭吧,不必等我。”

卫渊听说她要出门,半撑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沈钰道,“宝相寺离得并不远,当天就能回来。我还约了从前的几个姐妹一起,国公爷若是同去,我们到不好说话了。”

卫渊闻言皱了皱眉:“哪几个姐妹?成亲了吗?嫁到谁家府上了?”

他本是想问问她这几个姐妹的夫家是谁,若是他邀上他们的夫婿一起,大家便能顺理成章地一同前往。到时候他们几个男子一路,他们几个女子一路,又能作伴又不耽误他们姐妹叙话。

但问完后却半晌没等到沈钰的回答,卫渊还当她没听见,正想再问一遍,却听得咔嚓一声,最后一枝花被剪了下来,沈钰面前花盆中只余光秃秃的枝干。

他看看满桌满地的残花,又看看沈钰紧抿的唇角,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那几句话只是告知他,不是让他跟着。

卫渊心头有些失落,看了看那些残花败叶和她隐忍不发的面色却又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捏着她的唇角往上提了提:“我不去就是了,别生气。”

沈钰偏头避开,声音冷淡:“不敢。”

明明已经在发脾气了却还说不敢,卫渊唇边笑意更盛,凑过去在她唇角啄了一下:“那你晚上早些回来,等你用晚膳。”

沈钰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第二日一早给林氏请过安后便出了门。

彼时卫渊正在府中的校场上练刀,秦恪上前问道:“国公爷,要跟着吗?”

卫渊手中刀风未停:“确定她安全就好,别的不用管。”

那便是跟以前一样远远地跟着不要上前打扰的意思。

秦恪会意,转身交代了下去。

…………

京城不是荒郊野岭,不似在野外那般只要盯住了一行人的车马行迹便能顺顺利利地跟随一路。

这里人来人往车马如织,沈钰乘坐的马车上虽有镇国公府的徽记,离得远了却也是看不清的。

若是不想把人跟丢,最多只能隔半条街的距离,再远就不能确定自己走到街角时还能不能寻到前方马车的踪迹了。

沈钰身边的人都很警觉,没多久就发现有人跟着,报给了她。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怕小姐您跑了吗?”秋婵撇嘴道,“要不要把他们甩掉啊?”

虽然京城城防掌握在卫渊手中,但比起他和他身边的那些部下,沈钰对这里要熟悉得多,甩开他们并不难。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不必,我今日的行程没有什么需要瞒着的。若是让他们跟丢了,保不齐会派更多人来寻,更麻烦。”

秋婵想了想,颔首道:“也是,姑爷没准还会亲自来找您。他可真是太粘人了,您成婚这半个月,他比奴婢陪在您身边的时间还长呢。”

说起这个沈钰也觉得头疼,思索片刻后吩咐道:“遣人去各处问问,卫渊是自打入了京就一直如此吗?他当真不用上朝,也不用去衙门点卯不用去军营巡视?就每天躺在家里白拿俸禄?”

这跟前朝那些官蠹有什么两样?沈钰很是看不上这样的人。

秋婵诶了一声,当即从一旁的小抽屉里取出纸笔,写了张纸条塞进行小竹筒中递了出去。

…………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巷,一路驶出城门,却并未直接前往宝相寺,而是先进了京郊的一座庄子。

庄子前早有人候着,远远地看到马车驶来,激动地迎上前:“小姐。”

沈钰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见到熟悉的面容后不由露出个粲然的笑,当即跳下车一头扎进那人怀里:“惠姑。”

被唤作惠姑的妇人哎了一声,红着眼睛将她紧紧抱住:“几年没见,小姐过得可还好?我怎么瞧着好像瘦了呢?”

沈钰泪光盈盈,声音有些哽咽:“没有,我过得好着呢。”

说着又看向一旁站着的另外几个人:“陈叔,邱嫂,高世伯。”

几人也都笑看着她,眼角多多少少有些泛红。

沈钰的视线越过他们的肩头向后看去,见没有更多人在这里,就知道从前的老人怕是没剩多少,能来的就这几个了。

慧姑知晓她在看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带你去见见大家。”

沈钰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山上走去。

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矮坡。坡上走几步便是一座坟头,好些的有个石碑木碑刻着名姓和生卒年月,更多的则只是简单的用石头垒了个坟包,除了相熟之人,没人知道底下埋的是谁。

惠姑几人带着沈钰走到了一座最严整的坟墓前,抚着那块巨大的石碑道:“能收敛尸骨的都在这了,其余的……尸身无处去寻,只能刻个腰牌再放身衣裳进去,权当是衣冠冢了。”

那碑上刻着近百个名字,皆是沈家旧仆,且大多都是年轻力壮的护卫随从。有些是从小就跟在沈钰身边的,一直负责保护她的安危。

沈钰抚着石碑上的名字,低声念着:“夏岚,莹儿,玉枝,高闵,梁叶……”

这些曾经都是她无比熟悉的人,如今却只能在石碑上看到他们的名字。

“他们没走,是不是?”沈钰喃喃道,“城破的时候,他们没有逃走。”

脸上有道刀疤的美妇人邱翎抬了抬下巴:“大家都不是孬种,怎可撂下街坊四邻自己逃走?”

一旁的高琰闻言皱眉,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杵了她一下,让她闭嘴。

当初小姐不愿离京,他们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走。眼下邱翎这样说,倒像是小姐丢下他们自己跑了似的,岂不是让小姐自责?

邱翎没明白他杵自己作甚,瞪眼正要骂回去,却见这个向来不发脾气的老好人沉了脸,知晓怕是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于是讪讪地闭了嘴。

惠姑倒没怪她,只是温声解释:“不是大家不想走,我们都知道乱兵一旦入城,城中必定生灵涂炭。以我们区区百人之力如螳臂当车,属实没必要硬碰硬。”

“但小姐你走后没多久,狗皇帝就下令封锁了城门。我们应对不及,全都被关在了里面,之后只能利用出城采买或是倒夜香等法子一次送一两个人出来。为防被人发现,还不敢送得太勤,隔三差五才能送上一回。”

“如此这般拖了大概半年,昌平王带兵攻打到京城附近。府里余下的人想趁乱带着街坊四邻从叛军兵力最少的南城门逃出去,谁料负责南大营的许寿光竟开门揖盗,不仅不抗敌,还主动将叛军引了过去。”

“叛军见南城门无需攻打便能进城,纷纷前往。大家逃避不及,首当其冲……”

之后的惨烈可想而知,别说他们带着那么多不会武艺的普通人,便是各个都勇武善战,在那般境况下又能如何?

骑兵的马蹄反复踩过几遍,活生生的人便成了一捧血肉做成的泥土,尸骨无存。

如邱翎这般只是脸上被划了一道的,实在是万中无一的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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