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料到楚泽会这么说，温白榆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所谓的“缺点”是什么。

楚泽撑着脑袋，眼里带上漫不经心。他本想接着说下去，却被温白榆打断了：“打住。这种致命的弱点，楚大人确定要毫无顾忌的告诉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楚泽笑了一下：“只见一面就够了，况且……我相信温大人不是什么嘴碎的人。”

说完，他便说的毫无顾忌：“两种缺点相加也相克，相加起来就会导致治疗的期限长。不说久了，半个月总是有的。”

温白榆沉默了好一会才沉着声开口：“楚大人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楚泽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温白榆起了兴趣，“看来外界传闻并不完全是真的嘛。”他笑的时候，眉眼弯起。楚泽抬眼看向他的眼睛，温白榆眼里灿若星辰，楚泽在那双眼里看见了倒映着的自己。

“什么传闻？”闻言，温白榆挑了下眉：“楚大人不知道？”

“我那段时间都在闭关，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楚泽无奈的笑笑。温白榆用手指指了下空空如也的茶杯，示意没茶水了：“我还以为……”楚泽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莫名想笑，这人做小动作的样子有点可爱。

“以为什么？”

温白榆无奈的笑着摇头：“是我想多了。”楚泽给他添了茶水，就听到温白榆说：“外界传闻，妖界的主子不近人情，杀起人来就像……”温白榆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像地府的引路人。”

楚泽笑着摆手：“传言不可信。还有呢？”

“那可就有点多。比如天赋奇材，是天地孕育的灵，受天地庇护。就连神位也是天生就有的。”温白榆悠悠然的掰着手指数着，话音一转：“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反而原有的庇护成了唯一的障碍。”

楚泽在温白榆例举的时候面色便略沉了下来，但这件事也不只是温白榆一人知道，也不是只有温白榆一人在他面前这样提过。

听到他后面说的话，楚泽的脸色才稍微缓了些许：“这谣言还是别信了。”温白榆偏头看 了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尾不自觉的带上寒意，“我觉着也是。”等他再回头看楚泽的时候眼里早已没了方才的寒。楚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温白榆早已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很奇怪，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楚泽却莫名感觉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他没想到，自他有意识以来，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是温白榆带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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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福利院的路程要耗三个小时，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如果是开车就不一定了。

身为温白榆的正派男友，楚泽想也没想，一手揽着温白榆的腰，另一手没进温白榆的裤口袋，勾出车钥匙。温热的感觉让两人一愣，因为靠得近，楚泽在那一瞬间看到温白榆的耳廓漫上绯红。

空气一时凝固，最后还是温白榆开了口：“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吧。”楚泽伸手捏了下温白榆的耳垂，笑的宠溺：“行。”

机场。

徐啸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他刚一打开手机，一个电话精准无误的打了进来。看清来电人是谁后，徐啸的眼神骤然一暗。他按了接通，抬手将手机放在耳边：“喂？”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极具官方性：“您好，请问是徐啸先生吗？”明明打的是电话，徐啸却不自主的点头：“是，请问您是？”

确认了身份，电话那头像是突然换了个人，冷静的声音从听筒那传来：“您好，这边是湘城公安局，这边有一件事需要您过来进行确认。”那边顿了一下，“您看您方便现在过来吗？”

徐啸走神一瞬，“啊，好，我现在就赶过来。”双方挂了电话，徐啸便伸手拦了辆车。

“师父，去市局。”

福利院位置偏僻，在湘城的城郊。等越野车在福利院门口停下的时候，天色渐晚。暗淡的天色笼罩着尽头，林间偶有归鸟鸣叫着从低空飞过。楚泽看着一旁坐在副驾驶上熟睡的温白榆，扯着嘴角浅笑一下。他解开安全带，稍微移身吻住温白榆的嘴角。

温白榆是被楚泽吻醒的，他皱了皱眉，只感觉有人用舌尖描摹着自己的唇形。感觉到睡着的人醒了，楚泽坐回驾驶位上，柔声开口：“到了。”温白榆一边用手摸了下嘴角，一边撩起眼皮看他。

