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铃声响起,温白榆坐在沙发上。他伸手接起,还没开口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刑雪的声音:“老大,痕检结果出来了。我觉着,你得过来一趟。”
“行,我这就来。”温白榆挂了电话后,随手将手机放在沙发一旁。
他微抬起眼,看着刚从浴室出来的楚泽。
浴室的门一打开,水汽和热意相继涌出。楚泽身着浴袍,脖子上还挂着白色毛巾。
他走到沙发处坐下,一手揽过温白榆,问道:“市局这么晚了还有事?”
温白榆点点头,“刑雪说痕检结果出来了。我得过去看看。”
楚泽皱起眉,“我陪你一起去。”
温白榆没说话。只是偏过头,看向楚泽白皙的脖颈,锁骨分明,而且突出的恰到好处。
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温白榆看着,就这么笑了。他边用手按住眉间,边从浴袍口袋里拿出一块“石头”。
“石头”通体漆黑,散发着隐约的光芒。若是细看,能够隐约看到里面有两丝细线,白色的细线在里面不断浮动。
晶体的顶端系着一根黑色的绳子。温白榆拿着绳子末端的两边,起身凑过去,一边绕过楚泽的脖颈。
两端紧扣。
他稍往后退,看着黑色的晶石没入纯白的浴袍,黑色的绳子分外明显。
对比性极强,冲击力也不小。
温白榆挑嘴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浴袍。
“走吧,换衣服去市局。”
楚泽还愣在那里,眼神略显呆滞。挂在身上的石头,虽然没有任何变化,给他的感觉好像是要溶于骨血一般,滚烫炙热。
刻在记忆深处的,难以抹去的。
心底的潜意识告诉他,晶石里的两丝光线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是温白榆的两缕精魄。
没来由的认知让楚泽有些惊讶。
若是常人失去两缕精魄,早该变的不正常了。可温白榆失去两缕精魄还能“活泼乱跳”。
他忽然觉得,男朋友在自己身边,自己却好像对温白榆的背景一无所知。
……应该也不算,至少知道温白榆是个级别不低的神。
脑海里闪过的无数画面如同浪花一样,过去了,也就忘了。
那到底是什么?是前世,还是自己遗忘的?
不对,他摇了摇头,从小到大的记忆链接的很完整,没有断片。所以……那些是自己的前世?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闪过这些画面?
自己的前世又跟现在有什么关联?楚泽莫名觉得有些厌倦,还有些烦躁。
“怎么了?再不走,刑雪该催了。”温白榆走出来,一手放进口袋,摩挲着放在口袋里的……另一枚晶石。
若是有人看到,那一枚晶石分离出缕缕黑雾,缠绕上温白榆的各个指尖。分外亲昵,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楚泽回过神,他站起身,“嗯,我去换件衣服。”
————
市局
栖年整理着结果资料。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他眸色一暗,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就消散不见。
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栖年故作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看见对方是刑雪后,哭丧着脸抱怨:“雪姐,你怎么打走路都无声无息的?会把人吓死的。”
楚影捧着保温杯跟个飘鬼一样凑过来,悠然说道:“习惯就好,师父的小徒弟。刑雪最喜欢吓人了,你说是不是?”说完,他玩味的看了刑雪一眼。
对方翻了个白眼。
“呦!都在呢?”温白榆从门口走进来,就看见凑在一起开玩笑的三人。
他说话时,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对面。
……准确的说,是看向对面温白榆后面的……楚泽。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整齐的说道:“嫂子好!”
声音整齐,虽然说不上洪亮,但至少这一片都能听见。周围的警员再次齐刷刷的看向温白榆身后的楚泽。
不,不在身后,应该是身旁。
受到“万人瞩目”的两人顿时有些尴尬。温白榆心里是满意,可在楚泽心里却记上了小本本。
没事,来日我们慢慢算。他在心里强颜欢笑。
温白榆走过去,“结果呢?你们三个要是下次再这样,就给我去默写宪法去。”
气氛三人组立马同时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
刑雪拿着结果双手奉上,“老大,结果请看。”
温白榆看了刑雪一眼,对方顿时感到些许心虚。好在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一页页的翻看着痕检结果。
看着看着,他皱起眉,“只有一枚指纹?”
“是,只查出了一枚指纹。结果对比出来是王杰。”
“请他过来。”
刑雪一笑,“早就在审讯室侯着呢,就等着您过去了。”温白榆点头,随手将结果递给栖年,并示意他跟过来。
走之前,他还不忘跟楚影说:“明天找人去‘请’郁晚,小姑娘不诚实。”他无奈的笑着摇头,然后往审讯室走去。
栖年跟在他身后。
审讯室内,王杰一脸不安的坐着,时不时还动一下。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请到市局。
“咔嗒”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他抬起头,看着一位相貌极好的年轻人走进来。
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位。温白榆拖开王杰对面的椅子坐下,栖年坐在一边。
“王杰,男,38岁。说说,为什么离婚,又为什么再婚?”温白榆开口直截了当。
王杰有些慌张,也不知是不是被这气氛影响的。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警官。我第一次结婚是家里安排的。但没过多久,我前妻就不满我。所以就离了。再婚也只是看上林叶的钱而已。”
温白榆挑了下眉,他看着王杰,“不止吧。林叶不可能随意跟人结婚吧,而且……你确定你只是看上林叶的钱?”