对方被他一看，心里猛地一跳。楚泽稳了稳心神：“怎么了？”可惜，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偏身推门下车。

找人很快，更别说像是温白榆这样的警察找院长，两人在一间简洁的房间里打了照面。温白榆看了眼灯光下的一次性杯子里装的茶水，面目波澜不惊：“我来找院长是有一事相问。”福利院院长是位中年女子，也是头一次见到温白榆这个级别的人，多少有点紧张：“温队长问就是了，还，还不知道您有什么事？”

温白榆摆了摆手，像是毫不在意一样：“诶，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向您打听一个叫浔枫的人。”中年女子在听到“浔枫”二字时，心里狠狠一跳，瞬间慌张起来。

不，说的更准确一点。温白榆在院长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伸出手，食指弯曲，指关节在桌上不紧不慢的敲了两下。像是某种开关，院长在那一瞬间抬头用恐惧的眼神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然后她就看到年轻人笑的漫不经心，甚至毫不在意一样的开口：“当时的浔枫只是一个小孩子，应该不足以院长这么……恐惧吧。”他想到了什么词，便用了什么词。说的直白，却让院长狠狠一抖。

温白榆五指并拢，伸手做了个“请”，“别紧张，这不是审讯。只是想向您问一下这个人。”这句话也不知是从哪个方面安抚了中年女子，她抖着手端起一次性塑料杯子喝了口水。

缓了好几口气，院长才颤抖着声音说道：“浔……枫，是……是在他母亲过世的时候被邻居送过来的。”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院长提到浔枫的时候，说话磕磕巴巴的，身体还狠狠的抖了一下。

“他，他刚被送来的时候就不爱说话。我们原先以为他是因为刚来到陌生环境还不习惯，所以才不爱说话。可……可我们后来见到他用语言刺激别的小孩时才知道，他不能开口。他，他就是个恶魔！”院长的音调骤然提高，尖锐的声音让温白榆皱了下眉。好在温白榆反应快，“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恶魔，是魔鬼……”院长又喃喃几句，“他当初刺激其他小孩的话我记不太清了，什么……有娘生没娘养的，生下来就没人要。小孩子年纪小，所以听到别人骂自己就会反驳回去。那小孩，当时就回了几句嘴。谁想到，浔枫直接用手掐住那孩子的脖子，掐的发紫了。要不是有人及时看到，那……那浔枫说不定就把他给掐死了。”院长顿了顿，眼里的恐惧陡然加深，“他……浔枫后面被带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被掐的小孩，那个眼神……像是……像是要把孩子杀掉一样。”

“那后来呢？”温白榆淡声开口。

“后来……”院长想了一下：“后来又过了几年，他被一个男的领养了。年龄不小，大概有三四十岁。但我后来听说，那男的，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死了。”说完，院长用一只手挡住一边，神经兮兮的压低声音说：“听说是被人故意谋害的。”温白榆面上笑了笑，心里却陡然一沉。

被人谋害……院长的消息半真半假，但不是没有依据，定然是有人告诉她的。

这样想着，温白榆将手放进口袋，把玩着渗出来的黑雾，皱着眉问：“被人谋害？怎么害的？”院长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她压低声音，有些紧张：“那，警官您二位别告诉别人。”温白榆点头，却没说什么。

院长又凑近了一些，这个动作让温白榆拧了下眉。只听见院长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听说，他是被浔枫给害死的！”院长说话还带着微妙的口音，她说话的时候有些神经兮兮的，就像是什么惊天大密一样。温白榆皱了下眉：“那后面呢？他养父死了之后呢？”

“后面说是浔枫草草给他养父收拾了一下便下葬了。再后面，我就不知道了。”说着，院长还摇了摇头。温白榆点头，准备起身离开：“好的，如果您后面还想起什么事情来，请务必告诉我。”他想了想，偏头又补充了一句：“这几天您尽量不要出本市，我们随时有可能还会找您。”

说完这话，温白榆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厌恶感。他在心里不自觉的叹了声气：太难了。这话说着是委婉，实际上的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院长一听到温白榆跟自己说“您”，连忙点头，嘴里还不断说着：“好的，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