男子瞬间有些尴尬,温白榆说的没错,哪里只是为了钱,他磕磕巴巴的说道:“还……还有她女儿。”
结巴着说开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顾及,“警官,你能……保证我今天说的话不会被我老婆听见?”
温白榆点点头,“会保证你的个人隐私的。”听到这句话,栖年坐在一旁暗自嗤笑一声,他知道,温白榆又开始忽悠人了。
王杰在那一瞬间释然了。
“林叶那女儿生的实在是独特。清秀温柔又懂事,该有的好词在她身上都有体现。还会照顾人。是个男人都会动心。”
“所以在结婚后的某一天你没忍住。”温白榆下了结论,陈述的却是事实。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后面的在座的都能猜到,还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王杰点点头,接着说道:“当时为了这点目的,我就用了点手段。”
“怎么用的手段?”
“就……就像那些装温柔的套路,把……把本性藏了起来。毕竟……我长相本身……也不差。”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还自恋了一番。但谈起这些,却莫名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可也说不出来。
听到“本性”两个字,温白榆走神了一瞬,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我们痕检人员在事发当地时,发现了一枚指纹。对比结果出是你的指纹。当时是在地下车库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的。你什么时候去了学校的地下车库?”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警官,冤枉啊。”王杰欲哭无泪。
“我听同事说,学校那边的地下车库以前是个储存东西的地方,我就想着去看看,结果除了一些地下车库该有的东西,其余的什么也没看到。”
温白榆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去的地下车库?”
王杰挠了挠后脑勺,思索片刻回答道:“大概是……是1号下午将近傍晚时。那个时候保安警惕比较松,我又是林箬柏的继父,所以进去就比较容易。”
“留……指纹的那个地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个监控死角。但其实吧,他们学校地下车库的监控死角不少。”
温白榆没搭理他,偏过头问栖年,“刑雪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几点到几点?”
“刑姐说,死者死了有较长一段时间了。大概是3号晚上10点到次日凌晨1点。”栖年这般回答道。
“而保安发现死者是4号上午。”
温白榆突然偏回头问:“你1号傍晚去地下车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
“我想想。”王杰在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当天晚上。忽然,他拍了一下脑袋,“那天傍晚我躲在地下车库的时候,看见我站的地上旁边有那种……哦,对!有那种好像是绳子拖拽过的痕迹。不过我当时也没太在意。毕竟是地下车库嘛,看见一些拖痕什么的也很正常。”
温白榆刚要说什么,却被栖年抢先回答了:“王杰是1号去的,死者是4号被发现的,地下车库里常落灰,痕检没有查出来也很正常。”
温白榆的疑问在那一瞬间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轻佻的眼神闪过去,温白榆接着说道,“那行,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死者发生关系,林叶知道吗?”
“她不知道。”王杰点点头,“但就算她知道也不能说什么。”说到这里,他嘲讽笑出声来,“虽然我威胁过林箬柏,她要是不乖乖照做,我就把她做过的那些无关学习的事告诉她妈妈。”
“然后呢?”
“然后?我原先以为我已经够‘坏’了,但我没想到,她妈妈的行为让我厌恶。”
温白榆拿着笔敲击着桌面,“怎么说?”
“林叶只在乎林箬柏有没有提高成绩,学习有没有下降,有没有每天做练习册,有没有好好上课,上补习班。
总得来说,林叶只在乎她女儿有没有完成她当初的梦想。”
“说白了,林箬柏只是一个完成工具,而已。”王杰两手一摊,无奈的眼神里掺杂着厌恶。
“哪怕是我和她.做,林叶也只会觉得林箬柏在浪费时间。”
温白榆和栖年都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站在审讯室外的刑雪却红了眼睛,“这对夫妇……”她没再说下去。
可周围的人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众人沉默着,耳机传来温白榆的声音。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先不要离开市内,随时接受调查。”王杰连忙点头,“好,好,谢谢警官。我一定配合调查,不离开市内。”
他站起身,赶忙往外走去。
温白榆和栖年起身,同时看向外面。
楚泽拿着包纸巾递给刑雪,看见温栖两人出来,刑雪止住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温白榆走到她面前,“去办公室等我,乖。”说着,手伸出薅了一下“雪毛”——刑雪的脑袋。
刑雪点点头,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温白榆看着刑雪的背影,然后转过头问道:“保安的值班是什么情况?”
“刑雪姐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正好是保安交班的时候,也是管理最松的时候。”
温白榆伸手摸了下下巴,“凶手对一中的保安机制比较熟悉。”
“是的。”栖年点头。
“绳子拖拽过的痕迹……”他皱起眉,“要是能找到凶器就好了。”
气氛一度沉默。
这时楚泽开口问道:“你们查了整个地下车库吗?”温白榆看向楚影。楚影又看了一眼楚泽,回答道:“还没有,你的意思是……凶器可能没有被带走?”
楚泽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或许凶手因为慌张而只能将凶器藏在某一处常人不会去,也不会看的地方呢?”
温白榆点点头,赞同了这个观点。
“明天找人去查一下,今天大家就休息吧。时间也不是很早了,不过那些今天该弄完的调查和工作还是要做完工作才能休息。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说道:“温队再见。”
“温队早点休息。”
待众人散去,只剩下楚影,楚泽,温白榆和栖年。
温白榆拿着手机冲着栖年摇了两下,然后转过身对楚影说道:“早点休息,我去趟办公室。”
温白榆办公室。
刑雪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神色恹恹。过了一会,就像是有感应一般